此时此刻的他终于体会到了被苹果在线音乐商店给降维打击的那些美国人心里是个什么感受了。
哦不，应该说这甚至比周易在苹果音乐商店的成绩都要离谱——周易进驻苹果音乐的时候可是自带流量与关注度的，而《老鼠爱大米》这首歌什么都没有。
歌手没名气、作者查无此人，硬生生凭借着互联网的力量获得了远超唱片公司一线歌手作品的热度与传唱度。
他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而最让他感到担忧的是，这首歌是免费发布在网上的。
如果有大量后来者效仿呢？
粗糙录歌发上网的成本可比正式发唱片的成本低的太多太多了，如果大家都学这个杨城钢，那也就意味着以实体唱片为主体的传统唱片体系会逐渐土崩瓦解。
不光是歌手的门槛会被无限拉低，甚至连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市场都会萎缩——苹果音乐好歹还是付费的呢，国内网络音乐付费……钱江不觉得有什么指望。
最最关键的是，一旦这种模式推广开来，那在可预见的未来，唱片公司自身的影响力毫无疑问会被无限制降低、削弱。
哪怕是华纳都不会例外。
从02年婴儿初啼的《丁香花》到04年爆红全网的《老鼠爱大米》，钱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只不过，还没等他对这个自己完全无能为力的结果感到遗憾呢，来自于底下人的又一份报告让他瞬间愣在了当场——
“你说什么？又冒出了一个新人歌手在排行榜上把一众传统歌手摁在地上打？”
“对，艺名叫做刀狼，是天津那边的天津音像渠道发布的，盗版势头很猛。”
“盗版势头？”
“对，很奇怪这个人，他的所有宣传渠道都是唱片渠道的本地经销商，完全绕开了唱片公司的现有宣传模式。1月6号发布的专辑《2002年的第一场雪》，从天津开始，在京津冀地区以及周边覆盖将近半个月，现在直接爆发了。”
“？？？”
怎么还有高手？
钱江眉头紧锁，表情之凝重甚至还要超过他在看到《老鼠爱大米》成绩的状态。
相较于陌生且充满了未知可能的互联网，本地渠道商覆盖这一招他可太熟了——以前的香港乐坛就有不少歌手这么玩过。
完全绕开了唱片母公司，直接与渠道商合作，借助他们私底下的盗版渠道贩卖专辑以求成名。
但这种模式很快就被那群香港歌手放弃了——
香港太小了，黄金年代的市场本来就有各大一线、顶级歌手打的不可开交，天天都是那二三十个人，卷的不行，就算有人写出了好歌也基本都会选择卖给他们。
久而久之这群歌手就沦为了陪衬，而后无人问津。
但内地不一样。
内地市场太大了，光是一个京津冀及周边地区成名就足够一个歌手靠商演把自己灌饱，跑商演甚至都不用跑出去。
而伴随着国内音乐产业的发展，想要成为歌手的人也都清楚了这条红线，所以哪怕有人会和渠道商有合作，那也只是私底下偷偷来，甚至还得披个马甲保平安。
像这位刀狼一样直接让渠道商用渠道力量强推的，没有人敢去尝试。
钱江立刻要来了一张专辑——与制作粗糙的《老鼠爱大米》不同，这张《2002年的第一场雪》制作明显很精良，是完完全全的录音室专辑等级。
但唱片发行公司并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个公司，而是来自于一家他完全没听说过的XJ音像社。
钱江让人去查了查，得出的结论是这家音像社就只是负责在那边发售正版唱片。而《2002年的第一场雪》之所以会进入内地市场流通到京津冀地区这边，就是因为有不少渠道商在运作。
当然，运作过来的并不是正版，而是盗版。
从6号开始到12号，一步步的攀升，让这张专辑进入了京津冀及其周边地区的大众视野里，歌曲各项排名伴随着大街小巷的音像店强推后开始一路狂飙。
之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老鼠爱大米》上，没注意到排名尚且还靠后的刀狼。
可到了15号，随着刀狼排名猛蹿的态势出现，百事音乐风云榜更是特意为这首歌做了个推荐。
从16号开始，在这个大雪飘飞的冬天，《2002年的第一场雪》终于完成了群众积累，后来居上——
在传唱度上不仅超越了王立宏、陶哲、刘得华、张雪友等人的歌曲，数据涨幅上更是与《老鼠爱大米》齐头并进，惊爆一地人的眼球。
“临近过年，各家唱片公司都会有所松懈，要么就是把宣传计划调整到年后、元宵后，这段时间里就是你跃升的最好机会。”
帝都，某大型音像出版社的会议室内。
点了根烟的老总姿态潇洒，运筹帷幄：“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唱片公司的布置安排，这段时间里你的对手个个都忙着过年，是我们营销你的最好机会。”
一张专辑在不依靠任何营销的情况下火遍全国，这就是他们为刀狼设定的营销路线——一个从不营销的西域歌王。
什么？
你说明明有营销？
错了！那是盗版商们看有利可图就自发卖刀狼专辑，变相帮他做的宣传，这不更说明刀狼实力强劲吗？！
强到连盗版商都为了多卖他的专辑而尽可能的多宣传他，这实力难道不是有无敌之姿？
更何况他们也没吹牛，刀狼的实力也确实配得上这个营销。
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刀狼这张专辑里最起码有三首歌是有大爆迹象的——
《2002年的第一场雪》、《冲动的惩罚》、《情人》。
一专三爆款，内地男歌手里也就不如周易而已。
第610章 争锋，放马来
“你放心，我们也不会亏待你。”
见刀狼还是沉默，以为他仍在惴惴不安的老总给他递了根烟：“你在那边该卖的正版唱片继续卖，我们不会出手。至于其他的内地城市、沿海城市，我们也会帮你铺开销售渠道，不过前提是得先让我们卖。
“等3月25日，到3月25号我们就会上架你重录后的这张正版专辑……”
两个多月近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吃掉盗版最赚钱的那一段红利期了。
“你也不需要担心唱片公司怎么样，他们现在都是一群纸老虎而已，要卖唱片到最后还得依靠我们，不敢跟我们撕破脸皮的。
“另外，我想你应该知道周易吧？”
始终沉默的刀狼在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抬头，眉头微皱：“周易？你们想干什么？”
他现在在内地乐坛就是一个萌新，与周易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当然是帮你造势了。”
老总们相视一笑，大大方方道：“你有名了，我们才能有利。周易是国内专辑卖的最好的歌手，这点你不可能赶上，但电台榜单、歌曲榜单可以。”
国内这群榜单，那基本上都是有奶便是娘，数据那都是可以买的——哦不，用唱片公司的说法，那叫可以冲。
别说什么港台不会港台权威，买榜这种风气就是从港台传进内地的。
“你这个专辑歌曲的后劲很大，涨幅几乎都快和当年《江南》时期的周易持平了，甚至还有希望超过，赶上《童话》时期的周易也不是可能。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把你渲染为又一个挑战周易的对手。
“反正周易这些年都被挑战的习惯了，出这种新闻你也不会挨骂，反而能够获得更高的关注度，会让许多人来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力敢充当今年的周易挑战者。
“这个时候，只要你实力够强跟得上我们帮你吹出去的牛逼，那就能够获得更多的认可……”
得益于华语乐坛在21世纪初这几年的蓬勃发展，挑战周易这个大boss反而成为了一种听众们比较喜闻乐见的故事——
毕竟周易自己就是这么起家的。
00年横空出世，以击败了任贤奇、刘若因、周华建、四大天王等老牌歌手而一战成名，挑战他的王立宏周杰纶也被斩于马下。
01年时，他在内地、香港、澳门的对手又变成了与他并称双骄之一的谢庭峰；在亚洲大范围以及台湾地区，对手则是以《流星花园》红透半边天的F4，周杰纶在两边都是老三，被捎带手撂倒；
02年，周易大势已成，在乐坛挑战他的急先锋又变成了号称平民歌王的阿杜，车底战神凭借着过硬的歌曲质量与传唱度抗住了非议，接住了这份滔天富贵，碾压了老三周杰纶后无奈还是止步年度老二。
而在刚刚过去的03年，终于大势已成的周杰纶携着《晴天》而来，成为了新一轮周易的挑战者。《叶惠美》专辑声威正隆，甚至把他给送上了春晚，可惜还是老二。
一年换一个极其强势的挑战者，这就是周易这几年统治乐坛的恐怖压制力——毕竟，只有对手强才能够显得你这个压制力牛逼。
用某位权威音乐人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们不幸生在了周易的时代。
假如没有周易，不说这批人全部都会是当年第一，最起码也不至于颗粒无收，一个年冠都捞不到。
而今年，这个“生不逢时”的挑战者，就该轮到刀狼了。
万一能够趁着周易忙着春晚、过年没时间搞宣传偷家成功，那就更是堪称最成功挑战者——其他几位那都是在与周易的正面交锋中败下阵来的。
嘶……
不敢想不敢想，不敢想啊……
这么想着，为首的老总看向刀狼的目光分外多少有些火热。
万一呢？
………………………………
“哪有什么万一，都别急，按照原有计划按部就班宣传就行了，这两个翻不了天。刀狼明显有营销发力了，他的威胁更大，《老鼠爱大米》可以暂时不用管，没营销数据的话，暂时上不来的。”
阿尔法公司内，感觉自己还是能稳坐钓鱼台的杨俊荣并不认为这个《2002年的第一场雪》和《老鼠爱大米》能够威胁到公司唯一王牌周杰纶；
而同样认为这俩产生不了威胁的还有陈佳莹——她之前是王非的经纪人，现在是陈毅迅的经纪人。
音乐风云榜的周榜上，《十年》都还有八十万左右的换算数据，而刀狼营销发力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换算下来也仅仅只是六十万指数左右，因此只是挤进了前七。
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在我！
至于说萧雅轩，因为人去美国开始跑线下的缘故，重心转移后，她的《妥协》与《倒带》基本上就意味着出局了。
只不过……
“你说什么？你遇到了宇多田光？”
18号，春晚倒数第二次彩排结束后，回到了华纳大楼与萧雅轩电话闲聊的周易愣住了。
“对，她好像也是今年发英专啊，我的EP好像要跟她对上了。”
萧雅轩兴奋异常：“昨天我跑第一个线下场的时候就遇到了她了，我们俩都跑了同一个场。”
周易疑惑：“对上？EMI还能让你们俩冲突？”
“废话，我是EMI中国区的王牌，她是日本区的王牌，都是王牌谁怕谁？”
憋了一口气的萧雅轩显然对自己被日本媒体叫做“周易对宇多田光爱而不得的替代品”这一说辞还没消气：“再说了，她这次的美国发行公司又不是EMI，是环球旗下的，不需要做同公司回避。”
哦，把这茬忘了。
周易一拍脑门，最近这忙着彩排跟与《今日说法》沟通节目上的草稿，压根就没怎么在意过其他。
“你什么时候来美国？我看看我到时候有没有空找你玩。”
“你等我那还是算了吧，我年后去美国是正事。”
周易轻笑一声：“格莱美提前到了2月8号，基本上过了年，在家休息两天，然后录制完《今日说法》节目就该飞去美国了。”
“今日说法？你还上法制栏目了？法制咖？”
“滚蛋，赶紧补觉吧你。”
周易笑骂了一句，而后才挂断了电话。
扔掉自己写稿子的纸笔，抻了个懒腰准备原地下班的周易正打算去找孙燕兹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却意外看见了一堆人正在她的办公室围坐在一起，神情极其凝重——
“怎么了？”
周易探了探头，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孙燕兹出了什么事，结果快步走过去就看到了孙燕兹的新经纪人正一脸严肃地坐在电脑前看着什么数据榜单，而她身边的孙燕兹脸上的讶异还未褪去。
“周易，最近新出了个叫西域歌王的，很猛，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