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差一点就要这样睡过去了。
苏成意翻身坐了起来。
往往是这种掉以轻心的时候，就越容易发生一些不可预见的事情。
这样想着，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没到十二点，可以赶上那趟回棠安市的航班。
于是再次给陈锦之发过去一条信息：
“我回去了。”
做好决定之后，苏成意洗了把脸，将翻腾的困意清除。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陈锦之居然在这时候回复了，消息内容甚至还是：
“我没带房卡。”
什么意思？
苏成意重新洗了把脸。
意思是她自己也要过来酒店这边？
他还来不及多想，门铃就适时地响了起来。
苏成意走到门前，伸手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
门铃没有再响，门外的人很有耐心地等着，就像是知道房间里一定有人一样。
苏成意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
还没看清楚，来人就已经闪身进了房间。
房门很快被反手扣上，柔软的双臂环住腰身，玫瑰花瓣的香气萦绕上来。
陈锦之给了他一个好久不见的拥抱。
苏成意后退一步稳稳接住她。
低头发现她的发丝上还沾着今晚属于胜者组的彩带，似乎是只换了一身衣服就过来了。
苏成意伸手帮她把彩带拿掉，陈锦之这才抬起头来看他。
舞台上隔得太远，苏成意这才看到她眉间点缀的桃红色花钿，娇艳又魅惑。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锦之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苏成意知道她肯定又要说些什么让他接不住的话了，索性抢先开口道：
“今天.表演很好看。”
这显然不是陈锦之想听到的话，她唇角微扬，抬了抬下巴示意。
苏成意偏头一看，懂了她的意思。
将她拦腰抱起，怀里的重量轻得不可思议，她这段时间果然又清减了不少。
陈锦之坐在床上，把手里拎着的小包里的东西“叮叮当当”地倾倒出来。
瓶瓶罐罐碰撞在一起，其中还有一张房卡。
苏成意转头一看，门边明明插着一张。
好好好，又被摆了一道。
苏成意叹了口气，正想问她想干嘛，手腕就被轻轻一拽，使得他仰面躺倒在床上。
陈锦之顺势窝进他怀里，闭上眼睛。
“充电。”
她都这样说了，苏成意只好默默把内心的疑问都憋了回去。
陈锦之看上去的确累极了，如果不是妆容精致的话，她现在恐怕是脆弱且疲惫的。
在舞台上的时候，可是完全看不出来。
也许只有现在这种时候她才会稍微卸下防备来吧。
苏成意又有点想叹气，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良久，陈锦之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苏成意做贼心虚，迅速移开目光。
她却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慢慢开口说道：
“公演结束之后太晚了，所以今晚选手都住这里，不回训练基地。”
“.那你把伱的房卡给我是怎么回事，像话吗！”
听得苏成意义正辞严的抗议，陈锦之笑容清浅。
“不像话。”
苏成意还想追问两句，但看着她越发清瘦的下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你在基地都不吃饭吗？”
“嗯？”
“感觉你又瘦了。”
“只是太久没见了而已。”
陈锦之睁开眼睛，她的眼神如水般温柔，像要化开一样。
被看久了迟早会溺死。
苏成意这样想着，伸手覆盖在她眉眼前。
陈锦之也不挣扎，任由他这样挡着。
“说起来，今晚你特别特别厉害，观众对表演的反响也很好。
节目组应该不会再整什么幺蛾子了吧？”
两人的气氛太不正经了，于是苏成意选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正经话题。
“节目组不是决定一切的。具体的出道位早在节目录制前就和公司谈过了。”
“那你们公司？”
“我不是主捧。嗯我的定位应该是一个祭天位？
就是作为前期炒热度的噱头，一个高开低走，最终被打败的大魔王人设。”
陈锦之的嘴角微微扬起，在说这种残酷现实的话时，她的语气依然是平静从容的。
“.为什么呢？”
“《偶像101》是个热度很高的节目，对于NS公司进军内娱有一定帮助。
但选手如果在节目里出道的话，将会和节目组背后的公司签订为期两年的合约。
也就是说，这两年内是不可以以NS公司的名义活动的，这对于公司来说是有害的条约。
因此，公司所商议的只有一个出道位。”
苏成意越听心里越凉，只有一个出道位的话肯定是给亲女儿全恩妍啊。
所以陈锦之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陈锦之的手指上移，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耳朵。
“但我和公司方面谈过了。我可以配合双方演这样一出戏，但我的条件是：
如果我抗住了剧本、恶意剪辑、无资源支持等等一系列，我的真实人气可以摸到出道的门槛。
那么公司方不能从中作梗。”
“当然了，这听上去像天方夜谭似的，很困难。
所以公司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苏成意刚想问如果他们到时候翻脸不认人怎么办，陈锦之就从包里摸出一支录音笔，冲他扬了扬。
“从苏老师那里学到了许多。”
苏成意忍不住一笑，压在心里的石头松动了一下。
至少现在来看的话，陈锦之是完全有能力达到她所给出的条件的。
能出道很重要，留在NS公司才是没出路的。
正事儿聊完了，苏成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房间只有一张床啊。
陈锦之已经去卸妆洗澡了。浴室是磨砂的玻璃，隐约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苏成意当然不敢直视，他背对着浴室坐着，兀自思考人生。
但说是思考，其实只是在出神。
落地窗的窗纱已经拉上了，只留下一条细缝。
玻璃外杭城的夜色很美，和风格守旧传统的棠安不同，这里过了午夜依旧灯火通明。
是一座不夜城。
棠安和杭城的距离，现在对于他来说还算不上远。
他目前还是个闲人，一张机票的事而已。
可以后就不一样了。
他要上学，还要创业。
像今天这样随时一张票就赶过来的机会，恐怕很少了。
陈锦之过几个月也会离开杭城，大明星的路没那么好走，她的人生也会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浪费在飞来飞去的航班上。
这样看来，两人以后很多的见面机会，恐怕都会是在这样的酒店里。
苏成意走到窗前，教室倒数一二排前后桌，转头就能看到她的那些时间好像还是昨天，又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背后的浴室门把手发出一声轻响，苏成意转过身，看到陈锦之裹着白色的浴袍，赤脚走出来。
发梢还滴着水，渗透她脚下柔软的地毯。
卸过妆之后素颜的陈锦之别有一番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但她的笑容偏偏又如春风化雪，看得人一阵心动。
“在干嘛？”
陈锦之径直走到他身边，勾住他的手指。
“过了零点，我把今天的票投了。”
苏成意微微一怔，把手机上的投票界面展示给她看。
陈锦之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可突然发现了什么，她眼光一滞，慢悠悠地把屏幕上跳出来的一行字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