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了解陈秋的人，他们醒悟的越早。
而随着整间会议室内逐渐陷入安静，就算再怎么迟钝的人也在这个时候体会到了不正常的感觉。
他们也逐渐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将他们的视线看向陈秋，等待着陈秋接下来的话。
会议室一片安静。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陈秋身上。
面对着面前无数双眼睛，陈秋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他略微摸索着自己面前的文件，看向乐团众人，对着他们无奈道。
“虽然很高兴我们这一次的演出能够拿到第一名的成绩，但是很遗憾，这一次的成绩……并不是特别好。”
成绩……不好？
第一还不好吗？
众人听到这边满脑子疑惑，不太清楚为什么拿下第一的成绩居然还算不好。
就在众人准备问陈秋原因的时候，陈秋伸手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子，打断了众人的疑惑，伸手将手中的文件举起，对着众人示意道。
“这个是我，还有李安国教授刚刚去组委会那边拿到比赛成绩，虽然没有每一位评委给出的具体分数，但是整体的成绩我们还是能看到的，我们这一次第一轮获得成绩是……97.8分，而央中音乐学院的成绩同样是……97.8分！”
众人一愣，目光中满是迷茫。
什么鬼？他们学校和央中音乐学院的差距怎么这么小。
两者居然同样是97.8分？
那么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能够拿到更高的名次呢？
不应该直接平分第一名吗？
面对众人的疑惑，陈秋对着众人解释道。
“九校联赛的冠军计算是很复杂的，因为曲目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大小之分，仅仅只有类型的区分，因此对于九校联赛的交响乐团比赛而言，每一次的演出都是极为重要的演出。
因此，如果想要决胜出最终的胜利者，首先是看比赛总分，如果比赛总分相同的情况下，则是去看比赛的胜利次数。
如果比赛胜利次数都相同的话，那么就会去继续细分每一次评委给人的票型，是漏洞状的高低分多，还是呈现三角形的中间分多。
而为了尽可能减少第三种情况的出现，组委会那边决定每一轮都要有一個第一第二，这样在最终定夺的时候，就能不会因为出现一个并列第一，而将冠军选择拖到票型分布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两家分数相同的情况下，我们拿到了第一的原因，而余涂指挥所带领的央中音乐学院，也因为获得了第二名的缘故，将评分稍微降低了0.1分，以97.7的分数追在我们身后。”
说到这边，陈秋缓缓叹了一口气。
他的视线与众人对视，看着众人目光中的不解，他不由得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对着众人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这个成绩配得上我们吗？”
众人看了一眼彼此，目光中有些不太确定。
一位小提琴乐手想了想，举起手对着陈秋道。
“这个第一的位置……应该还行吧？”
“就是啊，能战胜央中音乐学院拿到第一真的还不错了，其他还有那么多的学校没有成绩呢。”
“陈秋指挥你在干嘛呀，别那么严肃嘛，我们都拿到了第一名的位置了，后面只要稳扎稳打发挥，不给央中音乐学院机会，冠军不是唾手可得？”
“就是就是！”
一些人语气轻松地对着陈秋笑道。
很明显，这次第一轮的冠军让他们很满意。
即便不是他们自己拿的，而是依靠秦弦他们拿的，他们也有些与有荣焉。
不过秦弦的表情依旧绷的很紧，一句话不说。
其他的一些人也同样如此。
他们知道陈秋肯定不是来和他们分享夺冠消息的。
他们看着陈秋，等待着陈秋接下来的发言。
果然，伴随着那群人的大话，陈秋突然笑了起来。
他对着那群人问道。
“你们觉得……这个成绩配得上我们？”
“不然呢？第一配不上我们难不成第二才配得上我们的位置？”
“你在做梦！”
陈秋啪嗒一声拍响了桌子，目光与那群激动的人对视，充满了侵略性，让那群人不由得一愣，原本兴奋的情绪也不由得平静下来。
在众人的视线之下，陈秋冷哼一声，轻轻道。
“不，这个成绩配不上我们！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对着你们说，这个成绩完全配不上我们！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交响乐团第一，是九校联赛第一！
并且！这个成绩，应该是我们自己赢得的，而不应该是其他人所施舍的！”
陈秋的视线逐渐升腾，变得如火焰一般炙热，他对着众人说道。
“我必须承认，第一轮比赛，题目对我们非常不利，莫扎特的协奏曲，要知道莫扎特的协奏曲本身是从室内乐方向发展过来的，还处于协奏曲早期的状态，因此我们乐器的选择格外受限，我们只能拿出弦乐组的部分成员，以及双簧管，长笛，圆号，一共六名管乐的乐手出征。
整个乐团，我们一共出征了差不多三十来人，甚至不到乐团里总人数的一半！而我们乐团里拥有实力的那群人，他们只能因为选曲的原因，潜伏在乐团之中不得动弹，坐在观众席聆听着我们的独自奋斗。
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我带着秦弦等人，大家一起努力能够拿到第一轮第一的这个成绩，我感觉非常欣慰，这个成绩证明了就算我们并不是一个完整体，我们也拥有了和央中音乐学院叫板的能力！
和现任华国第一指挥余涂指挥叫板的能力！
是的，我必须承认，这个成绩非常不错！
我也同样为我们这一次演出的所有成员感到骄傲！”
陈秋说到这边，伸出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看着众人，掷地有声。
众人也在陈秋的感染下，对着那些参与第一轮演出的众人鼓掌。
对此，参与第一轮的那些人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受了乐团众人的掌声。
只有秦弦一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地坐在首席位置上，一声不吭。
陈秋立于原地，等待着众人掌声的终结。
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他的时候，陈秋对着众人笑了笑，问道。
“怎么样？听到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很激动？”
众人附合地跟着陈秋笑了笑。
然而下一秒，陈秋却开口道。
“然而，正如同我之前说的，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激动的。”
众人脸上的笑意不由得一滞，不解地看向陈秋。
在众人的视线之下，陈秋对着众人缓缓道。
“这第一轮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我们能够得到这样的成绩确实值得骄傲，但是我对此并不满意，因为这并不是我们的全部实力。”
陈秋环视着众人，伸出一根手指，立于众人面前，目光如炬。
“我们和声交响乐团优秀演奏者，并不只有在第一轮上场的那群人，除了他们外，我们还有你们！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优秀演奏者没有机会来到场上！比如说我们乐团的打击乐首席艾鼓。”
艾鼓一愣，没有想到陈秋居然说到自己，不过很快，他便立刻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陈秋的视线与他交错后只是微微一笑，便继续念道。
“大号首席黄歆。”
黄歆微笑着对着众人挥手。
“单簧管以及管乐首席，苏玥。”
苏玥平静地对着众人点头，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陈秋伸手示意完所有没有参与第一轮的优秀演奏者后，将他的视线看向正坐在原地的众人，将手指向他们，缓缓道。
“以及，在场所有人！”
众人呆滞，没有想到陈秋居然在最后还说到了他们。
可是他们呆滞归呆滞，陈秋却没有任何的停顿，他对着众人格外认真道。
“是的，你们没有听错，还有你们所有人！伱们都是我们和声交响乐团没有办法展现出来的力量！
相比较其他的学生可能是专门挑出一部分尖子生出来演奏，拿出他们100%的精锐出来，这一次的比赛对于我们而言，则是相当于砍掉一只手，一条腿，以一个残疾的状态和别人赛跑。
诚然，我们是用残疾的状态成功拿下了这一次赛跑比赛的冠军，并且和某位很厉害的跑步者以分毫之差，拿下了第一名的成绩。
可是，这真的公平吗？这真的是我们的全部实力吗？”
陈秋没有等众人回答，他伸手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子，对着众人高声道。
“不，这不公平，这不是我们的全部实力！没有你们的交响乐团！根本不是我们真正的实力！
我们海城和声交响乐团，有更强的实力！
我们不是奔着和其他的乐团在阴沟里打架，打的双方浑身都是一滩泥，奋力地去争着吃那一坨屎的！
我们在这一次的九校联赛之中，是天生要拿下冠军的！
是奔着统治整场比赛去的！
所以，我对于第一轮比赛的成绩不满意。
是的，没有错，这个成绩是很好，是很优秀，都已经第一，还有什么可以争夺的？但是，这并不是我们应有的成绩。
我们应该有的成绩应该更高！
高到顶点！
我们和其他学校的差距应该拉的更大！
拉到他们甚至看不到我们的尾气！
就算他们是央中音乐学院又如何？
就算他们是上一届的第一又如何？
就算他们的指挥是余涂，是华国第一的指挥，又如何？
我们难不成比他们差吗？”
陈秋的视线与众人一一接触，目光中充斥着肯定与认可。
他对着众人格外认真地高声道。
“我们是全国大赛的冠军！是全国大赛唯一一次拿下满分的队伍！
在全国大赛中，余涂他也参赛了，他甚至也带着队伍来进行比赛了。
但是这又如何呢？
他只是带着队伍拿到一个还不错的名次后，便没有任何的声音了。
他，比不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