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你……”
姬金水眼圈通红,最后竟老泪纵横。
“给你五分钟收拾情绪,走吧。”
萧良丢下一句,走到营帐之外,静静等候。
营帐之中,姬金水再也忍不住,痛苦的哭嚎起来。
这哭声,夹杂着深深的绝望,是那么的歇斯底里。
人这一生中,有太多太多的痛苦和遗憾。
如果能在临死前,像姬金水这样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也算是一种解脱。
萧良默默算着时间,直到里面姬金水的哭声渐渐微弱,这独属于他的最后五分钟时间,也悄然流逝。
姬金水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在蚀骨链的束缚下走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找了个相对开阔的空地。
“这里如何?”萧良问道。
姬金水哆嗦了一下嘴唇,没有吭声,只是默默转过身,等待死亡降临。
萧良迟疑了下,为他解开了蚀骨链的束缚。
他不怕姬金水暴起反抗,因为两人都清楚,那样的结果是什么。
以姬金水目前的实力,两人就算一对一,萧良也有绝对的胜算。
至于逃,有欧阳仙姑在,这一望无际的回廊之中,姬金水还能逃去哪里?
萧良取出一把短刀,递给了一旁的姬金水,然后站在一旁默默等候。
姬金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颤抖着接过刀,再次转过身去。
“条件有限,就用这把刀,自行了断吧。”
“谢谢。”
姬金水深吸了口气,高高举起刀。
作为宗师强者,即便只给他一把刀,他也很清楚,该怎么既没有痛苦,又体面的了却一个人的生命。
这在他过往杀人如麻的履历中,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基本功。
萧良静静等着,旷野上的微风拂面吹来,经过山谷发出阵阵呜咽声。
像是死神在为姬金水鸣奏着最后的曲目。
他等了半晌,姬金水那把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纵然这一生,结果了太多人的生命。
可当自己来到生死关头的那一刻,又有几人能下得去手。
萧良轻叹道:“再不体面,就真的体面不成了。”
这句话,像是击溃了姬金水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回头痛哭道:“萧公子,我不想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留我一条性命……”
萧良静静望着姬金水,一字一顿道:“我没有给你生的选项。”
姬金水转过身,双膝噗通跪下,拼命对萧良磕头。
“求你让我活下去,我不怕死,可我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给自己的人生划上终点。
刚才和你一番交谈后,我试着回忆自己的一生,才发现自己这一生过的有多空洞。
我连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做,也没有在这世间留下任何痕迹。
早在十年前,柔儿咽气的那一刻,就劝我弃暗投明。
当时我不以为然,让她带着遗憾而死,现在我想弥补这份遗憾,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欧阳仙姑能改过自新,我也一样可以。”
第480章 唯一的利用价值
萧良一言不吭,就那么静静望着姬金水。
他不开口,姬金水就一直磕头。
那苍老的额头,在沙地上磕的头破血流。
“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求……”
“欧阳仙姑的老师云千秋前辈,是与隐门的大宗师力战而亡。
而她本人乃至风雪楼上下,也未曾做过什么大恶之事,至于你……你认为你有资格和她相比吗?”
“没资格,可我记得,大华不是说过,欢迎每一个弃暗投明的人吗?我就是啊……”
萧良摇摇头,平静道:“像你这样的人,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改过自新的说法,只有有价值和没有价值这两个选项。
你死了,我可以用你的宗师气海,去培养一个新的宗师。
至于让你活下来,我目前还没想到什么比培养一个新的宗师更大的好处。”
“我知道天阁和一些隐门、宗门的秘密,我都可以告诉你。”
“很诱人的筹码。”
萧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姬金水一脸希冀的抬起头时,又见萧良遗憾的摊了摊手。
“但是很可惜,比起你一个宗师所知的情报,我认为还是培养一个宗师更有价值。”
姬金水脸色霎时一片惨白,“萧公子,我真的知道很多事情,要不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选择,可以让我活下来。”
萧良缓缓伸出手,到姬金水面前。
姬金水愣了一秒,颤巍巍将手中的短刀递到萧良面前。
下一秒,只见银光一闪。
那把短刀闪电般刺入了姬金水胸膛之中。
姬金水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萧良将刀子拔出,鲜血刹那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但是紧接着,姬金水脸上的绝望之色消失不见,转而露出狂喜之色。
这一刀,并没有刺入他的心脏,而是偏了几毫米。
“萧公子,我……我可以活下来了吗?”
“别高兴的太早。”
萧良拿出纸笔,丢到姬金水面前。
“将你知道的,有关于各大隐门和宗门的消息,详详细细的写下来。
写好了之后,我会让人将你送出回廊,你应该知道去什么地方。”
姬金水接过纸笔,豁然抬头道:“去天阁。”
萧良淡淡道:“快写吧,能不能活着坚持到那里,就看你的意志了。
我不管你如何重新取得他们的信任,就目前而言,像你这样的棋子,对我而言依旧是可有可无。
但这就是你想要的,唯一能活下来的选项。”
“多谢萧公子,我明白该怎么做。”
姬金水又对萧良磕了几个头,这才站起身拿起纸笔,开始写关于天阁的资料。
整整半个小时,姬金水因为流血过多,脸色已经变得无比苍白。
他勉强将资料交给萧良之后,一侧在暗中守护的欧阳仙姑便现身出来,将姬金水带离了回廊。
姬金水走后,萧良收回思绪,低头认真阅读姬金水写下的资料。
不得不说,作为昔日天阁的高层,姬金水写的这份资料还是很有用的。
至少有很多消息,都是萧良从前闻所未闻的。
譬如天阁的高层数量、名字、基本资料,包括天阁那位神秘的阁主都有不少篇幅记录。
比起欧阳仙姑这个昔日的超级宗门门主掌握的资料,不知详细了多少倍。
没一会儿,欧阳仙姑归来,来到萧良的营帐之内。
“公子,姬金水已经出了回廊,我让人盯着他一路到天阁,应该不会有差错。”
“那就好,辛苦了。”
萧良轻笑着点了点头。
欧阳仙姑迟疑了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放过他。”
“嗯,其实完全没必要的。”
欧阳仙姑道:“要是公子真不想杀他,想办法用控制的方式将他留下来,强迫他卖命也好啊。
或者说,干脆杀了他,培养新的宗师,也总好过就这样放他离开。”
“放心吧,有这份资料在,他已经没有背叛我的资格了。”萧良一脸轻松笑道。
欧阳仙姑点点头,接着道:“可就算他不背叛,而且活着坚持到了天阁,恐怕消失这么久,天阁的人也很难重新信任他。
如果天阁阁主杀了他,您可就白费功夫了,还浪费了一个宗师气海。”
萧良轻笑道:“我觉得这个姬金水是个聪明人,他会利用我送他那一刀,保住自己的狗命。
当然,如果他死了,那就当是赌输了吧,一个宗师气海而已,没什么可惜的。”
欧阳仙姑听罢,似乎终于被说服了。
萧良随口道:“我这里不是大华官方,什么样的投诚都有胸怀和气度接受,他跟你也不同,没有留下来的资格。
在阴暗中做事,是他唯一的利用价值,为这样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伤神并不值得,还是聊聊接下来的问题吧。”
眼看着千秋大会逐日临近,萧良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一抹紧迫感。
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去帝都寻找沈红袖,准备参加大会的具体事宜。
这一个月内,修炼室肯定无法修建完成。所以在他离开后,要有一个主心骨把持大局。
目前来看,欧阳仙姑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到这里,萧良正色道:“仙姑,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这里的一切和我老婆,就交给你来照顾了。”
欧阳仙姑也知道,萧良准备去参加千秋大会,当即重重点头表示应允。
“公子放心,等你回来之前,这里绝对不会乱。”
“嗯,明天开始,我要闭关一段时间,没什么必要的事情不要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