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你把自己关在房间很长时间了,给你送点吃的。”
一元把托盘递给他。
郑循接过来,上面摆得很满,有零食有甜点有果盘,还有一元自调的饮品。
“谢谢你,我刚好饿了。”
“进度怎么样?”
就算郑循没和一元说他闷在房间做什么,一元仿佛也知晓他的一切小动作。
“不是很顺利,那本书看起来是一本没用的书。”
“并不是它没有用,”一元慢慢地说,“只是,你还没有找到正确的阅读方法。”
“阅读方法?书不都是那样,用眼睛读。”
一元笑了声,没有继续。
他的温馨提示只到这一步。
等一元微微欠身离开,房门重新关起来后,郑循还在思索一元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做得不对?难道要我把书撕开……或者是物理消化?”
任由他一个人思考,就会越想越偏。
郑循叼着一块曲奇,重新回到懒人沙发,
他把书摊开,捧在怀里,脑海中仍然在想一元说的“阅读方法”。
曲奇的碎屑不小心掉在书上,染上一小块油渍。
郑循试着用手搓了搓,好吧,看起来污渍的面积更大了。
好巧不巧,被污染的那两个字,恰好是“马猴”。
郑循的手指指腹压在上面,正准备移开时,余光瞥了眼旁边的文字。
这一瞥,直接改变了他的命运。
“当你开始观测马猴,就会对马猴产生干扰。”
第一个“马猴”被油污弄脏了,这半句话就变成了“当你开始观测”。
郑循伸出右手拇指,把后半句的“马猴”二字也挡住。
“当你开始观测,就对产生干扰。”
有瑕疵,再把“对”字挡住。
这回,就是一句完整的话。
——当你开始观测,就会产生干扰。
什么意思?
这句话在书的第一个段落末尾。
全书的开头,往往是作者经过反复斟酌和抉择,才呈现在读者面前的。
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应思茗把这句让人云里雾里的话放在第一段,必然是要人引起重视。
这话让人不由得想起应思茗之前做的一连串实验。她在观察,而观察到的结果,似乎也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所以她走向绝路。
……是要这么理解么?
有了前面做铺垫,后面的内容解码,就相当顺畅。
郑循用一根铅笔将所有的“马猴”涂抹,再通读两遍,把所有不通顺的地方稍作修改。
不是所有的字句都有用。为了掩盖真正有用的内容,应思茗还真的介绍了许多关于马猴的知识。当然,这些也都是要被删去的。
直到整本书都按照这样的方式改好。
这次他读得很细致,一边改一边阅读内容,两小时后,才读到最后一页。
书的背面再次朝上,郑循翻完了整本书,久久无法回神。
他想到什么,立刻翻出手机搜索。
这本书当初首次发行后,再没有再版翻印,成了绝版书。
没有电子版,在网上也找不到贩卖二手的人。
像是有人怕上面的真实内容被发现,刻意销毁了。
如果不是副本给出了奖励,郑循恐怕还无从得到它。
应思茗简直是以生命为代价,写出了这本书。
也说明了她在死前根本没有疯,她始终是清醒而理智的应研究员。
至于这本凝聚了她全部心血的书,上面的所有内容,都围绕着郑循目前所在的世界展开。
根据应思茗自己的叙述,她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一直在与她的“神明”沟通。
第308章 我把礼物送给自己
或许是职业习惯决定的,应思茗是个对一切都观察得很细致的人。
她不会随意改动东西的摆放位置,哪怕有一丝改变,她也能瞬间感知到。
而且必须马上归位,不然她就会有一种平衡被破坏的感觉,做什么都不舒服。
有点强迫症。
大到家中的家具,小到一本书、一个茶杯……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只要经过应思茗的手,她都能准确地记住上次摆放的地点。
更何况,是她每天都要用的东西。
应思茗有个马克杯,上面印有许多雪白的卡通鹅,是她的爱人送给她的礼物。
这只杯子她很爱惜,喝完水后经常固定地放在厨房料理台的杯架,左数第一个位置。
但某日,她在起床到厨房喝水时,惊讶地发现,杯子被换了位置。
那只印有卡通图案的马克杯,明晃晃地,占据了杯架左数第二个空位。
应思茗记性很好,她明明记得自己昨晚睡觉前,已经把杯子归位。
家里只有她和丈夫两个人。丈夫出差一周还没回来。
她给对方打电话,人还在外地,昨天开会到很晚。
丈夫担心她,问她需不需要他提前回去,应思茗婉拒了,查查监控再说。
家里的监控查过一遍,不存在外人闯进家中的情况。
厨房那边是死角,没有拍到杯子移位的过程。
应思茗站在杯架前,久久凝视着错位的马克杯,伸手,将它放回原位。
她不想让人觉得她神经质,所以这件事她没有在与任何人说,只是从网上又买了个小型监控器,摆在了对着杯架的位置。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但第三天,应思茗发现家中的东西又被移动了。
这次不是马克杯,而是她放在衣柜中的一件蓝色长款大衣。
大衣一直被她放在最右边的位置,紧贴柜板。
然而当她上班前打开衣柜发现,这件大衣,不知何时向前提了一位。
现在贴着柜板的,是另外一件卡其色风衣。
应思茗站在敞开的衣柜前,手指搭在大衣被衣架撑起的左肩膀处,抚了抚,把两件衣服调换位置。
卧室内同样没有监控,应思茗想,还是决定买一个放在这里,同时把所有的衣柜柜门都敞开。
丈夫回家时,看见这一幕,还很惊讶。
他问应思茗发生了什么,后者没有隐瞒。
丈夫听她讲过一遍情况,沉吟片刻。
“要是你觉得这里没有安全感,我们可以搬家。”
“不,”应思茗不是轻易会被吓到的人,“就住在这。”
她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绝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
应思茗决定留在这里,她倒要看看,是什么在“搞鬼”。
刚好,她的丈夫近期要出差两个月,留给应思茗足够的空间。
位置的移动还在不断发生。
没多久,家中到处都是监控器,大小不一、各种型号。
应思茗平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仰头,无数双黑压压的“眼睛”在和她对视。
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穷尽所有的“死角”。
改变越来越微小,从最初的一只马克杯、一件衣服,到现在,是抽屉里的文件、首饰盒中的首饰这种程度。
她考虑过要不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出去,但这样,她就永远发现不了幕后主使的真正目的,只是暂时把问题遮蔽了。
不过,为了减轻负担,应思茗还是丢掉卖掉不少。
渐渐地,应思茗改变了思路。
她不再把目光集中于“谁”动了东西,而在于什么“东西”被动了。
她开始记录。
应思茗每晚12点前,都会默数一遍家中物品的位置,然后闭上眼睛。
如果她整夜不睡,第二天就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如果她想要改变,就要“正常”地生活。
但有好长一段时间,物品移动的事件又消失了。
应思茗在想为什么。
她尝试了一些办法,甚至逐渐拆掉了家中所有的摄像头。
当最后一个监控用的摄像装置被她拆除后,次日,改变又发生了。
应思茗继续记录。
为了方便,她给物品编号。
书1、马克杯3、照片2、手镯4……
看不出什么规律。
碗6、酒杯2、餐盘2、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