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角阿飘答应的很爽快。
温言现在肯定是在关中郡。
而且,就算童姒没死,和冯伟又完成了转职,温言肯定也不敢贸然让冯伟开路,借道冥途。
这的确是最合适的潜入机会。
模糊的人影起身欲走的时候,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
“注意一下住在大路口那个姓赵的阿飘,离他远一点,不要靠近。
那个家伙很不对劲,我们到现在也没查清楚他到底是谁。
那里要说有谁能发现你,可能最大的,就是这个姓赵的阿飘。
你最好速度快一点,你出现的消息,已经开始传开了。”
模糊的人影步入书写著桃花源记的玉璧里,消失不见。
死角阿飘记下了这件事,也准备加快速度,快点解决。
几个小时之后,南下的货车,路过了德城附近的高速时,死角阿飘从车上下来,无声无息地从德城的东北方向而来,直奔温言家小区而去。
他的一只脚刚要踏入小区的瞬间,便顿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他凝神向著小区的铁栅栏后面望去,看到后面有一个不显眼的蛛网上,有一只虫子飞进去,落到了蛛网上。
然后没等到蜘蛛出现,蛛网里便有一根细丝,缠住了虫子的脑袋,将虫子吊在了蛛网上。
明明对于虫子来说,这种程度的吊是完全没什么用的,可他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只虫子被吊死了。
而蛛网周围,狩猎的蜘蛛却一直没出现过,他向著内部望去,小区里面非常安静,这个季节,按理说虫子会很多,可这里却看不到。
死角阿飘仔细观察了良久,终于在一株三角梅的枝干上,看到了一根极细的血色丝线,他顺著血色丝线往下看,又发现了藏在绿化带里,还有不少。
死角阿飘换了一个方向,观察了一下,发现小区里面,所有地方都有。
他有些不甘,却有不敢去试一试。
他现在只想把给情报的人掐死,不是说这个小区里,能造成威胁的人,都已经出去了吗?
那种血色的力量,必定是传说中的德城杀神。
他是真不敢去试一试,会不会被发现,也不敢去试,他会不会被吊死。
他自觉完全没把握的事情不多,硬刚德城杀神就是最没把握的事情。
而于此同时,另一边,一家普普通通的楼房里,躺在床上休息的年轻男人睁开眼睛。
他睁开眼睛之后,手便松开了挂在胸口的玉佩。
那玉佩就像是一页书,若是能拿放大镜细看,就能看到玉佩之上微雕著那篇桃花源记。
年轻男人坐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了,他便带上眼镜,来到厨房,开始准备下午的饭菜。
不过半个小时,米饭堡好,菜全部备好,准备下锅炒的时候,厨房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大门打开,一个一身职业装的年轻女人打开门进来,伸长了脖子向著厨房里望了一眼。
“要扔垃圾吗?我先顺手扔个垃圾,回来再换鞋。”
“不用,我下午扔了。”厨房里的男人随口回了句:“吃完饭再洗澡吧,今天炒菜很快,几分钟就好了。”
“这天真是越来越热,还没到夏天呢,就这么热。”
不多时,两人吃著饭,女人吃著吃著,犹豫了一下,道。
“周末的时候,你能跟我再去看看我爸么?”
“怎么了?又想你爸了?”
“恩,最近有关阿飘的传闻这么多,我在想,我是不是请道士做个法,看看能不能把我爸从那个隧道里接出来。”
“你又从哪听来的这些东西?”男人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之前下班路上,遇到了一个穿著灰道袍的道长,感觉他慈眉善目的,人也很亲切,我就请教了几句,那道长告诉我,像我爸这样,意外死在隧道里的,灵魂可能也会被困在那里无法离开。”
“你怎么忽然又想到这些了?”
“我昨天晚上梦到我爸了,我爸说不能看著我出嫁,很遗憾,刚才我回来的路上,又遇到那个道长了,就请教了一下,那道长说,我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道长说的不错。”
“所以,我想请人做个法事,不管有没有用,真的假的,心里总会踏实很多,我本来还想请那个道长的,可那个道长说,他法坛已裂,无法开坛做法了。”
本来还在含笑听著,随口应付著的男人,听到最后一句,眼神骤然一变。
第574章 人弃常则妖兴,组合拳毒打(5k)
“我本来还想问问,法坛已裂是什么意思,那道长就走了。”女人有些遗憾,她的确是不太懂这些,其实也没觉得她的父亲会变成阿飘,只是图个心安而已。
男人低著头扒饭,心头开始生出一点警惕。
他当然知道一身灰袍,法坛已裂的道人是谁,最近几个月,也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特征。
当初的太乙观内,最有资格继任主持之位的道长。
他们曾经想要拉拢,发现对方法坛已裂,道箓蒙尘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之前也听说过,这位道长正在徒步天下,磨砺自身,似乎是打算走不修力的道路了,他们便不再过多关注。
哪想到,他这个刚娶的媳妇,之前说的道人,竟然就是灰袍道人。
那灰袍道人,竟然游历到他这里了?
男人伸出手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玉书,心头莫名的多出来一丝警惕。
他的存在,一般道士是绝对看不出来任何异样,可对于不修力,只修道行境界的道士来说,那就未必了。
这些人不修力,越是境界高,越是心境纯粹,他们是某种程度上可以直白体现出“知识就是力量”的人,他们沉淀到心中的一切,最终直观影响到的,便是一双眼睛。
他们在看到一个东西的时候,心中积累的知识,沉淀的感悟,都会如同本能一样,让他们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质。
因为男人之前在一座小破观里见过一个老道士,那是唯一看穿他的人,就是个不修力只修道行的真道。
那老道士当时什么都没说,只说他大限已至,能见到就是缘分。
等到男人后来独自去的时候,老道士已经坐在大殿之中坐化。
老道士面色淡然,寿终正寝,身前只留下一张字条,上面以正楷写著几个字:人弃常则妖兴。
老道士没点出来他的情况,也没跟任何人说,临死的时候,也笃定他必定会来,留下字条劝了他一句。
那字条,他现在也还留著,时刻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单以外显的力量来判断其他人。
以至于现在,男人对这种真道的敏感程度,远超其他道士。
“你没听到么?发什么愣呢?”女人的声音打断了男人的思考。
“噢,我回想一下,之前好像听过,正经道士做法事,是需要授箓还是什么的,应该是需要许可证吧?”
“啊,道士做法事还得要资格证?”
“那你以为,道士也需要道士证、冠巾证、宗谱证什么的,要是连道士证都没有,那八成就是骗人的野道士,说不定连南边的南无佬都不如。
南边的南无佬,也只是学的杂,什么有用就用什么。”
“你怎么懂这么多?”女人有些吃惊。
男人心头一惊,一抬头,就看到女人只是单纯的意外而已,他不禁暗道,还是太敏感。
面对女人好奇的眼神,他便随口道。
“有些客户信这个,前些天我给一个客户说该收手了,稳住收益更重要。
但大盘几天涨五六百,他嘴里天天念叨著大牛来了,都上头了,我让他别重仓,他肯定不乐意。
我告诉他,请人算过命,他命里赚到的快钱太快时,太贪心就会遭反噬,吃多少吐多少。
他将信将疑,不太情愿,却还是听了我的劝。
后面发现大盘指数又跌了几百,就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了。
最后客户手里的钱保住了,没吃多少吐多少,我今年的收入不也保住了。”
女人没听的太懂,她不太懂股市理财的事情,但能听懂她男人是靠著玄学忽悠,帮客户赚钱止损,获取了信任,今年应该会有额外的一大笔收益。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搞金融的,不喜欢这些东西。”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客户喜欢,我就得了解。
现在又不像七八年前,不愁客户,不愁业绩,奖金拿到手软。
现在竞争大的很,不把大客户哄高兴,咱们就得吃土喽。”
“没事,我也有工资,最近房贷降了,我的公积金也够还房贷了,到时候我养你。”女人笑的开心,也没问男人赚了多少钱,只是笑哈哈地接上话。
男人看著哈哈笑的女人,眼神也柔和了下来,笑著回应。
“那我等著你养我喽。”
一餐饭吃的很开心,而与此同时,街边的夜宵店,灰袍道人一身灰袍,愈发破旧,可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却不再是之前的疲惫与苍老,整个人都充斥著宁静随和的味道。
他点了两份加了素鸡的面带走,来到了临时落脚的地方。
摆著石头当桌子,两份面放在石头上,一阵烟雾浮现,跟著他的妖邪,落在对面,神情郁郁。
灰袍道人不禁好笑,帮妖邪打开了盖子,取出一双褐红色的筷子,摆在碗上,又取出三支香,点燃了之后,插在妖邪面前。
“你今日又见到了你女儿,为何还是郁郁不乐?”
“今天没见到那男的,上次我遥遥看了一眼,还是觉得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听说还是搞金融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进去了。”妖邪提起这个,就刻板印象拉满。
灰袍道人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吃面。
他上次送这个隧道里死亡,化作妖邪蹲守隧道许久,也没忍心害人的妖邪过来,让妖邪自己去看了看他女儿一眼。
之后离开了,妖邪就在念叨著,怎么都看她女儿的老公都不顺眼,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如何如何。
念叨了好些天,灰袍道人无奈,就又转身回来,又来到了这里,想帮妖邪化去这些执念。
妖邪未散,跟著他修行,听他诵经,听他讲道,顺便在他遇到亡魂不讲道理的时候,把亡魂按在地上继续听讲道理。
灰袍道人其实多少都有些习惯了,这妖邪秉性不坏,化作妖邪,也能克制己身许久,其实挺不容易。
他也觉得带妖邪走上正途,也算是功德一件。
“今日我特地去见了你女儿一面,她面色红润,眼神澄澈明亮,印堂光洁,很显然工作顺利,生活幸福,基本上可以说是连不高兴的事情都没遇到过。
而且看她的双手和皮肤,比上一次见到时还要更好,你女儿怕是在家连家务都不用做。
无论你觉得如何,至少,你那女婿对你女儿是绝对很不错。
你莫要忘了,你已经去世,你女儿嫁人了。
你是想要她家庭幸福,还是拆散了拉倒?”
妖邪垂头丧气,不说话了,他何尝看不出来,他女儿过的很幸福,有时有一点小任性,他那女婿都能顺著来。
比如,开好几个小时车,然后又顺著隧道里的小路走二十分钟,就为了在那里说几句话。
可他就是觉得他那女婿不像好人,斯文败类,早晚要进去踩缝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