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们的天敌 第868节

  那我们这是图什么?

  心态毫无波澜的那只是极少数,大部分人的心态,总会有那么点波动。

  也会有少部分人,心态炸了。

  武当掌教也曾关起门来,教训过门下弟子,人家那是天赋、努力、机缘、背景、心智、毅力等等全部加起来之后,才产生的质变,烈阳不过是其中一个因素而已。

  尔等纵然有烈阳,也不太可能有人家的成就。

  看事情只看一面,将功劳全部归功于一样东西,太过狭隘。

  他也能看出来,有些弟子能听明白,也能想明白,但有些弟子其实还是不服气,觉得我上我也行。

  武当掌教也没再多说什么,要是仅靠嘴就能让他门中所有弟子全部心服口服,那么他的价值就远超烈阳了,一人就能平了这天下绝大部分纷争。

  如今烈阳普照,谁觉得自己行,那就自己上吧。

  武当掌教细细感应了一下,晒著太阳的时候,就仿佛是被持续不断的烈阳加持著,在他的感知之中,更像是传说中的吸纳日月精华。

  而在之前,包括拜月群妖在内,准确点的说法,应该是吸纳星月精粹,那种力量更温和,更冷清,也更容易利用。

  大日的力量时时刻刻照耀著现世,可惜能直接利用那种力量的生灵,却屈指可数。

  如今不知道温言如何做的,竟然给开了这扇门,但名义上,却是烈阳普照。

  细细感应片刻,武当掌教便初步确定,这真如大日普照一般,不偏不倚,可是速度和上限,那就全看个人了。

  总不能拉不出屎怪地心引力。

  武当掌教来到院前广场,看著做早课的弟子,已经快要完成早课,他便大笑著道。

  “你们不是总有人觉得,人家明明境界不是特别高,实力却高,是靠著烈阳吗?

  如今好了,烈阳普照,想要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扶余山的烈阳拳,第一阶段,是早就公开的,便是学校的学生,都可以接触到。

  谁想去试,我不会拦著。

  但若是最后试完,却依然还要诸般借口,不能正视的人。

  此后便再无授箓资格。”

  武当掌教不阻止,可话却说在前头。

  自小的时候,他便认为三山五岳的优势,从来不是占据授箓资格。

  而是三山五岳自小培养弟子,门规严格,重德重行,再加上苦修不辍,寒雨无阻,辅以门风薰陶,长辈立下榜样,让弟子自小耳濡目染,如此到了弟子二十岁以后,三观既定,意志坚强。

  如此纵然无法保证所有弟子都成才,可每一代人里,哪怕用最严苛的授箓资格来要求,也一样会有弟子,从技到艺,从学识到德行,各方面都能符合要求。

  这才是三山五岳的底蕴所在,能长久传承的根本。

  非一物一法一人能改变。

  武当掌教说完之后,也不管那些弟子什么反应,大笑著离去,最近一年,都没有哪天如今日畅快。

  明知道门内有人有其他想法,也知道有弟子心志不坚,他却不能要求门中之人,个个都如他这般,太不现实,太反人性了。

  他自己都清楚,当年他成为掌教之前,和成为掌教之后,想法都会有变化。

  他不能苛责弟子,作为师长,引导那些意志不坚,想不明白的弟子,也是他的责任,他其实思索很久了,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今日,他却再也不用发愁了,他说破天了,也不如让弟子自己去试一试。

  就是不知道谁敢试。

  想到这,武当掌教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大笑三声,脚步轻快地离去。

  ……

  “他怎敢如此,他疯了吗?他就不怕看他不顺眼的人,用他普照的力量来对付他?”

  山中的一栋坐北朝南,采光极佳的山中别墅里,一人坐在屋内楼梯口,面对这种情况,却咬牙切齿,面色狰狞。

  眼看清晨的阳光,透过大落地窗,斜著照射到屋内,眼看就要照射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照射到他脚尖的时候,他仿佛被晒到的低级吸血鬼,本能地缩回了脚。

  而客厅的沙发上,另外一个人,瘫在沙发上,承受著初春阳光的照耀,面色有些茫然。

  “是啊,他为什么不怕呢?”

  “他自傲自大,自忖纵然让烈阳普照万千,土鸡瓦狗也依然只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依然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甚至连太阳都不敢晒了。”楼梯口咬著牙说出这句话,整个人就显得更加暴躁。

  因为这就是他现在的样子。

  他现在是真的不敢被太阳晒到了,他压根不信有人会这么做,也不信温言有这个能力,不信三山五岳会同意。

  这里面必定有什么他们看不到的阴诡之处,只是被阳光擦到,他就觉得要完蛋了。

  感受到阳光照耀的时候,仿佛在被持续不断地加持阳气,朝阳柔和,不急不缓。

  在楼梯口的感知里,就仿佛温言的力量,在渗透过来,在窥视。

  只是被力量渗透到体内一点,他便感觉像是中了剧毒,那毒在一点一点腐蚀他的一切。

  他躲在照不到太阳的地方,不想也不敢被照到。

  而沙发上的那人,晒著初春的太阳,承受著朝阳,感受到阳气淌过,眼神愈发茫然。

  最初的时候,有人告诉他的话,也仿佛在耳边回响。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不过是运气好,觉醒了烈阳。

  区区几个月,实力便突飞猛进到如此地步。

  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从未练过武,毫无基础可言。

  若是让他将烈阳刻入天庭,你能想像到吗?

  从此之后,三山五岳便永远是三山五岳,永远压其他所有人一头。

  不,应该说,是扶余山从此之后,便会压所有人一头。

  其他所有人,永世没有翻身的机会……”

  那些话还犹在耳边回荡,可此时此刻,烈阳照耀著他。

  哪怕,他这个人其实是阻拦温言将烈阳刻入天庭的急先锋,烈阳也没有区别对待,依然照耀著他。

  感受著朝阳照耀,温和徐缓,淡淡的暖意,驱散山中的寒气,甚至会一点一点驱散他身上沾染的一些阴气。

  温言没有如烈阳部所愿,也没有如扶余山所愿,甚至没有如所有人所愿。

  他现在还保持著懵逼状态,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观念,就像是冬日的积雪,在初春的朝阳出现之后,一点一点地被化去,无声无息。

  他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站起身,来到门前,一言不发地打开门,准备离开。

  “你去哪?”楼梯口喊了一声。

  “我觉得我需要出去走走。”

  沙发男没有回头,他大步迈出,他要去弄明白为什么,他要亲自去见见温言,问问,为什么。

  楼梯口在后面喊了两声,沙发男也没再回话,他越走越快,在山中狂奔著离去,状若癫狂了一般。

  房间里,楼梯口望著沙发男癫狂的背影,跟往日截然不同,再无半点沉稳,他不禁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有阴谋!”

  他继续向后躲了躲,离阳光远一点。

  ……

  药王山。

  孙老六手持三炷香,给药王神像敬香,然后转身看向身后。

  大殿之外,那个一直跟著他的中年人,长跪在殿外。

  “进来吧。”孙老六念叨了一声。

  那中年人才站起身,来到殿内敬香,然后继续跪在地上。

  “怎么忽然想明白了?”孙老六问了句。

  “那会儿感受到烈阳普照,静坐了十分钟,感觉就像是他亲自引导著我,不骄不躁,不急不缓,很是温和。

  我便忽然想起了很多。

  我想起来那次,他将虎骨交予我,我问他,有什么想问的。

  我去之前,专门察看了一下进度,还有盈利情况,还有做好的预期等等。

  他没问我这些,他似是只关心,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有用。

  我说有用,临床试验结果很好,只是用药分量和方子都得调整多次。

  他便很是高兴,直言他不懂这些,有劳我药王山辛苦了。

  那时候我还觉得,他这人,当真是虚伪,不干事,光拿好处,肯定高兴。

  可今日被烈阳普照,再次想起,犹如昨日,历历在目。

  我便忽然悟了,我日日拜见祖师爷,却还不如一个外人懂祖师爷留下的真意。

  我们孙家,自从祖师爷之后,再无一人飞升,我似乎也懂了一点点。

  我此前被人蒙蔽,受人蛊惑,也是我愚蠢,自己心不诚,怪不得旁人。

  今日,在祖师爷面前坦诚,心中终于不觉得堵得慌了。

  弟子甘愿受罚。”

  中年人说完,便对著神像叩首。

  孙老六看著自家子侄,神情复杂,震惊自家子侄之前竟然参与那些事情,也欣慰他今日受到烈阳普照,却可以醒悟。

  孙老六没说什么惩罚,只是任由中年人跪在神像前。

  他望向门外,遥望远方,眼中带著点羡慕,多少还有点嫉妒。

  扶余山的老东西,到底是走了多大的狗屎运,祖坟炸青烟了吗?

  他震惊温言敢这么干,其实也不理解,但这也不影响他羡慕扶余山,白捡了一个好后辈。

  ……

  清晨,各地便都出现了各种变故。

  越是此前对这件事异常坚定的人,此刻受到的冲击就越大。

  这烈阳普照,不过是修真者的前置而已,可惜此刻,无人知晓这点。

  普照之下,其实就约等于受到了点影响,受到了点很温和的引导。

  只不过,这不是法的引导,而是意的引导。

  与我真者,皆有机会,心意诚者,皆可修真。

  可惜,这世上,连自己都认不清,也不愿意认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给他们机会,他们也会避如蛇蝎猛兽,只是都不算是第一关的真,他们便不愿意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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