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部可没什么好的手段,能将温言捞出来,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继续顺藤摸瓜,继续往下挖,而直接去接应,尝试著将温言带出来的任务,就只能交给扶余山。
当温言在一个个故梦拼图里穿梭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扶余山。
四师叔祖亲自来到了德城,从温言家地下室里走了出来。
本来四师叔祖还有点别的想法,可是看到站在院子里,正在偷偷捉虫子吃,看到有人之后,立刻一本正经的昂起头的道哥,四师叔祖就有点别的想法了。
四师叔祖来到道哥身前,道哥没忍住后退了几步,退到栅栏旁边,退无可退了,才道。
“你要弄啥嘞?”
道哥平时出口成脏,还傲得很,可是它又不傻,灵性高才能感应到,什么人是大佬。
四师叔祖看起来很平和,很符合那种刻板印象里的道长形象,可道哥看到四师叔祖靠近,就会心神狂跳。
四师叔祖也有些意外,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看到了道哥的羽毛,在光照之下,颇有点五彩斑斓的味道,而且鸡冠和眼皮,也都跟寻常的公鸡不一样。
身为一个小妖,身上的阳气,比一些人都重。
“温言不知道坠入哪里了,贫道乃是他四师叔祖,想请道友帮个忙。”四师叔祖说的很客气。
道哥听到那“道友”二字,那胸膛都快挺的断掉了,整个鸡都激灵了一下。
“哈……好说好说,吃了温言家的米,他出事了,我肯定得帮忙的。”
“那就多谢道友了。”
“啊……哈……”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道哥眼皮微微跳动,旁人可不知道它这是在眉飞色舞。
这声道友喊的,那是真爽,鸡生的价值,仿佛都在这一刻实现了。
那必须要帮忙,温言可不能出事。
吃了温言家的米,吃了温言带来的蜈蚣,还被这个大佬叫道友,那它就有义务维护这一切了。
远处的窗口,雀猫把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看著外面“眉飞色舞”,“喜形于色”的道哥,臭著脸跳了下来。
“四师叔祖,四师叔祖,要我干啥?”
“你……”四师叔祖犹豫了一下,的确没想到雀猫能干什么,念头一转:“你去看看温言他儿子在不在,带过来。”
片刻之后,傻儿子被带了过来。
四师叔祖准备了东西,一旁的道哥,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要引路,这个事它懂,见过的次数,参与的次数也最多,道哥就跟著发表了一下意见。
四师叔祖也参考了一下道哥的意见,以红绳绑在了道哥的一只脚上,红绳的另一头,绑在了傻儿子的脚拇指上。
傻儿子瞪大著眼睛,不停的扑腾腿,似乎被绑了红绳,不太舒服。
雀猫在一旁探出脑袋,凑到傻儿子面前,一脸严肃。
“不要动,这是给你爹打电话。”
傻儿子看著雀猫,吧嗒著嘴,也不动了。
雀猫眉飞色舞,洋洋得意,它还想凑近点,傻儿子伸出手,将它扒拉开。
将雀猫扒拉开之后,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小吴画的那副有灵魂的画,傻儿子就安静了下来,吧嗒著嘴,咧著嘴傻乐,口水都从嘴角流了下来。
四师叔祖在后院立了个法坛,在道哥的鸡冠上,取了一滴鸡冠血,道哥一听那句道友,就爽快的不行,要多少都行。
这边开始做法,道哥立刻就开始配合著开始打鸣。
一边开始召唤引导,而另一边则是在施法追杀。
目标都是温言。
傻儿子被带到了后院,还是要扭著头看向房间里。
雀猫凑了过来,挡住了傻儿子,傻儿子扒拉了两下,摸不到雀猫,气得立刻哇哇大哭了起来。
随著傻儿子的哭声,与道哥的打鸣声交相呼应,那呼唤声,伴随著做法,沉入到未知的空间里,不断飘落,落到了一片山林里。
走在山里的温言,抬起头,耳边有一声似有似无,断断续续的模糊声音浮现。
像是雄鸡打鸣的声音,好像还有谁在哇哇叫?
他立刻明白,这是道哥在给他引路。
他心中方向,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许多。
他回头望去,后方的黑暗大幕还在追,而且变得非常疯狂,犹如浪潮一样,越来越大,向著这里涌来。
得甩掉这些东西了,不然的话,他一直在这一块块拼图里穿梭,怕是永无休止了。
他倒是不累,一天两天都能扛,可是被他拎著的二进宫,明显已经开始陷入疲惫,嗓子都有些哑了。
第437章 上难度,爆金币了(5k)
温言已经不想在这不停的穿梭一个个拼图了,他现在就想回去,找到那尊神像的真身。
然后……友好且真诚的请对方再给他加个诅咒,哦不,是祝福。
因为在跨入迷雾,进入下一块拼图的时候,他感受到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感受到了方向。
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新道修行的方向。
很诡异的东西,但是他就是感觉到了。
他以前是作为开拓者,在黑暗之中前行,就像是在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用一只脚贴著地,一点一点的向前试探,一寸一寸的试探,试图试探出一条路。
因为根本没有路,没有方向。
现在,他新道刚拓展到脑袋上,刚刚踏上这条路一点点,就差点让自己的脖子都没法再扭动了。
但是,哪怕仅仅只是这一点点,也代表著他已经开拓出来了一点点路,一点点方向,代表著他已经踏上了路。
按理说后面依然是需要他一点点试探的,可试探的方法,已经基本确定没法在现阶段继续用了。
温言的修行本就陷入了停滞和茫然之中。
而现在,那个家伙给他施加了一个祝福,在他前行的路上,横著一座山,一扇门,挡住了他的路。
阻止他前行的,便不再是像以前一样的虚无。
哪怕开拓和前行,变得更加困难了,可他已经不需要在虚无之中开拓路,从无中走出一条路,甚至创造出一条路。
他要做的事情,变成了冲破那座山,那扇门的阻碍。
困难变大了,但好处是,困难具象化了。
而他,在全身关注注意著方向的时候,在跨越拼图的瞬间,处于两个拼图之间,没有方向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那一瞬间,他就仿佛看到了那座山上,有一条条路出现,有一条条贯穿山的隧道出现。
这就是方向。
当感受到这些的瞬间,温言心里的怒火都攀升不动了。
他以为自己被卡的难受,实际上,他走错方向了。
他需要的不是降低难度,而是加大难度。
温言悟了,就像那年他明明都可以熟练的无伤通关boss了,但是别人玩的时候,他上手却掉血了,而且人家明明玩的是更低难度的。
那次是因为节奏不是他适应的节奏,boss的速度更慢了,节奏变了,他反而会掉一次血。
温言踏入下一个拼图,那方向就再次变成了通往拼图的另一头。
可是他却记下了刚才的感受,那感受不是指引他修行,而是卡在俩拼图中间那一刹那时,在那种情况下,他想要回家,就只能靠修行了。
那指引的并不是修行的路线,而是回家的路线。
温言咧著嘴,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他被卡在这一步,已经好些天了,他不怕困难,就怕那种完全找不到方向,无法前进,只能卡在这里的感觉。
此刻,他忍不住大笑,他开始理解,为什么学生时代,有些人解开一道困扰了很久的难题,忽然找到了思路,理解了一个东西,会神采飞扬,笑出声。
为什么古代有些先贤,枯坐良久,想明白一件事之后,会仰天大笑。
他现在就有这感觉,他想笑,想大笑。
因为他要走的路,还能继续走下去,他找到了方向。
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眼前的困境,眼前一个接一个的拼图,都顺眼了起来。
目前他心头最大的阴霾,无声无息的消散。
举目望向周围的环境,不再是山地和公路,也没有城市。
像是一片连绵起伏的草原,正值秋高气爽的季节,天空蔚蓝,气温不冷不热,微风徐徐之下,看起来似是非常惬意。
温言来到山坡顶端,向著四面眺望,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而是破碎的拼图拼在一起。
他看到了山坡另一边,一些穿著厚厚的衣服,带著帽子的人,还看到了土城,看到了羊群和骆驼,那些人明显不是现代的人。
温言看了一眼二进宫,这次明显不是二进宫去过的地方,倒是温言对那土城很眼熟。
那个形状和风格,他曾经在冥土的时候见过。
也跟那里的亡魂干过架。
此刻看去,那是从建筑到人的穿衣风格,都十分的眼熟。
但跟著,他就看到了一些装扮和长相,明显不是本地人的家伙。
而且不止一波,进入到了那座小城里。
温言向著另一边望去,站在山坡顶端,最多几里的距离,就又跨越了一个拼图,而且是可以清晰看到的拼图,没有了迷雾的遮掩。
温言从草原拼图的山坡顶端,一路向著侧面前行,来到了另一边,看到了另外一副拼图,里面的建筑就明显是中原王朝的风格,再看人的穿著打扮,温言能大概看出来,是唐时的风格,具体什么时候,他判断不出来。
他看到了一座高楼里,几波人汇聚到一起,正在商量著什么。
明明很远,当他走到边缘的时候,却又像是在现场一样,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家伙必须死,他太过胆大妄为,要他这么干,那以后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说话的人口音带著点大唐雅音。
“洞天福地、域外天地、生灭故梦,这么多东西,哪个不是靠著我们来守的?扶余山的那人异想天开,他不是有大志向,他这是大奸大恶,他是要掀翻这一切。”
“必须拾掇了他,他是要毁掉一切,我们必须毁了烈阳,绝不能让他成功。”
温言听著那些方言味儿略有些重的话,大概能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这想必就是十三祖那时候的事情。
只是,他为何会来到这里的?
他站在这里,再次抬起头,天空中有东西落下。
那打鸣声与哇哇声愈发清晰,这一次,他能听清楚了,是哭声,是婴儿的哭声,而且这声音洪亮有力,像是没有眼泪的干嚎,那应该是傻儿子了。
傻儿子的干嚎声,能落入这里,让他听到,他倒是也不意外。
那些声音化作的力量,像是柔和的光芒落下,而天空的另一边,则是怪谲别扭的音调落下,化作灰蒙蒙的黑雨一样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