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夜不禁往前走了一步,忽又停下,一手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裳,手背上青筋暴起。
面具之下,他皱起了眉,竭力压□□内混乱的力量。
刚刚那一瞬间,他的道心乱了。
孔玉抓住佘宴白的一只手,粗鲁地将他扯起,然后拂开他脸上的发,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敖夜,“你也不看看剑尊是否能看得上你!人家修得可是无情道,会看得上你?”
敖夜抿着唇,竭力平复识海内暴躁的情绪浪潮。
假的,那不是他的阿白。
他的阿白早就死了。
“剑尊,这美人是我偶然捉来的,身段极好,要不要试试?”孔玉朝敖夜挑了挑眉,笑道,“你放心,这美人身受重伤,弱得很。我已经□□了许久,现在又乖又软,保证不会在床上反咬你一口。”
敖夜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乱了的道心愈发不稳。
不仅如此,他右耳下痒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见敖夜似无动于衷,孔玉从储物法宝中掏出一朵盛开的莲花丢进佘宴白怀里,又一把将他推下了飞辇,大笑道,“阿奴,还不快给剑尊献花。”
说罢,他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看着佘宴白跌下去后,才忽然发觉自己演过头了。于是他的笑声便越来越小,脸上嚣张的神情逐渐收敛了几分,看着比刚刚正常了许多,也更像一族的掌管者。
不想孔玉这忽然变化的神情落在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修眼里,便是他此举非同一般,看着是荒唐之举,说不定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大阴谋。
“不好,妖皇莫非是见我人族出了个天才,想使美人计坏剑尊的修行?”
“太恶毒了!那人生得如此貌美,要是真令剑尊动了心可如何是好啊?剑尊他修的是无情,万万不能动情啊。”
“修竹兄,你是剑尊的师父,你一定要好好叮嘱他,切莫因小失大,为一具红颜枯骨,而白白误了飞升大业啊……”
叶修竹淡淡一笑,并不搭话。一双眼自佘宴白露出脸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扫过去,落在他柔弱无助的眉眼间,落在他似乎不仅修为尽失还受了重伤的身体上。
跌落之际,许是因为过于惊慌,佘宴白眼里的泪终于落下。
晶莹剔透,如朝露,如雨珠。
一滴、两滴、三滴……
他哭了。
敖夜头痛欲裂,右耳根下的东西似乎钻出了皮肉,然后一直往下爬至他的心口,再狠狠地刺入心脏。
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碎裂,不断地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霜华剑从他手中脱落,没有归于他的胸口凝成霜花,也没有往下坠落。
而是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飞至佘宴白脚下,令他踩了一下,然后有惊无险地落入擂台上。
擂台上的结界被人开启,掩住了里头的声音。
佘宴白着一袭宽松的艳丽红衣,血迹未干的手捧着一朵粉白的莲花,踉踉跄跄地走向敖夜。
眼泪仍在流,雾蒙蒙的黑眸盛满了害怕与茫然,红唇却努力勾起,朝他露出一抹靡丽的笑容。
“剑尊,给您花……”佘宴白微微仰头,颤抖着举起双手,欲将花献给身前高大的男人。
见他不接,佘宴白的眼泪流得愈发汹涌,眸光闪动,似是在恐惧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你……”敖夜的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黑眸从边缘处微微发红。
“求您收下花吧,我害怕……”佘宴白哭着说道,贝齿咬白了红唇,身子一软,便要像孔玉吩咐的那样跪在敖夜的脚边。
“别哭……”敖夜抓住佘宴白的手腕,拉住他差一点就跪下去了的身体,哑声道,“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似曾相识的话叫佘宴白一怔,缓缓抬起头,透过泪水,却不慎瞥见敖夜右耳下浮现出的黑色魔纹,被头发、面具和衣领挡着,若非他现下的姿势恐怕难以发现。
再仔细看那双眼睛,隐隐发红,且有狂躁暴虐的情绪在里头翻滚——这是入魔的前兆,佘宴白目露惊诧。
“阿白,是你么?”敖夜抖着手摸上佘宴白的脸,用指腹温柔地拭去他眼角滚落的泪。
咔嚓一声,道心破碎,他用了百年、拼了命才修至大乘期的无上修为一朝尽失。
“你唤我什么?”佘宴白眨去眼中的泪,拧着眉问道。
他记得,自己未曾向这小剑修透露过真名,他怎会如某人一般唤他阿白?
敖夜解开身上的伪装,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摸上脸上的面具,然后缓缓解开,露出一张冷峻的脸庞,那双威严的凤眸里只倒映着佘宴白一人的身影。从看到佘宴白的第一眼起,他就直觉地认为这人就是他的阿白。即便理智一遍遍地告诉他,眼前的人可能是旁人的一个阴谋,但心终究是骗不了人的。
直至将人真真切切地拥在怀里,敖夜终于能确信这就是他的阿白,他独一无二的阿白。
佘宴白死了,他修无情道又何妨。佘宴白若未死,他便是道破入魔又何妨。左右他苟活至今,便是为了他的阿白。
“阿夜?”
佘宴白愣住,忘记了流泪,也忘记了故作可怜,直起身扑进敖夜的怀里,双手抚上他的脸颊,感受着他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
他手上快干的血迹被敖夜脸上的温度融化,尽数印在了他的侧脸上。
这一刻,先前蒙蔽了他们感知的力量终于彻底散去。便是此刻不散,待日后敖夜飞升之际,这冥冥间的束缚也会被打破。而到那时,一个已然修成了无情道的人疯起来,或许会更可怕。
晴朗的天空忽然变得暗沉,有无数黑沉的云块飞速堆满了天空,隐隐有紫色的雷电显现,一声声闷响犹如天地无奈的叹息。
“怎么回事?剑尊要渡劫了,我记得他才至大乘期不久啊……”
“我怎觉得这情况不对呢……不好,他的修为在流失!难不成是——”
“他的道,破了。”
“嗯,是我。”敖夜低下头,对上佘宴白怔然的双眸,然后费力地勾起嘴角,朝他露出一抹笑。
他已经许多年不曾笑过了,脸上的肌肉已然忘记了如何去笑,以致于这一抹笑显得格外狰狞。
没了面具的遮挡,他耳下和脖子上的魔纹便清晰可见。加之他侧脸沾着佘宴白的血,一双眸子又因入魔而变得血红,当真是可怖,看着极其渗人,令人背后一凉。
佘宴白愣愣地望着他,却从中觉出一股温柔来,喃喃道,“是梦么……”
还活着?他的阿夜还活着——真好,真是太好了。
眠眠忍不住悄悄地从佘宴白胸口处的衣裳里钻出来,胖乎乎的身子缠着他的脖子,脑袋紧紧地贴着他的侧脸,仰着头呆呆地望着敖夜,须臾之后,金眸里流露出些许紧张之色。
“你是……”我的阿爹么?
不等眠眠问出问题,便见敖夜温柔的神色一变,努力扬起的温柔笑容变得血腥煞气,猩红的眼眸满是残暴之色。
他握着佘宴白手腕的手一松,转而掐住他的脖子,凶狠道,“你一直在骗我。”
理智被彻底入魔后冷酷而疯狂的意识压下后,敖夜竟无比得清醒,过往那些一直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疑惑,在一刻,陡然清晰。
“……”佘宴白张了张嘴,却是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皱起了眉,脸色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你坏!啊呜——”
眠眠急了,顾不得敖夜极有可能就是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见过的阿爹,张嘴就在那掐着佘宴白的手上咬了一口。
恶狠狠的一口,见了血的那种。这一口吞掉了敖夜体内的一股魔气,教他的理智恢复了一瞬,转瞬又再次失控。
然而他的身体却像是有自我意识,在那一瞬间,松开了手。
佘宴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背在身后的手施法破了擂台上的结界。他咳嗽个不停,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滑落。
眠眠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下下蹭着爹爹,试图安慰他。
那厢,孔玉见势不妙,握紧手中的锁链猛地一扯,趁机将佘宴白拽了回来揽在怀里,冷笑道,“朕好心送你美人,你却想当众杀人。呵,那朕便将人收回来,独自享用,免得如此美人枉死在你这等不知怜香惜玉的人手里!”
“找死!”敖夜执剑指着孔玉,周身杀意暴涨,猩红的眼睛锁在孔玉身上,“把他还给我!”
孔玉不理他,打了个手势,衔灵鸟和众鸟妖立即会意,果断转身或拉着飞辇或做掩护,飞速撤离问仙城。此举却不是怕了敖夜,而是畏惧此刻天上正在酝酿之中的渡劫天雷。
再不跑,他们便要和敖夜一道承受会因人数而翻倍的雷劫。
不止是他们,那些个人修也见情况不对,早就时刻准备跑了。这会见妖族离开,他们也不耽误了,当即飞离。
“还给我……”
敖夜欲追上去,然而天上的雷劫却是已然酝酿完毕,阻挡了他的去路。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1、
首先,我一直都承认的错误是:
不该承诺做不到的事!!!
吸取教训,以后不会再犯!!!
2、
这几天真是……怎么说呢
各种情绪都涌出来了
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会难过会伤心,也会自我怀疑
不过我现在已经看开了
已经冷静了
我现在就是一只冷酷的鸽子
所以:
批评我的作品
可以
因为它本来就不是完美无缺
也做不到让每一个读者喜欢它
它只需要我的爱
和喜欢它的人的喜欢
这就够了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不爱吃的别硬吃
及时止损就好
至于批评我的
我的作品,我不用心
难不成是你用的心么?
所有的情节都是我脑子出现的
然后爪子亲自一个个敲出来
所以,我不会觉得水
也分不出来
自我怀疑的时候
突然就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