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剑尊俏蛇妖/暴君与妖后 第46节

  “喏。”

  被敖夜周身散发出怒意惊住,侍卫领命后匆匆退下,将敖夜的命令尽快传达给京兆尹等官员。

  敖夜转过身,不再看那堆画,吩咐道,“烧了,一幅不留,此后收缴来的画一律销毁,胆敢有私藏者,罪同藐视皇威。尔等宫人,从今日起需谨言慎行,不管是这画,还是那谣言,一概不许在佘公子面前提,凡有违者,一律杖毙!”

  宫人们低下头,齐齐应了一声“喏”。

  敖夜大步离了此处,随后孤身一人悄悄出了皇宫。

  行至一偏僻无人处,他从袖中摸出一枚黑色哨子放至唇边轻轻一吹。

  不过几炷香的功夫,便有一穿着粗布褐衣、样貌普通的高大男子阔步走来,看到敖夜便是单膝下跪,低声道,“参见主上。”

  这人,或者说还有他背后的一群人,乃是敖夜的外祖父死前担忧女儿与外孙,特意为他们留下的一支暗卫,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黑哨本来在叶修筠那儿,但她常年不出栖凤宫,后来等敖夜年岁渐长,她便把黑哨交给了敖夜保管。

  上次迎神节佘宴白短暂消失的那会,他曾想用来寻人,只是后来佘宴白及时归来,便没能用上。

  而今天,则是敖夜第一次动用,为的是尽快找出那散播谣言的元凶。一日找不到幕后那人,这谣言就难以根除。

  不,就算最后澄清了谣言,恐怕在大多数人心里,他珍视的人也难逃污名。思及此,敖夜眉头紧蹙,愈发恼恨那元凶。

  “你等查一查今日莫名出现的谣言是谁主使。”敖夜眼睑微垂,把玩着手中的黑哨。

  对方敢不顾他的这个新皇的存在,堂而皇之地在京城内诽谤他未来的帝后,背后定有所依仗,那些个京官便是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见得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遵命。”男人一抱拳,领了任务就要离开。他行事还算谨慎,但周身气质却不像一个常年隐于黑暗的暗卫。

  敖夜抬眸,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忽然喊住了他,问道,“尔等可有什么需求?”

  男人回首,爽朗一笑,“您放心,咱们这些人有手有脚,啥都不缺。”

  说罢,他快步消失在敖夜的视线中。

  敖夜皱了下眉,突然便明白了,这人,甚至其余隐于京城的人,皆不是自幼训练出来的暗卫,而是一群铁骨铮铮的北境将士。

  为了他外祖父的遗命,多年来一直藏身于京城,只为在他或者叶修筠需要的时候站出来。

  未能与外祖父谋面,是他的遗憾啊。

  东宫,重华殿。

  佘宴白斜躺在西暖阁的炕床上,以手撑头,眼睛半眯着。傍晚瑰丽的霞光透过窗,落在他半边脸上,另一半笼罩在阴影里,教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绪是好是坏。

  他倚着的炕桌上摆放着一本书,被窗外吹来的晚风卷起了一页。佘宴白瞟了一眼,红唇微勾。

  “佘公子,您看这个高度可以吗?”小太监福来站在炕床前,双手高高地举着画轴,而垂下的画纸上画着的美人赫然就是佘宴白,只是画上的人穿着血红的衣衫,而佘宴白为了迁就敖夜穿的是白衣。

  “别动。”佘宴白轻启红唇,吐出两个字。

  福来便不动了,说来也怪,现下他再看手里的这幅美人图,便不再像先前那般生出诸多奇怪的情绪了。

  佘公子人是长得太好看了点,但细细想来,除得了新皇的喜爱,哪有什么妖孽之举呢?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啊,他之前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只是迷惑他的非鬼,而是一幅用料颇多的画。

  佘宴白打量着那画,红衣与红唇用得乃是掺了污秽之血的颜料,看得久了容易教人心中滋生出恶念。

  而那双摄人的黑眼,也并非黑色,是红到了极致便显得黑了。他动了动鼻子,不由得轻笑一声,那人心思倒是挺巧,把魔界特有的幻海花碾碎成泥再添些人修爱用的朱砂,用这玩意绘制出来的东西极具蛊惑性,能教人脑海中产生短暂的可怖幻觉,配合着画纸上无色的符文,便能将绘制者的念头牢牢地刻在观者的心中,看得越久,被影响得越深。

  “行了,收起来吧。”佘宴白摆了摆手,红唇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阴沟里的老鼠就是心思肮脏,不敢与他正面对上,偏偏爱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此事一出,佘宴白便看透了背后那人的目的,无非是把两千年前对付神龙的手段,原封不动地再用到他身上罢了。

  先是放出谣言,接着耍些手段蛊惑世人,然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最后便是群起攻之、替.天.行.道,两千年过去了,他们还真真是一点新鲜花样都没有。

  “是。”福来应了一声,低着头卷起手里的美人图,顺便说出了心里的疑惑,“佘公子,不瞒你说,我觉得这画有些古……”

  “福来!孤此前是如何吩咐的?”窗外传来敖夜含怒的声音。

  福来手一抖,美人图掉在地下。他抬起头,望着窗外黑着脸的新皇,颤巍巍道,“杖、杖毙……可、可陛下,这画不是奴才拿来的啊,请您明鉴呐——”

  佘宴白唇边的笑意消失,两条细眉皱了起来,拧成一个难解的疙瘩。他不介意那人冲着他来,但现下这情况,对方明显是想把敖夜也牵着进来。

  屠龙者身负重重罪孽,已然飞升无望,故而他们便不会像其他还梦想着成仙的人一样对凡人手下留情,即便敖夜是凡间一国的帝王,想来他们也不会心存顾忌。

  这就麻烦了,佘宴白揉了揉额角,头疼起来,突然开始后悔没有趁早抽身,以致于给敖夜带来如此大的威胁。

  小太监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一张脸比地上的画纸还要白,语带哭腔道,“奴才一来东宫就撞见了佘公子,这画是佘公子让奴才拿的啊,奴才一直记着您的话呢,哪敢在佘公子耳边乱说话,求您千万别打死奴才啊,奴才还要给福全公公养老送终呢,不信您问一问佘公子。”

  敖夜大步走进来,冷着脸抿着唇,既不看炕床上的佘宴白,也不看吓得不住瑟缩的福来。他俯身捡起那张恼人的美人图,走到外间掀开桌上宫灯的灯罩,摇曳的火苗往上一窜,便沿着美人图的边缘烧了起来。

  当烧到画中涂抹了红色颜料的地方,烟味便难闻起来,一股凡人闻不见的血腥味在飞快地在屋内蔓延,不过须臾,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就传到了里间。

  “阿夜,快丢出去。”佘宴白捂住鼻子,嫌恶道,“难闻死了,呕——”

  敖夜脸色一变,担忧地望了佘宴白一眼,然后拎着尚未烧完的美人图大步走了出去,一直走到殿外不远处的小池边,才松了手把画丢进去。

  画甫一落入水中,池中懒洋洋的锦鲤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拼命划着鱼鳍游到另一边的角落里躲起来。如果不是他们离不开水,想必此刻已经跳出小池逃命去了。

  敖夜皱了皱眉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然而因心里挂念着佘宴白的情况,这丝异样便暂时被他搁置在一旁。

  匆匆回去后,西暖阁内已经没了小太监的身影,只剩下佘宴白一人,他依旧是先前那副姿势,身子歪在炕桌上,正低着头翻看一本薄薄的书。

  傍晚的风还算温柔,轻轻地撩起他的发尾,不过高了一两寸,就又落了下去。

  敖夜没有说话,从外间的柜子里取出几颗月明珠与盛放它们的莲花盏。回了里间,他默默地把一盏盏无火无烟的“灯”放到佘宴白周遭为他照亮。

  期间,敖夜无意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登时愣住,耳根发热,不由得抿紧了唇。

  佘宴白撩起眼皮,指着其中的一页,笑吟吟道,“瞧,眼熟吗?我们用过。”

  说罢,他又翻了几页,一一指给敖夜看,光看不行,还非要说出来。

  “宴白!”敖夜终于被他逗得恼羞成怒,伸手抓过那书合了起来,然后走到书架旁,踮起脚放在最上面。

  “附耳过来,我有话对你说。”佘宴白笑得神秘。

  敖夜心中生出一丝好奇,乖乖走了过去,脸上的热意尚未褪去。

  走到炕床边后,他当真依佘宴白所言,侧着脸靠向他,打算附耳去听。

  佘宴白挑了挑眉,一手抓住敖夜的领口,另一只手掰过他的脸,一仰头就吻了上去。

  唇齿相贴,两瓣温热,两瓣微凉。

  四目相对,气息交融,由凉转热。

  趁着敖夜愣神的瞬间,佘宴白的神识钻进他脑海中,却也怔住了——

  所思所想,皆是他。

  教他如何舍得……

  佘宴白闭上眼,狠下心,神识碾压过去,企图抹去敖夜脑海中关于他的记忆。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遇见本就是孽缘,如今也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了。

  不想他庞大的神识如风暴肆虐而过,而敖夜的记忆不仅完好无损,就连乱都没乱上一点儿。

  奇怪了,他神识近仙,而敖夜不过区区一介凡人,怎会如此?

  佘宴白睁开眼,对上敖夜含情脉脉的双眸,突然怒上心来,贝齿一张就在敖夜的唇瓣上狠狠地咬了一下。

  他这牙里怎么就没毒呢?要是有毒,干脆今儿便毒死敖夜,再囫囵一口把他吞入腹中,省得日后被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害死。

  敖夜吃痛,神色变得迷茫,不知道好端端的自己怎么就被咬了一口。

  他的唇被咬破了,鲜红的血冒出,又被他抿进嘴里,过了好一会儿,血才止住。

  感受着唇上火辣辣的疼,敖夜垂眸问道,“为何咬我?”

  “让你乱看那些荒唐的书!”佘宴白偏过头,冷着脸,随口找了个理由。

  “我未曾看过。”敖夜说的是实话,这里是有那种书,但他却不曾翻开过。

  “我不信,除非你不是男人。”

  “……”

  作者有话要说:  1、快了,快了,明天继续日6,我就不信了。今天早早写完了,就早点发啦。

  2、今天买了紫薯用微波炉烤,噎人,还是红薯好吃qaq

  3、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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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绚丽的朝晖洒在金銮殿前的阶梯上,宛若铺了一层金色的绸缎。

  群臣陆续走过,在霞光中投下一片又一片晦暗的阴影,好似一团又一团浓墨泼在了金绸上,留下清洗不掉的污渍。

  待百官到齐,年轻而高大的新皇走上高台,在镶金嵌玉的宝座上就坐,不怒而威的凤目扫过来时,教人不禁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宝座旁站着个小太监,怀里抱着霜华剑,剑鞘朴实无华,但里头银灰色的剑却是众所周知的锋利。

  小太监福来上前一步,气沉丹田,酝酿片刻后,高呼,“有事者奏闻,无事退朝——”

  尖细的声音穿过众人的耳朵后,又在殿中一遍遍回荡。

  “陛下,臣有本奏!”文官的队列中走出一人,声音略显中气不足。

  “说。”敖夜神色淡淡。

  “坊间传闻我东秦有妖孽作祟,闹得人心惶惶,百姓寝食难安,还请陛下为了大局着想,除了那妖孽以安民心!”

  这人的话像打开了话匣子,他话音刚落,便迎来了一群大臣的附和。

  “妖孽不除,若是触怒了神灵,恐怕我东秦要有大难啊。”

  “臣听闻,那妖孽最先出现在南方,说不定江宁府的水患与瘟疫都是此妖孽所为……”

  “臣以为此妖孽命硬,先帝与先后极有可能就是被他克死的,陛下要是留他在身边,长此以往,恐怕于寿命有碍啊。”

  ……

  敖夜隐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下方诸人,有世家出身的大臣、有平民出身的清流还有北境一系的武将!

  往日,这些人因派系与立场不同,在朝堂之上多是针锋相对。而今日,竟难得的意见统一,口口声声都在逼他杀了佘宴白!

  百官们见敖夜一直神色淡淡,并未出言打断他们的话,不由得越说越起兴,直把东秦历年来所遭受的灾祸尽数安在了佘宴白头上,也不管多离谱,更不管那事其实发生在佘宴白出现在东秦之前。

  “叶将军战无不胜,但二十年前突然战败并中箭身亡,说不得就是那妖孽所为,想先害了我东秦的护国大将军……”

  “元景帝身染恶疾,药石无医,臣以为此等前所未见的怪病,只有妖孽用妖术害人,才会如此……”

  “元文帝在位时,西境多处地动,百姓死伤无数,依臣看,定是那妖孽祸国……”

  咚——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愈发激动的百官。众人循声看去,发现竟是敖珉所为,不禁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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