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47节

  等楚辞走出学舍,找到楚小远时,才发现他应该是另有打算的。

  “小远,你这手上的桃子是哪儿摘的?”楚辞发现楚小远衣服上兜着几个大桃子,嘴上还咬着一个,吃得满嘴都是毛,不由好奇地问。

  “小叔!”楚小远眼睛一亮,“你快和我过来,后面的山上有好多桃树,没人看着也没有狗守着,应该是不要的!我摘了好多,衣服都兜不下了,还有几个在树下面。”

  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楚小远,楚辞不由苦笑,这傻孩子,居然把县学的桃林当成是他们村后山那几棵野生的歪脖子树了。他不知道没人看着是因为这是县学里面,学子自然不敢偷摘,旁人又进不来。

  “好,我陪你过去。”楚辞将他衣服上的桃子兜在自己怀中,然后牵着他的小手往桃林走,听他嘟嘟囔囔地说着桃子的分配。

  什么“最大的那个给小叔吃,第二大的给先生,最红的那个给钰儿吃,最漂亮的那个给师奶吃”之类的,楚辞在听到“最小的那个给张叔叔吃”时,不由莞尔一笑。这臭孩子最记仇了,难怪会这么分,也怪张文海喜欢逗他们,而且经常逗得他们哇哇乱叫才罢休。

  将桃子全都兜回学舍后,楚辞给楚小远布置了一张大字,让他沉下心慢慢写,然后便将身上的桃毛拍打干净,整理好衣冠后,去了山长书房。

  谁知今天是朔望日,山长也不在书房,楚辞只好去了山长家。

  等他被山长的家仆迎进去后,眉头不由一跳,脸上有了一些囧意,这一院子的夫子是怎么回事啊?!

  “你有何事上门来?是学业上有问题还是其他原因?若学业有问题,那正好,今天书院的夫子都在这里,你大可提问。”

  “唔……学生是来告罪的。”楚辞思来想去,还是说了出来,他本来想扯个谎,说些什么偶尔经过,故进来拜访之类的话,但纸包不住火,之后被人发现,倒讨个没趣。

  “告罪?”夫子们面面相觑,不知缘由。楚辞的名字每日都会被上课的夫子传来传去,心中早已把他当做优等生的标杆,这样的人,会犯什么错呢?

  待听闻楚辞苦着脸把自家小侄顽劣,偷偷摘了县学桃子一事说出来后,众位夫子不禁都笑得前仰后合的,原来是稚童贪吃,他代侄受过来了。

  忽而有一夫子面色严肃,看着楚辞:“既然是你侄子偷盗了县学的桃子,为何不带他一同前来请罪?”

  大家都知他是想要试一试楚辞的辩才,便都不做声,只旁观着,看楚辞会说些什么。

  楚辞懵了片刻,不知为何这面生的夫子一下变脸,等看见秦夫子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处喝茶时,心便安定下来,知道其中可能大有玄机。

  他思忖片刻,然后说:“小侄在摘取桃林的桃子时,已事先打探过,发现桃林并无人犬守着,便认为这是一处无主的桃林,所以才上去摘了几个。正所谓不知者不罪,这偷盗二字,请恕学生不敢认同。”

  “哦?不知者不罪?既然不罪,那你又为何来请罪?”这夫子继续追问。

  “小侄不知者不罪,但学生却是明知故犯,还帮着他把其他的桃子也一同带回家去。所以学生过来告罪。”

  “那你为何要明知故犯?”那夫子饶有兴趣地追问。

  “一来,小侄事先打听好这是没人要的桃林才去摘,说明他心中十分清楚不得偷盗一事,只是经验尚浅,才会误判。他小小年纪便明事理,吾心甚慰。第二,小侄摘取桃子,只食其一,剩余的全都留下孝敬长辈与先生,其孝心可嘉。第三,孩童在天真烂漫之际,容易犯下许多错误,若此时严加斥责,给他冠以偷盗二字,反而会扼杀其天性,不若循循诱导,让他自省其身,日后改过。”

  “综其原因,学生才隐而不发,先将他所求之事达成,然后再来告罪,最后回去再将这件事掰扯开来讲给他听。”

  “看你说的振振有词,若他知道这桃林有主还去摘桃,你又做何说法,可还会维护?”

  楚辞无奈了,只得说:“无大过矣,亲亲相隐,直在其中。”

  楚辞这句话的意思是,法律规定,若犯的不是谋逆或者杀人犯法这种有违天理的大罪,那么长辈帮小辈掩饰罪责,是不能追究长辈的责任的,因为这是伦理道德的体现。

  “好一句亲亲相隐,直在其中。”那夫子合掌大笑,此为孔圣人一句话的化用,原出处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你这学生果有辩才,不如到我们府学读书去罢。”

  穆元盛这话一出,立刻惹来县学众夫子惊怒,好不容易有个值得骄傲的学生,竟然被人挖墙脚挖到门口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上次月考后,最后去府学进学的是一个叫做苏宁的学子,他考了第四名,前三名都不去,倒让他捡了个便宜。

  府学山长对楚辞还是充满了好奇,故而安排了一个夫子过来交流学问,顺便试探一二。

  楚辞毫不犹豫,拱手答道:“多谢这位先生厚爱,只是楚辞一身学问皆是出自县学各位师长,学生还未将他们的学问吃透,又怎敢擅入府学讨教?到时候恐怕替夫子们蒙羞,恕学生不敢答应。”

  夫子们都笑了起来,那穆元盛倒也不怒:“不错,时刻不忘夫子教养,是为学生本分。六月初咱们甘州府要在各大县学之间选拔学子比试一二,届时希望能看到你也在其中。”

第74章 进步了不少

  五月初二, 学子们的返校日。

  他们回到县学, 将身上的包裹扔回学舍后, 立刻一股脑地跑到了登雀楼下查看成绩。

  张文海找到自己名字后,面有戚戚之色, 说道:“还好还好, 这次我虽是最后一名, 但好歹还在甲班。要是降到乙班, 那可就糟了。”

  “乙班怎么就糟了?以你的家境,还看得上那几钱银子吗?”一个学子问道。

  “你懂什么?”张文海翻了个白眼, “去了乙班,先生教的东西不一样, 我还怎么和楚兄他们互通有无?我只有在楚兄他们身边, 学业才能进步!”

  “……”那人被他理直气壮的话惊呆了,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辞这次仍然是第一,陈子方第二, 江淮升到了第三, 方晋阳则成为了第四。一时之间,他们学社风头无两, 把其他人结的学社都比了下去。

  有个学子有些感伤,对着旁边的人说道:“以往挂在榜首的总是齐兄, 上个月他还在第三呢, 如今却是不知道去何处了。唉,真是物是人非啊。”

  “你还叫他齐兄?”另一个学子有些嫌恶,“他做下的那些事时全然不顾读书人的体面, 竟然将后宅阴私的手段拿到台面上来了,真真叫人恶心!如今他已经被提学和知府大人一同判了流放,此生估计再也见不到他了,不然我真要好好羞辱他一番才是!”

  经过他们身边的楚辞摇了摇头,这两人,一个伪圣母,一个真小人,昔日跟在齐旭后面讨好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如今一个脸上看似感伤实则内心窃喜,一个毫不掩饰脸上的愤恨,似乎他与齐旭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看完成绩后,县学里突然敲起大钟,听钟声是从后山附近传来的,大家有志一同,来到后山附近等山长他们出来训话。

  没想到山长出来后,旁的什么都没说,只是令县学仆役拿出二十几个竹筐,令他们五人结成一组,每组领一个筐子,去后山摘桃子。

  有些书生小声抱怨起来,认为山长此举是把他们当杂役使了,可是等他们真正投入到劳动中去的时候,才发现收获的感觉是如此甜美。

  特别是,当山长让他们排队过去领桃子时,那种意外之喜更是让上午刚经受过成绩打击的学子们深受感动。

  往年可没这一出。一定是山长看他们心情太过低落,所以才给他们发桃子吃的!既然山长如此看好他们,那他们一定不能让山长失望才行!

  最近一段时间,学子们真的很认真,山长既欣慰又疑惑,不知他们为何斗志这般高昂。

  他只知道,以后桃林里会少了好多烂桃子,走进去赏景时,应是不会踩脏鞋子了。

  ……

  楚辞将他做的四书题拿去给秦夫子看时,秦夫子表示,他的四书题已经有了火候,只要乡试时不犯忌讳,那么考官一般都能取中。

  乡试重首场,重首题,一般来说,首题都是借古喻今,出的是四书上的文章,暗喻的却是时事。如果不能结合时事作答,那么再好的锦绣文章,也只是一具空架子。

  楚辞因为眼界的关系,看得总是能比别人深远些,但具体的时事,他也是不太清楚的。幸好还有柳叶巷的那间酒馆,每逢四夜晚,都会讲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奈何县学规矩严明,平日里无故不得外出,更加不可能允许这么多人外出。

  幸运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外面书院的人,抄了他每次讲的内容,然后来县学门口售卖。差不多只四五张纸的小册子,就要卖五十文一本。

  穷一点的学子一般都是凑钱合买一本。不过总得来说,县学除了以前的楚辞之外,基本上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穷人。这里的穷,只不过是把钱花销到了别的地方,然后在这里找补罢了。

  楚辞虽然觉得挺贵的,但他还是每期必买,不买就跟不上潮流,久而久之,政治敏感度就会下降,对立志成为朝臣的楚辞来说,这可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

  在现代时,他也是订了很多杂志的,像什么《凤凰周刊》,《半月谈》,《南风窗》之类的,他每期必看。

  拿着这一期的时事新闻回到学舍,楚辞看得十分认真,他边看还边用笔在纸上记下自己的感想,或是说由此事想到的四书上的内容,统统都不能放过。

  夜里,袁山学社又开社了。除了最开始的八人外,学社里又增加了三四个人进来。这几人的人品才学都是经过了考验的,若是冲动易怒或尖酸刻薄的,都不会收进来,那种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很容易就会把学社里的事情泄露出去。

  石桌上摆着的正是今天过来的时事新闻,大家都依照楚辞这个社长的要求,在旁边的纸上注了很多东西。

  楚辞再联合大家一起,一张一张地讨论过去,去芜存菁。由专人将这些东西归纳在一起之后,大家发现,原本薄薄几张纸上的寥寥数语,经过大家的理解,整合起来竟然有数十张之多,捏在一起厚厚的。

  这本感想按照惯例是存放在副社长那里的,谁若是想看,借去抄便是了。偶尔也会有其他的学子相借,楚辞和大家商议过之后,得出的答案是借出去。

  官场并不是你一个人奋斗就能成事的。如果后面没有帮衬,没有人相互扶持着一起走下去,那么这条路注定是走不长久的。就算侥幸上去了,也只会是昙花一现。

  楚辞和其他学子一样,都不准备做一个昙花一现的人。所以,科举一途最开始的同窗之情,还是不能放弃的。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算他只是做了个小小的吏员,说不定,哪天你还会有求于他呢。

  相较于四书,楚辞的本经进步也是飞快的。

  他悟性很高,又刻苦努力,再加上许先生的悉心教导,说一句日进千里也是不为过的。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和那治了一两年春秋的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许先生曾暗暗想过,若是他和楚辞年岁差不多,然后两人同时进场,说不定这解元之位,他是坐不上的。此子的学习速度真称得上是迅猛异常啊!

  楚辞倒是没发现自己的进步有多么神速,他只是觉得,好像近来破题的速度是比以前要快一些了,挨的骂也比以前要少一些了。

第75章 不做功课的后果

  五月十日午时, 楚辞刚下了学, 就见门房朝他走过来, 说道:“楚秀才,你快去门口看看吧, 应是你家来人了。”

  “多谢朱小哥。”楚辞跟着他往外走, 心里在想到底是谁来找他了。一到门口, 他才发现, 来找他的居然是他哥哥。

  “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楚辞有些着急。

  “嘿嘿, ”楚广憨厚的脸上喜意怎么遮也遮掩不住,“小二, 你嫂子她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小闺女, 长得可好啦!娘说和你小时候差不多, 白白净净的!”

  楚辞也跟着笑了,看来他大哥很喜欢小闺女, 眉梢眼角满是笑意。“恭喜大哥和嫂子, 这次添了个小棉袄。”

  “小棉袄?”

  “是啊,闺女就像小棉袄一样, 乖巧可爱,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对对, 小棉袄!那小远就像大马褂, 有时候穿着热,有时候又觉得冷。”

  “哈哈哈……”楚辞忍不住了,他大哥也算是天才了, 这神一般的比喻,小远听见了会哭的吧?

  “这一篓红鸡蛋是娘交代我给你的,她让你送点给夫子们,再发几个给县学里熟识的同窗,家里有了喜事,也该让别人沾沾喜气。”楚广搬出大背篓,他一路背到村口也费了好大的劲呢,幸好后来搭了牛车去镇上,再搭马车来县里,不然可要吃点苦头了。

  楚辞看着这一篓鸡蛋,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哥,全让我发了,那家里还够不?要不,你拿点回去发给乡邻?”

  “诶,家里那边全都发过了,从昨夜孩子生下来开始,厨房的灶火就没断过,村里的鸡蛋全让我们买来了,娘瞅着不够,还让我去邻村买。如今还剩下这些,你看够不够,不够我明日再给你送一次。”

  楚广说得豪迈极了,娘说如今家里好了,办起喜事来不能扣索,当初小远出生时,一家只给了两个鸡蛋意思意思,幸亏邻居们不计较,现在嘛,一人两个。家里人多的,能有好几十个呢!

  大家都说他家把闺女看的重,他娘就说,这世上除了儿子不就是闺女了?都是亲生骨肉,哪里还会分什么手心手背。

  楚广听了其实没多大感触,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正在姑姑家坐月子的沈秀娘听别人学了,内心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安家和楚家隔了两个村子,楚母这一大手笔,直接轰动了周边的几个村子,人人都说,嫁夫当嫁楚家郎!不禁儿子孝顺有本事,就连婆母都是这般仁爱宽和。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只要听到楚秀才的名字,都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硬要厚着脸皮说的话,楚辞大概是周边几个村子所有少女心中的男神白月光了。

  楚辞听了他大哥这些话,心中也为他娘的开明点赞,只是这些红鸡蛋他是真的搬不动啊!

  “大哥,你还没吃饭吧?今天小弟做东,请你吃一顿县学的学子餐如何?”

  楚广一看楚辞这贼嘻嘻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中打算:“放心,这些鸡蛋我没准备让你自己搬进去。你这小胳膊腿儿的,别把鸡蛋打了。”

  被自家大哥揭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地,楚辞笑着帮他托起背篓,放在了楚广背上。

  县学是允许亲人探访的,但有时限,还要登记来访信息。超过时间不出来,下个月就不许来了,得隔一个月后。一般人怕麻烦,都是给门房点好处,让他把人叫到门口送点东西就走的。

  因为时间关系,楚辞带着楚广直接去了县学食堂,两个小的已经等在那了。

  楚小远一见楚广便大喊:“爹!”然后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他。钟离钰也走过来,叫了一声“伯伯”。

  楚广喜不自胜,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大哥,你把鸡蛋卸在这里吧,我现在就发掉一些。小远,带你爹爹去打饭吃,今天可以多打几个菜。”

  “嗯!”楚小远用力点点头,然后牵起楚广宽厚温暖的大手,边走边和他介绍。看着儿子骄傲的小模样,楚广心里很受触动,读了书的孩子,和没有读书的孩子比起来,那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他心里更加感激楚辞当初的决定,以后小远出息了,也不能忘记他小叔的恩德。可是楚广却从来不去想,是他的付出先成就了楚辞。这大抵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之处吧。

  有时候楚辞在面对这些纯朴无私的家人时,都会忍不住反省一下自己,但他还是很清楚,一个家里,不能都是忠厚的,就像一群绵羊一样,若没有牧羊犬的保护,还不是任人宰割,那么,就让他来当这只守护家人的牧羊犬吧。

  “唉,王兄留步,小生家有喜事,这两个红鸡蛋送给你,沾沾喜气。”

  “李兄!快来,小生家有喜事,送两个红鸡蛋给你!”

  自从将齐旭那伙人赶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刻意难为楚辞了。加上楚辞的个性,他若是想和一个人处好关系,那么这个人绝对逃不掉。所以,一大篓的鸡蛋,没一会就去了一半。

  楚辞掂掂重量,觉得差不多能背动了,心情十分愉悦,这才过去吃饭。剩下的,就等吃过饭后再去送,每个夫子和教员都送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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