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195节

  水师衙门的人依次穿过夹缝进入山道, 他们发现也就是刚进的那处比较狭窄罢了, 越往里就越宽, 但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拓宽的。

  许亲卫顿生警惕, 嘱咐手下的兄弟们小心行事,而后步子放轻,往更里头走去。

  也不知是谁碰到了什么, 洞内突然响起了“叮铃叮铃”的铃铛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无比渗人,许亲卫心中暗叫不好,果然,下一刻,不远处的出口就亮起了火把。

  “什么人?!”一个粗鲁的声音厉声问道,随着声音逼近,人影也慢慢出现在大家眼前,只见一个身穿布衣的黑脸瘦猴满脸警惕地看着众人,待看清他们的衣着打扮后,便倏地将火把朝他们一扔,撒腿向外跑去,敲响了立在山洞外的一面锣。

  “哐哐”几声震天响,许亲卫心道不好,立刻抽出腰间的刀向前一挥,喊道:“冲啊,不要放跑了他们!”

  亲卫队的人见他跑了出去,也立刻抽出腰间的刀跟上去。

  这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内里必定藏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不定就是那些人的老巢,要是能够抓住他们,升官发财必定不在话下!

  待众人来到外面,发现先前敲锣的那个黑脸汉子已经被许亲卫压跪在地上了。有人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他捆住了。

  “继续往里边去,一个也别放过,是好是歹自有老爷们分辨,我们只管抓人!”一声令起,人群四散开来,从各个角落向村中心围过去,宛如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狮子一般……

  “禀告大人,昨夜一共抓住了四十三人,其中青壮三十六人,那个周庆和贾坤似乎不在其中,让他们逃了。”许亲卫有些懊恼,昨夜纵然他们很小心了,但还是提前暴露,让那些贼人得了信逃走了。那个货郎明明没有说山洞之中还布有铃铛!

  “很好,把那些人带上来!”范大人倒不那么介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个村子一看就有问题,待会问出来后还跑那两个人跑了不成?

  不一会儿,一大串“粽子”就被带到了大堂之上,那群人一见身穿官服的范大人便大呼冤枉,声称这群官兵不知为何过来抓他们,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

  “若你们都是普通百姓,那世间恐无良民了。”范大人冷笑道。

  “大人既说我们不是普通百姓,那么你有何证据呢?即便你是当官的,也不能红口白牙污蔑别人!”一个汉子叫道,声音从大堂传到了门外老百姓的耳朵里,倒有一些人听见后点了点头,看似很认可他说的话。

  “许亲卫,昨日抓捕这些人时,可有搜到什么东西?”范大人低声问道,一旁的许亲卫为难地摇了摇头,昨日抓了人后,他们也到处搜查了一下,可是屋子里外都没搜查出什么东西,也没发现任何地道。

  “……”范大人一时无语,虽说他们行为诡异,但捉贼拿赃,没有证据确实不好办事,只能拿赋税一事开刀,“你们怕也不是什么良民吧,这些年的赋税你们一文钱未交,这可是死罪。”

  “大人冤枉啊!我们哪敢逃税?若有官爷来收税,我们便是砸锅卖铁也是要交上的,只是等了一年又一年,却根本无官爷上门来。”那汉子一脸苦相,门外的老百姓们看了难免有些同情,确实啊,又不是人家不交。一旁的县令有些坐不住了,再说下去恐怕要得一个失察之罪了。

  范大人看懂他的暗示,深吸了一口气,将话题转移:“普通百姓会在村子入口暗设机关吗?昨日本官的亲卫去时,为何你要鸣锣警示?若不是暗地里有不法勾当,何必这般警惕?”

  “大人冤枉呐,我们村位置偏僻,时不时会有猛兽下山,再不就是山后边靠海那处的水匪过来游荡,若是不警惕一些,恐怕连窝都让人端了。我们做梦都盼着官府能把那些水匪除了。”那人说得声泪涕下,这回轮到范大人不自然了,毕竟清除水匪是他们的工作。

  “你们村的人都在这了吗?”坐在下首一直没做声的楚辞突然问道。

  刚刚一直回话的那个汉子狐疑地看了几眼,似是觉得这个俊秀书生没什么本事,便只敷衍的一点头。

  “这就奇怪了。”楚辞笑笑,待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后,他说,“若人都在这里了,那么为何你们村子只有男人,不见一个女子?难不成你们村的男人会生子不成?”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看他们一直觉得有些古怪呢,原来如此啊!

  那人脸上一僵,回道:“自然不是,我们恐怕那些妇孺遭险,早就让她们藏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了。”

  “哦?自小生活的村子不安全,反而别处更安全?你说怕她们遭险,那险从何来,莫非你们提前得到消息,昨天会有人去抓捕你们?我倒不知,现在百姓们的消息竟如此灵通了。”楚辞又笑笑。

  “对,你快说说,这其中是何缘由?” 范大人来了劲,这些刁民擅长狡辩,差点就让他们蒙混过去了。

  “这……”那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眼珠子转来转去,似是在想对策。

  “别想了,周庆,在这公堂之上还敢花言巧语,真当我们看不出来吗?”楚辞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似一声闷雷响彻晴空,那黑脸汉子顿时僵住了,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他不明白楚辞是怎么认出他的,明明现在的他和画像上的完全判若两人。

  范大人和许亲卫也一脸懵地看着楚辞,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底下的官差还将告示拿了出来,认真地对比着黑脸汉子和周庆的区别。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周庆沉声道,一时间神情就有老实变得阴沉狠厉。

  被揭穿了竟然都不再狡辩一下,直接就承认了?这种心理素质,竟也能当奸细?楚辞摇了摇头,看来这批奸细能力堪忧啊。

  “第一,一群从没见过世面的普通百姓来了大堂见了官差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你却丝毫不见惊慌,眼中也无敬畏,说话时对答如流,似乎早已想好答案。这说明你这人心性坚定,必是见过一些场面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平民百姓。”

  “第二,你的脸和手都是黑黢黢的,可你转头对着我时,耳后发间露出来的肤色却是白皙的,这两部分看起来截然不同,所以我猜你将这些显露于外的身体涂了锅灰或其他染料,并对自己的五官做了点伪装。一般人根本就用不着这样,除非此人已在官府留了案底,生怕被人揭穿才会这样做。”

  “最近十里八乡都在找周庆和贾坤二人,你出行打探消息应该受到了很多阻碍,才会易容现身。昨夜骗过了官差们你应该很得意吧,所以今天公堂之上你才会自己出面作答。”楚辞刚刚在他答话之时仔细观察了他许久,发现他的眼中时不时地会冒出几丝快意的神色,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

  周庆瞳孔一缩,颓然倒地,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露的馅。但他还是不死心,问道:“那你为何不认为我是贾坤呢?”

  楚辞道:“当然也有可能,只不过你四肢完好,与贾家人的供词不太相同。而你的家人说你是个左撇子,我刚刚也注意到,你左手上的茧子要比右手多得多,说明你惯常喜欢使用左手。综上所述,你不是贾坤又能是谁呢?”

  其他人暂时被押了下去,大堂上只留了周庆一个人。衙差打来一盆水,想要把他的脸和手搓洗干净,可这黑东西怎么也搓不下来。

  周庆事迹败露,也不想再隐藏,他从袖中拿出一瓶药粉倒了些许下去,然后再用手掬了一捧水往脸上一冲,一张黑脸瞬间就变成白色的了。

  楚辞的神情也终于有些惊奇了,看来这黑色的东西不是锅灰,而是一种类似于不脱妆化妆品的好东西,只有用那药粉做的卸妆水才能洗掉。

  “周庆,你多年来隐姓埋名藏在暗地里到底在做什么?那个村子又是怎么回事?本官命你速速道来,切莫有半句隐瞒!”范大人眼神不善地看着跪在底下的周庆,为自己差点被这刁民愚弄而生气不已。

  周庆只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一副认命伏法的表情。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的范大人差点七窍生烟。

  “好哇,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范大人手一挥,底下就有人拿了一副刑具过来,麻利地将那物套在了周庆的手指上。

  眼看就要上刑,周庆突然大喊:“大人,我说,我说!”

  “早些识趣不是更好?”范大人示意衙差停下。

  周庆看看他又看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小人不敢有任何隐瞒,但这里人多口杂,有些事说出来恐怕……”

  听他话中之意,此事恐怕牵连甚广,范大人略一想,便直接道:“此案案情复杂,官府还需仔细审理,暂且退堂!”

  到了后堂之后,周庆交代了自上花船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那花船船主是如何逼迫他们妥协,又是怎样让他们打探消息的。其中有些消息事关重大,一旦泄露出去必会引起民生动荡。

  范大人越听表情越惊骇,他万万没想到,在他治下,看似平静的南闽省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325章 身份

  “大人, 小人知道的东西就是这些了,不敢有半句隐瞒。”周庆道。

  “你交代的是挺痛快的,但本官却有一个问题, 你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呢?”范大人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犯人变节太快, 难免让人怀疑。

  周庆苦笑一声:“大人不必担心这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其实我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有被抓住的准备,我也过够了这样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的日子。现在身份已被揭穿, 我横竖难逃一死, 又何必再添点伤痛呢?”再者, 他最近发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 他实在不想继续下去了。

  楚辞道:“听你谈吐,也是读过书的,为何甘愿沦为他人走狗, 一点风骨也无?”

  “色字头上一把刀。”周庆没有多谈,只摇头念了这一句,便神情落寞地低下了头。楚辞也叹了口气, 根本之前的调查可知,这周庆原本也是有着大好前途的书生, 只可惜一步错, 步步错, 如今落得此等地步也怪罪不了旁人。

  “即便你说得这般恳切,但本官还是有所怀疑, 你交代出的这些人在南闽省也是有头有脸之人,若因你之故误伤无辜,本官如何向朝廷交代?”范大人开口了, 他始终不太相信周庆。

  “小人发誓,我说的这些千真万确,如有虚假,天打雷劈。”周庆猛的抬头,发下毒誓。

  “何必发此毒誓呢?与其这样做,还不如交上一份投名状,如果对案情帮助较大,说不定官府能看在你坦白的份上不为难你的家人。比如说,与你同在告示上的那一个人如今藏身何处?”楚辞就差明示他了。

  周庆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道:“大人是想知道贾坤的下落吗?此人行踪诡异,不常和我们往来,我只大致知道几个地方,若还是寻不到他,就没办法了。”

  说完,他在纸上将那几处地方写了下来。

  趁着周庆还没被押下去,楚辞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耳语几句,周庆有些诧异,但还是从身上掏出了什么递给他。

  范大人此时正低头看周庆写出来的地点,没有注到他们之间的交谈。他遣人把周庆带下去后,然后便将楚辞招至身前。

  “楚大人,你说我们先去哪儿找人?”范大人问道。

  “依下官之见,应同时派遣衙差前去各处,此人十分狡诈,应会设置暗桩在他的落脚点,若第一次派人前去没有抓住他,后面抓住他的机会就小了。而且据周庆说,那用来易容的药粉就是贾坤给他的,我建议衙差捉人时,不要放过任何一个,需带回来细细辨认后方可释放。”楚辞道。

  “就按你说的去办。”范大人点点头,心中对楚辞的能力十分认可。“不过,他刚刚说的那些人……”

  范大人有些纠结,周庆供出来的,都是南闽省有头有脸的人,甚至还有官府中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面涉及到的官员至多不过七品,且不是担当要职的,不然若真如楚辞预测的那样,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一切还未明朗,不可轻信他的话。再者,抓贼拿赃,大人可以派人暗中搜查证据,待有结果之后再抓人也不迟。”

  范大人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在案情未明之前,这份名单不能泄露出去。”

  “大人大可放心,楚某必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点消息。”楚辞向他保证道。

  向范大人告辞之后,楚辞来到自己的卧房。常晓正坐在桌边做功课,见楚辞回来了,立刻上前帮他倒了一杯茶。

  “老爷,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是不是我们能回漳州了?”常晓的眼神充满了期待,自从跟着老爷来省城,算算已有大半个月了,他很想明安和大虎哥,很想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

  “再等几日吧,应该快了。”楚辞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今日你出门找阿铁他们,四处去打听一下那贾坤以前的事,不论什么信息都不要放过。”

  “老爷,我明白,这就是细节处见真章吧?”

  “孺子可教也!”楚辞满意地比了个大拇指。

  下午时分,驿馆内。

  “老爷,打听清楚了。那贾坤其人……对了,据说他还很怕小鸡。”常晓捂着嘴直乐。

  “怕小鸡?”楚辞挑了挑眉,怕什么的都不难理解,怎么会怕小鸡呢?

  “对,就是怕小鸡。这是他以前的一个玩伴说的,好像是这贾坤往日捉小鸡被啄过,导致他后来一看见毛茸茸的小鸡就直冒冷汗,就是长大成人后也不敢去碰触。”常晓还是觉得好笑。

  “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楚辞念到,眼中若有所思。

  ……

  周庆和贾坤到底共事多年,果然十分了解他,水师派了人马兵分几路,果然在周庆划出来的其中一处抓到了他。

  贾坤被抓后,一直沉默不语,就算范大人对他上刑,也没有撬开他的嘴巴。据周庆交代,这贾坤十分得上面信任,他负责联络的人,比周庆负责的人地位要高上不少,如果问不出他的话,线索就断了。若是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就会打草惊蛇,以后恐怕就再也抓不到他们了。

  “贾坤,本官再问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如果你再不开口,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了!”范大人脸色阴沉,这案子牵连越来越广,早已不是普通的水匪案那么简单了,他半月前已经上折给元帅了,请他斟酌一二。听说元帅已呈急件上京,想必钦差大人不日便能到,他必须加快动作了。

  “狗官,要杀便杀!”贾坤轻蔑地看了范大人一眼,那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激怒了范大人,他手指哆嗦着指向外面,“快,快,把刑具都给我搬上来,本官倒要看看,他的嘴到底有多硬!”

  不等人出去,另一个人便从门口进来了,“大人,楚提学请见,您看?”

  “快请进来!”

  范大人顿时如获至宝,楚辞此人能言善辩,定能使贼人开口交代清楚。

  “见过范大人,下官听闻贾坤已经抓到了,特来观案。”楚辞上前行了一礼,而后便把视线移到跪在地下的贾坤身上。

  “来的正好,此人十分嘴硬,一看便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种,本官正欲对他上刑,也好叫他知道知情不报是什么下场。”

  “范大人,下官也是为这事来的,不如让我先劝劝他,也免得上刑弄脏大人的地,污了大人的眼睛。”

  “既然你如此说了,本官姑且让你试一试,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本官回来之后他还是这般嘴硬,那任谁来说也没用了!”

  范大人走后,贾坤还是一言不发。楚辞笑了笑,从身后的常晓手中接过一物,突然蹲下身,将其放在贾坤面前,那贾坤猛的往后一仰,看清后又是一怔,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你这是何意?”

  眼前是一只嫩黄的毛绒小鸡崽,它立在楚辞掌心之中“啾啾”叫着,豆大的小眼中满是惊慌失措。

  楚辞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表情之后,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无甚,只是想告诉你,若你还是冥顽不灵,往后这么好吃的鸡肉你就吃不着了。”

  贾坤勾着唇,歪头看着楚辞:“你以为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就会说了?”

  楚辞没有答话,反而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视线不停地在贾坤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逡巡。

  贾坤被他看得发毛,色厉内荏地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早就听说楚提学克妻,难不成你改为喜好男子了?”

  “……你想多了。”静哥不香吗?看上你,什么眼神?

  不过,这人倒是挺了解他的,竟连“克妻”传闻都听说过。“你知道的倒挺多,怪不得能在南闽兴风作浪。之前漳州府舞弊案,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吧,江大海是你们的人?”

  “大人在说什么,在下一概不知。”贾坤一脸迷茫,似乎不知道楚辞在说什么。

  “之后你又化名江林,唆使那些私塾先生去知府衙门告我,对不对?”

  贾坤听后,还是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楚辞不以为意,拿出一副画卷,在贾坤面前展开。

  “不承认也不要紧,这一副,是你爹娘供出来的长相,本官画的像不像?”

  贾坤随意看了一眼,道:“大人妙手丹青,自然是像的。”

  “那这一副呢?”楚辞微微一笑,将第二幅画卷打开,而后成功地看见贾坤瞳孔猛的收缩一下,比起上一幅画来说,显然这幅画更令他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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