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里小皇帝也是个有事业心的,这样虽是借花献佛,可只要能把这佛给安抚好了,那就万事大吉。
之前是他太天真了。
以为躺平了任他为所欲为,就当是全了小皇帝那虚无缥缈的痴念,也算自己的补偿。
可太他妈疼了啊。
我还是拿别的补偿吧。
怎么会有人喜欢男人,怎么会有人受得了那种事情。楚歇在心里翻白眼,不动声色继续打量着小皇帝的神色,语气里带着些诱哄。
“怎么样,决定好了吗。你去选个好看的妃子,我就去找忽敕尔,替你和谈。”
“三千匹战马都是少的,我还能替你多要至少五万银钱,正所谓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这种事我干的多了,保管只多不少……”
江晏迟深谙权术算计,如此一点,立刻就通。
楚歇胆子真的很大,当年十三四岁的年纪,竟然敢打那北匈各部落王族的主意,游走在王族之间,利用各部落的嫌隙与拉锯,去赚这份赌命钱。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北匈的马儿活活拖死在荒原的。
也是,这种刀尖舔血的事他在大魏干的还少吗。
敢情这是打小就会的。
“那就先这么说定了。”
楚歇暗下扶了扶腰,想要下来又扯着一下,疼得额角沁汗,“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好看的是吧,我先去给你选几个,你最后再来定夺……”
“你想绑也好,想抽鞭子想蒙眼睛想玩什么花样都行,我保管给你找听话乖巧的。”楚歇温柔地笑一笑,“那就这么定了,陛下。”
“楚歇。”
江晏迟看出他疼,伸手扶着他的肩膀,又见他躲了一下,拉开才瞧见昨夜自己在他肩胛骨处还掐出几道青痕。
他笑得几分勉强:“我,我不要旁人。”
“这辈子,我只娶你一个。”
楚歇听着膝盖一软,强行锦玉床帐:“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和那北匈人之间果真什么都没发生。”小皇帝见他有些站立不稳,眼疾手快地将手往他腰后一撑,不由分说地贴近了,手环着他清瘦的腰,“那是靠着早些年北匈王族的旧账说服的忽敕尔,那为什么昨日的和谈使者跟我说……”
“你曾答应嫁给忽敕尔。”
楚歇忽然意识到了江晏迟真正想探听的东西。
原来小皇帝以为他和忽敕尔曾有过苟且之事,昨夜才会那么生气。
这真没有。
“我答应的事情多了去了……”
楚歇尴尬地说道,“能动动嘴皮子唬住的,何必真刀真枪地去干。”
这话说得实在。
江晏迟听了先是惊喜,将人搂得更紧了,然后才是满心地后怕和歉意,在他耳边呢喃,手也顺着腰往下伸:“对不起,还很疼吗,你,你再躺一会儿吧……”
说着说着又哽咽了一声:“是我不好,阿歇。你,你别记着昨天的事……我昨天是……”
“我一想到你也曾像如今应对我一样,也曾那样应对那个北匈人,曾与他谈婚论嫁,曾上过他的塌,我就……”
“是我昏了头了……”
楚歇眼神复杂。
江晏迟扶着楚歇好生躺在榻上,又给他盖好了被褥,“我发誓,我以后必不再轻易疑你,旁人说的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我只听你的,我只信你说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楚歇伸手推着,小皇帝又瞧见他手腕处两道浅浅的淤痕,握住了轻轻揉捏,替他化开青淤。
“别说什么让我娶别人的话,你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别人的。你不喜欢我碰你,我以后再不碰你就是了。”
楚歇登时一喜:“当真?!”
那喜悦不加遮掩,江晏迟心口一滞,默默垂下眼眸。
“嗯,君无戏言。”
第65章 晋江首发
楚歇缓了口气,才觉得有些饿了。小皇帝早已备好吃食,楚歇吃了几口又想起来,自己自从入了宫每一日的吃穿用度都是小皇帝着人安排妥帖了,事无巨细皆无怠慢。
他还得日日忙着前朝的事情,又督着大婚的进度。
自己除了每日吃睡躺着,几乎是什么也没做。
穿过来十几年,倒是第一回 这么长时间地偷了个闲。
江晏迟说想要谋一个长远。
可楚歇自己却知道,他和这个小崽子之间是没有所谓的长远的。
他是要回现世的。
可听刚刚他的口气,又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娶旁人。
虽觉得是少年意气,可楚歇还是提了一句,“陛下,我身子骨不大好,怕是陪不了您几年。”
小皇帝忽的想到昨夜这人不堪折磨昏死在怀中的模样。端着药碗的手抖了一下,“你哪儿不舒服?”楚歇摇摇头,他才挤出一个微笑,”不会的,来,先把药喝了。”
楚歇尽可能做出一副释然的模样,“我是幼年大灾变故,一早就亏损了这幅残躯,能活到今日都是赚来的。死了也不觉得亏。”
“你是故意说这种话来怄我的吗。”
江晏迟放下了药,蓦地将那身子虚虚抱着,感受到楚歇身上的温度,“你别担心,也别再去思虑旁的事情……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好好呆在我身边就可以。”
楚歇闻着那酸苦的药味,正就着蜜饯喝了半碗。又听到小皇帝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你既不是主动投奔的北匈,那么在北境时,你何以入了那北匈军帐。”
他险些就被药给呛着。
“慢点,不急。”
楚歇慢吞吞地将药喝完了,又听江晏迟一边教人来将碗撤走,一边问,“是许家人把你送过去,要你去议和的?”
那语气虽平静,但楚歇知道这个问题很是要紧,不得乱答。
“陛下怎么这么问。”
“我只是有几处还是想不通,但我又不想再自己一味地地去猜测,所以我想听你同我说。”
江晏迟擦着楚歇嘴角的药渍,指尖微微发烫,“可以告诉我吗。"
"不是。”楚歇做出了回答,“是我自己要去的。”
“为什么。”
“因为我有把握说服忽敕尔。因为我不能看着长明军和北匈硬碰硬。”楚歇再重复一遍,“是我自己要去的。”
“嗯。”
外头小喜子来报,轻声细语地在江晏迟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楚歇看到他点头过头后小喜子快步离开。
楚歇这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桃厘呢,从昨夜起就没看到那丫头。
“江晏迟,我那个婢女呢?”楚歇立刻警觉起来,“叫桃厘的,她在哪儿。”
江晏迟眉头轻轻一挑,“哪个婢女。”
“你把她带过来!”楚歇见他并不正面回答,想起昨夜他那怒气冲天的模样心里没底,抬手揪住他一角衣袖,“我现在就要看到她。”
小皇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楚歇被那眼神凝视得心底发慌,心底渐渐生出一些烦躁,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声音低沉下去,“江晏迟!”
小皇帝起身,楚歇手中的衣袖被强行拽出,他看到小皇帝的背影铿锵而冷漠:“她敢偷偷潜入宴堂打听议和大事,那可是死罪。”
楚歇听到死罪两个字,顿时脑子嗡地一响。
他从没想过江晏迟会如此行事。他派桃厘去是有原因的,小喜子认得她,他身上又有楚府的令牌,就算是东窗事发也必无人敢动她。
可如今江晏迟淡淡地一句“死罪”让他的心瞬间寒了。
他在杀鸡儆猴吗,警告他不要手伸得太长。
一时间楚歇心口发疼,手指尖发冷,喉咙里冒出一片砂砾磨过似的痛痒,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你!”
楚歇捂着嘴扶着床沿,整个身子抖如筛糠。
桃厘几岁的时候他便将她捡来了,她的性子乖巧又活泼,像极了小音。他把那孩子一点点养大了,放在楚府里根本不似个丫头养着,明眼人都知道他将她看得多重。
他竟然,他竟敢!
江晏迟本意是敲打一下,没有想到楚歇的反应这样大,脸色顿时绷不住立刻将那床边上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你别心急!我唬你的,她没事,我已经教人将她送回楚府了!”
“咳……咳咳咳咳……”
那咳嗽声震动肺腑。
“是真的,不信我再将她召回宫来!”江晏迟急急地喊着外头,“小喜子,去把那小丫头再召进宫来,马上!”
楚歇好一番咳嗽,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如桃花似的绯红一片,尤其是一点朱唇熠熠夺目。
像极了刚进宫那一日红妆模样。
楚歇剜了江晏迟一眼,又警告似的掐着他的手腕:“你,不准动她!”
小皇帝却苦笑一声,“你身边的人,我何时动过。”
又看着楚歇怒火攻心的模样,喃喃着说道:“你倒是真把她看得重。”不知想到了哪里,眉头忽然皱起来。
“你不喜欢男人,那你喜不喜欢女人。”
眼风忽的就扫了过来,带着几分凉意。
楚歇无语问苍天,这个小皇帝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这么个不成器的性子,一天天不想要紧事净是抓些细枝末节的。
“她才十五岁!”
“嗯。”小皇帝应了一声,手抬起来拂过楚歇方才因剧烈咳嗽而散乱的鬓发,别在尔后,微微一笑道,“阿歇,我们明日就要成婚了。”
“……”
“我很开心。”
“……”
那只手转而覆上楚歇的脸颊,微凉的触感直达心口似的,随着指腹的摩挲,连心尖都开始生出微妙的战栗感。
“一会儿喜服就要送到了,和昨日的吉服不同,那是红色的。我喜欢你穿红色……我们会穿着那件拜天地,喝合衾酒,然后便算作真正的夫妻。阿歇,明日过后,我们就是彼此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是一家人。”
“不管你以前过的是多么颠沛流离的日子,不管你从前算计过多少人心才走到这里,走到我的面前……从今往后,你都不用再这样辛苦。”另一只手将他牵住,“这双手不必再沾染鲜血,你只需要相信我,倚靠我,你所有的心愿我都会替你达成,好不好。”
一家人。
楚歇在心里咀嚼着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