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反派后 第67节

  “对不起。”

  “……”

  被拒绝了。

  许纯牧怎么是这么轴的一个人。楚歇顿时又心火丛生。

  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都要去做是吗!

  “好,我拦不住你。既然要回,我们就一起回上京城。”

  楚歇破罐子破摔一样说。

  “阿歇,你不用——”

  “什么不用!”

  楚歇此刻火冒三丈,许纯牧随便一句话都能勾起滔天的怒气,“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反正我他妈的就不会能让你死!许纯牧,不管这次回去能不能救得了你的家人,总而言之一句话,你不能死,你绝不能死!你给我惜命一点,别什么事越不要命越往上赶!”

  许纯牧被这一番炮轰似的话镇住了,竟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你听到没有,我们回去试一试,小皇帝听得进谏言,就能保一个是一个,听不进去,那就是命。人活着嘛,尽人事听天意。许纯牧,反正你不能死,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能丢了命!”

  楚歇气急了,一脚把旁边的枯枝杂草踢远。

  身后的许纯牧却敛起悲伤,眼神愈发温柔了。

  “嗯,阿歇。我答应你,我不会死。我也相信陛下不是一个昏聩绝情的君王。我想好了,我会请命以三十万兵马推北匈于西境之外,将功折罪。只求他能饶过我们许家几条性命,哪怕削权夺职也好……”

  提到江晏迟。

  楚歇心又浮现出一些异样的感觉。

  如果这次再回上京城,他要怎么面对那个狗崽子。

  难不成真的要跟他成亲。

  ***

  上京城。

  昭狱。

  许邑被押解进京,刚被推进昭狱里就看到新帝已在里久候。看到一身玄墨金云图腾锦袍加身的江晏迟,许邑好似回到许多年前,站在城墙月色里看着年轻气盛的宣和帝。

  “陛下。”

  许邑屈膝,拖着手腕上的铁链叠手作揖,规矩地行了个大礼。

  “许侯爷。”江晏迟眼底没有半分笑意,“许家数十年荣华,起于你手,毁于你手。如今落为阶下囚,是否感慨万分。”

  “万般,皆是命吧。”许邑长吁,“是天意要我败。”

  “不是天意,是我——”新帝鞋履往前,正抵在他跪住的膝盖前,“要你败。”

  “殿下什么时候让周闻架空的长陵……禁军职权是皇城内最后一道屏障,而你竟将其用于弑君,这难道不可笑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腥气,许邑自知性命难保,“江晏迟,你心中戾气过盛,自幼又没受过什么教养。你这样的人当皇帝,天下定会遭殃……”

  “你绝不可能成为一位明君。”

  一把薄如蝉翼的刀抵在许邑心口。

  江晏迟扯着嘴角微笑,“遭殃不遭殃,许侯爷都看不到了。”

  “楚歇在哪里。”

  刀锋刺进些许,划破囚服,渗出点点鲜血。

  “你杀了他吗。”那语气很静默,带着些几不可闻的颤抖。

  “事到如今,陛下就只有这个要问臣吗。陛下为何不问臣为何谋反,为何不问臣当年——”

  刀剑没入。偏移半分没有刺入心口,而是划开腰侧的皮肉。

  许邑忍惯了战场上的刀枪剑戟留下的伤,此刻竟还直着腰,只闷哼一声捂住腰侧的伤口。

  “我问的是,楚歇在哪里。”江晏迟垂下袖子,反手再将手中短匕握紧。

  匕首上滴滴答答地落下血来,融进发黑的石缝里。

  壁火摇曳,牢狱内忽明忽暗。

  许邑抬起头,看到江晏迟阴鸷而细碎的眸光。

  刀刃这一次,抵在他的脖子上,只稍稍用力就能彻底割断他的喉咙。

  “他是把持朝政的奸佞。”许邑豁出去一般,“陛下如今登基不久,便急着满天下地找这么位满腹阴诡的贼人,来日若他当真回来,我大魏岂不——”

  “他在哪里。”刀锋割破些许皮肉,“留着你的命,就是为了问这一句。旁的,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那陛下直接杀了臣吧,何必还要听这一句。”

  江晏迟一脚踢上许邑的胸口,踩着他的腰侧的伤口一字一句:“未死,杀你一人。死了,诛其满门。”

  “楚歇,到底活没活着。”

第54章 晋江首发

  马车一路向南,许纯牧心中始终不安。他本不欲将楚歇再拉入那个深潭,奈何……

  将怀中熟睡的人抱紧了。

  楚歇虽然有时候很凶,看上去也是一副绝心寡情的模样。可是他却毅然陪自己回上京。

  ‘不论如何,你就是不能死!’

  细长的手指为他将一缕鬓发别在尔后,算着时间,许纯牧拿起一筐白帛和早就研磨好的药粉,附耳轻喊,“阿歇,阿歇。”

  楚歇几日奔波,如今累极了,只用鼻音哼唧了一声。

  “我得给你换个药,再寸半日就到上京城了。我把马车停一下,换了药你再睡。”

  楚歇一动不动,“好的差不多了,不换了。直接睡到上京城吧。”

  进了城可就没有这种长觉可睡了。

  许纯牧摇摇头,知道楚歇犯困的时候就跟个小孩一样,只能自己解开他的腰带自行给他拆下,再将药粉洒在背上,重新给他缠上新的白帛,一边翻弄着一边说,“你说我吃力不讨好,你跟我一起回上京城,岂非更不讨好。”

  楚歇咕哝了一声,“我自有打算。”

  “你有何打算。”许纯牧问。

  “去赵家。”

  许纯牧大惊,手势重了些,楚歇‘嘶’了一声,“你放心,我去找赵煊,不是找赵煜那个王八蛋。”

  “……你忘了赵煊在你灵堂上还步步相逼?”

  楚歇哼了一声,“赵煊本性不坏。可惜生在了虎狼窝里。他又没你有本事,就像那水上的浮萍一样只能随波逐流……如今赵家摆明了就是跟月氏有勾结,只怕是苏明鞍身份也压根不简单……上京城局势太复杂了,你性子太温和,搞不定。江晏迟太激进,也弄不成……此事,还得从赵煊下手。我得先知道赵灵瞿到底是谁,然后再想办法弄死他。”

  “……”

  许纯牧好像都快习惯了楚歇一口一个死字,好像死的不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似的。

  楚歇像是个执子欲落的下棋人。

  而非局中人。

  “对不起。”

  许纯牧忽然道歉,“是我要将你救出上京城,如今,又是我将你拉了回来。”

  “前几日我不该那样说你。你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阿歇,是我口不择言,你……”

  他呼吸均匀。

  已经再次睡着了。

  许纯牧抬手,指尖轻柔地摸寸他的头顶,“你放心,很快就能结束。陛下会答应我的……天下未定,他需要一个人去为他彻底稳住那西北二十二郡。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最多明年年初,等这场战争结束了,我也不会留恋权势,卸甲归田。那时候……”

  “我们……”

  手停下,他垂眸看着安适的睡容,在那人的眉心落下一个凉凉的吻。

  “……就成亲吧。”

  马车行至上京城时,许纯牧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关碟给城门守卫看寸,守卫之间互换好几次眼神,竟只能将关碟暂且扣下,道:“许小侯爷,容我们先去像陛下禀报一声。”

  又往马车里多看了两眼,依稀可见里头还有一人身影,“里头可还有旁人?”

  “嗯。”

  许纯牧道,“是楚掌印。”

  城门守卫脸色瞬变,那眼神让许纯牧有些不安,立刻又拽住他,“怎么了,他不能进城吗。”

  “小,小侯爷言重了。只,只是需要……向陛下禀告一声,实不相瞒,中境十六州都快被翻遍了,陛下一直在找楚掌印……”

  许纯牧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陛下为何急着寻他。”

  那守城卫兵不肯再说,倒像是生怕人跑了似的,先将人请下了马车,好生安置,派了一队将人送回了楚府,又打发了两个人立刻去昭狱送信。

  皇帝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快到许纯牧觉得不可思议。

  他这头刚刚为楚歇掖好被角,转头便听到管事说:“陛下来了,许小侯爷要不要回避一二。”

  许纯牧想了想,道,“不必。”

  正好有事要说。

  那凌乱的步子渐渐接近,门框外一袭玄衣出现,脚步踉跄着跨进屋内。看清了那睡着的人,江晏迟用力地将袖中的手一掐。

  才确认这的确不是梦境。

  他没死,他还活着。

  濮阳之变后,他日夜难眠,怕极了那官道上回眸对视,最后句话一语成谶,从天人永隔。

  江晏迟眼里没有旁人,坐在了床边就伸进去摸出他纤细的手腕,十指交握,是熟悉又温暖的触觉。

  抓在手里,才有了些实感。

  “阿歇……”

  新帝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依恋与委屈,“我……”

  “我是皇帝了。”

  声音低如蚊呐,根本叫不醒眼前熟睡之人。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竟只剩下这么一句,“我……现在,是皇帝了。”

  “陛下。”

  许纯牧的声音惊醒了他,他这才意识到屋内还有一人。

  守城的卫兵来报,的确是许纯牧将楚歇送了回来。

  江晏迟收起眼底破碎的柔光,将情绪都敛起,幽幽地站起身来问,“是你救了他。”

  许纯牧瞧着楚歇很受皇帝看重的模样,本不想邀功。可如今他急需谈判的筹码,便应下:“是的,我不能看着我爷爷滥杀无辜。在濮阳郡城门外,是我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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