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十四五岁,和桃厘一般的年纪。
个头还很矮。
楚歇看到她,不知怎的又想到小音。
声音软了些:“谢谢你。”
“楚哥哥客气了。”
那小县主的一声亲昵呼喊教他整个人僵住。
见他神色有异,世子立刻将小丫头拽走:“阿雪,不要放肆。这位是上京城的掌印楚大人,不能随便喊。”
“可这位哥哥就是生得好看……”
“你……”
“无妨。”楚歇给那小县主整理被扯乱了衣襟,眉眼里盛满了温柔,“你愿意这么喊我,就这么喊我吧。”
楚歇将怀中书信交于郡王之手。一切都按照江晏迟所预料的发展。
郡王对北境许家的态度越发怀疑,只觉得江景谙是个烫手山芋,恨不能他明日便走了。
楚歇倒是睡了个好觉,只是这渝北郡王和世子思绪纷杂,一夜无眠。
若是这次顺利的话。
解开了许纯牧的死劫,是不是就可以回去现世了。
次日江景谙请求叔父给一队兵马护送至玉门关。那郡王都不敢答应,只说着濮阳郡最近也是兵马短缺,前不久还给上京城借调走了一些。
江景谙猜测这位叔父胆小,却也知道也正因为他胆小,濮阳郡对于他而言好歹安全,刚想出言再赖上几日,便看到外头牵来刚刚洗过的马,说是楚掌印的。
顿时整个人都慌了。
楚歇竟也在此处。
也不多说,立刻辞了叔父便再往西去。
楚歇起了个大早,却没瞧见江景谙的影子。心里猜了个七八成,知道他应当是活不到今夜了。
只是,不知道杀江景谙是不是像杀陈莲洲一样,必须得是自己亲力亲为杀的。这么想着,楚歇又跟了上去,到了埋伏的崖边后暂且教那断桥先将他拦住了,为了不留下证据,不敢近战。
取来一张弓,搭上箭。
他离得挺近的,只要瞄准了。
可这幅身子力气太小了,就是最轻便的一张弓,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还是没能拉开。
这可愁死人,要不还是上去一刀砍了。
正犹豫着。
身后飘来熟悉的青檀香气,一道身影贴近了他,握上他的左手,覆上他的右手,为他将弓拉得满开。
是江晏迟。
他怎么也来了此处。如今微妙的时分,他怎么能出现在濮阳郡呢?!
楚歇立刻意识到不对。
“你怎么来了!你应该回上京……”
“别分心。”江晏迟仿佛没有听到,只矫正了一下他的姿势,将他两条腿拨弄得一前一后好借力,又扶正了他的肩膀和胳膊,好似是在教习一般。
如果江景谙死了,自己解锁了剧情。江晏迟会怎么样呢。
事情败露的话,他会因为谋杀皇族而丢了太子之位吗。
不对,不会败露吧。
郡王那么胆小,一定会选择掩盖的。
可是,万一呢。
感觉弓弦更拉长几分。
“看准了。”
“江晏迟,如果豫北郡王不压下此事,而是直接状告州府……”
头顶声音笃定,“你放心,他不敢的。”
楚歇咬紧牙关,倏然下定决心手肘顶了一下那人心口,感觉到江晏迟退了半步。
“江景谙我来杀,如果事情有万一,你尽可将罪责推到我身上。你回上京城去吧,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在濮阳郡……”
话未说完。
咻——
一箭飞射而出。
“诶,诶等等!”楚歇后知后觉地想去抓那支箭,此时此刻倒不是担心江晏迟,而是这箭是江晏迟握着自己的手拉的弓,那……
那这箭算是他的还是江晏迟的啊?
来不及了,一剑穿胸,极为精准。
脑中传来系统走程序的声音:“叮,‘江景谙之死’剧情完成。”
完,完成了?!
“剧情完成度呢。”
楚歇紧张地问系统。
“剧情完成有些偏差,目前正在计算此次剧情完成度数值。”
我靠,就知道那一箭应该自己射的!该不会不计分吧。
心火顿起,他怒然回头来不及收回眼底的忿忿,就听到江晏迟一边收起弓一边将手搭放在楚歇的头顶,就像是过往很多次他对江晏迟所做的那样。
“这一箭算我射的。”
楚歇愣住。
“楚歇,你没有杀人。”
楚歇满心的怨气忽然在这一瞬间被压下大半。
夕阳西下,乌云渐渐聚拢,预示着夜里有将有一场大雨。山路滑腻,为了不暴露行踪只牵了一匹马上山。太子让楚歇坐在马上,选了条缓路下去,随身的几个奴仆都远远地跟在身后,一路上二人都相顾无言。
“楚歇。”
“……”
“今晚你别回郡王府。消息很快就会传过去,夜里的你应付不了。明早你再过去。”
江晏迟还在想着妥善安置自己呢。
楚歇果断拒绝:“不必。今夜若他们寻不到人,更会……”
“猜到了是你做的,他们就更会压下消息。你行事什么时候这般顾虑了,不是说了么,别担心。”
楚歇欲言又止。
这一次兵行险着,着实是把江晏迟拉下水了。如果剧情彻底走完,他就要想法子解开许纯牧的死劫,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就这样过河拆桥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好歹也得想法子替江晏迟将这件事掩盖过去再说,万万不可教他因这些变故丢了皇位。
天色渐暗,下起一场雾气迷蒙的山雨来。江晏迟也跨坐上马,将披风解了盖在二人头顶。
“你刚刚为什么犹豫了。”
有披风笼着,那声音近在咫尺。
“……”
“楚掌印从不怜惜自己性命,也不将旁人看在眼里,竟也有这片刻的犹疑。”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难不成,是在担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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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晋江首发
雨势渐大。已经是披风盖不住的瓢泼大雨,空中传来闷雷阵阵。
太子只能先找了山脚下破旧小驿站落脚,叫店小二烧了热水,取了好几个炭盆来烘烤湿衣,楚歇喝下一碗浓浓的姜汤,将衣物换了缩在被子里抱着汤婆子暖身。
江晏迟将人腰带解开搂在怀里,整个人贴上去从后面将人抱住,手又伸进了衣服里将湿透的纱布一层层拆了。
偶尔牵扯到一点粘住的部分,怀里人就会轻轻颤抖一下,但咬着牙不会出声。
还好,已经结痂七七八八。上的药都是极好的,御医说以后也应当不会留疤痕。
江晏迟瞧见那藏在被褥里隐约可见的背脊,薄薄的背阔肌之间一条微凸往下延伸,细腻如玉的肩头露在外头。
太子将被褥拉上一些,盖到脖颈。
“冷不冷。”
“还行。”
听着这瓮声瓮气的回答。太子总觉得眼前的楚歇即像白日的,又像夜里的。
难道是前一段时间御医的药还是有些效果的。两个性子果真可以融合不是。
江晏迟大喜过望。
夜里的阿牧性子纯良,但是防备心太弱,像是一盏易碎的琉璃灯一个不仔细就会被打碎。而白日的楚歇过刚易折,树敌太多,少了些温软和顾虑,做事情也十分偏激。
如果能融合的话。
再好不过。
看来刘太医果真还是治疗癔症的妙手,回去还得再教他看看才是。
现在眼前这个人,是像白天多一点,还是晚上呢。
他一路往下摸,刚刚要拽住他的裤子,便听到冷冷的一声:“江晏迟,你别太过分。”
好吧,是白天那只。
他停住手,“淋了雨,我得看看你伤势如何。”
说得倒是正义凛然。在东宫休养半个月他的伤早就好了四五成,江晏迟回回都用这个理由跟自己同塌而眠,动手动脚。
这种人他在前世也不是没见过。
见人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便喜欢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圈在身边,慢慢蚕食。这是狩猎者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