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反派后 第57节

  楚歇被问倒了,胡诌了两句:“我不喜欢上京城。去北境,好歹许纯牧……”

  听到那个名字从楚歇口中蹦出来,江晏迟心中生出些许不快,皱着眉说:“你就那般信他。你可知许邑……”

  “许邑是许邑,许纯牧是许纯牧。”

  楚歇半真半假地感慨,江晏迟要目的,他就现场编一个,“天下虽大,但我被口诛笔伐时,在棺前护我的只有他。我能信的,也只有他。”

  这话语里婉拒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可江晏迟好似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脸色登时一变。

  眼底染上些许阴鸷。

  “你,你该不是要同我说,你和他……”

  楚歇反应很快,知道太子这小脑袋瓜里天天装的都是情情爱爱,三言两语又不知道能脑补出怎样一场爱恨纠葛的大戏来。

  忙不迭地打断他的遐想。

  “殿下误会了,我和许小侯爷不是那种关系。”他解释得明白,“我不喜欢男人的。”

  这一句解释,倒是让江晏迟的心起起落落。

  像是从一处冰窟,坠往另一处。

  但是眼神还是变得温柔些,有些勉强似的扯起嘴角,“你若只想过安生日子,何必要去北境。我也可以……”

  “我只想去北境。”

  楚歇重复强调。

  似乎不想再多做解释,也没得商量。

  他虽言语温和,性子良善。

  可说起话来那种柔中带刚占据主动权的气势,倒是和白日里的楚歇一模一样。

  总归是极有主意,且不肯退让半步的。

  一个色厉内荏,一个外柔内刚。

  尽是出的难题。

  江晏迟拿哪个都没办法,只能先拖延着:“我会考虑的……”

  见他有些蔫儿,楚歇心中有些不忍。想着好歹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崽子情窦初开,就遭遇这样的泥石流场面。

  怕不是以后都要有些阴影,不敢谈恋爱了。

  回头自己做完任务拍拍屁股走人了,江晏迟心生阴影皇帝不当出家了可怎么好。

  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楚歇见他耷拉着眉眼的模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才发现他竟比自己还高上些许了已经。

  “殿下,您还小,以后定会遇上两情相悦的。”

  说罢转身欲走,却被身后人捏住袖子。

  楚歇愣了。

  江晏迟红着眼睛,声音都哽咽了。

  “没有了。”

  他说,“没有别人了。”

  “怎么会没有,我们殿下生得好看,文才武略都……”

  江晏迟只拽紧了袖口,执拗地重复:“不是你的话,也再不会有旁人了。”

  听着那抽噎,楚歇头皮发麻。

  就是这一下的犹豫,小太子从身后抱住自己,下巴靠在肩上却不使劲,楚歇感到脖颈处一片湿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知道上京城你不喜欢,可你留下来,好不好。”

  留下来,好不好。

  这一句诘问,让楚歇心口猛地刺痛。

  江晏迟察觉怀中人像是受到什么惊吓,本是温顺的,一个激灵挣开了自己的怀抱,回过头来,“殿下,你将来是要当皇帝的,这样扭扭捏捏像什么……”

  江晏迟却顺势凑近了,二人身高想当,他一手抓着那人胳膊拉近,将额头抵在他额头处,另一只手扶着肩,呼吸近在咫尺却没有更逾矩的行为。

  月下二人身影交叠,霎时间竟似交颈而卧,令人生出一种缠绵悱恻的错觉。

  鼻尖蹭了一下。

  “我不想当皇帝的。是你把我推上这个位置。楚掌印,你要负责任的。”

  “我……”

  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红彤彤的,带着些薄怨,又掺着些期待。

  此情此景,倒真像自己是个薄情郎一般。

  “你这成何体统……”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体统。”江晏迟将人更拉近些,试探性地将眼神垂下,落在他的唇上,作势要凑近,“你跟我说过那么多大道理,可我根本听不懂。”

  “留下来,不要走。你要我当什么样的皇帝,我就当什么样的皇帝,好不好。”

  薄唇将要印上,楚歇一个避开,那唇峰擦着脸颊而过。察觉到他切实的抗拒,江晏迟委委屈屈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的锐光,逼得太紧怕适得其反,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人松开。

  楚歇本是来找他谈判的。小太子路数清奇这么一通乱搅,倒是把他自己搅晕了。

  有些狼狈的退了几步,往室内走去:“风,风挺冷的。我先进去了。”

  江晏迟瞧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眼中可怜兮兮的光芒褪去,化作一汪承满落寞的深潭。渐渐地在深邃里又凝出些旁的狠光。

  跟着楚歇进去,刚摸上榻就见一脚踹来。

  他接住那只细嫩的脚踝,顿时又心猿意马。

  但还是乖巧地说:“我就躺一会,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要去上朝了。”

  楚歇缩回了脚,又蜷成一团贴着墙睡。

  江晏迟嫌他这样贴墙冷,将人又捞到怀里。他不想要被误会,便又软声趁着那人半梦半醒絮叨起来。

  “北境于你而言不算好去处,那儿严寒又贫瘠,你这么怕冷,怎么能去北方呢。”

  “那许邑……也不是个好应付的。许纯牧只会带兵打战,不懂勘测人心。你想安安稳稳的,再给我些时间,最多一年……”

  “这几个月你就好好地在这里养着身子,什么都不要管,哪里也别去,好不好。”

  说着说着,听着怀里的呼吸渐渐均匀了。

  天也蒙蒙亮了。江晏迟摁着眉心压下疲惫的感觉。

  轻轻放下怀中人,犹豫后没有叫人将他捆起,而是留下一封书信待他醒来后给他看。

  多调了几个人看着他,洗漱穿戴后离去。

  这一忙碌,就是大半日。

  直到午膳时才回来。

  刚刚踏进东宫直奔寝殿而去,情理之中瞧见楚歇刚醒来,坐卧在榻上正一口口喝着小厨房新热好的米粥。

  “好喝吗。”

  江晏迟风尘仆仆,任由婢女将自己外袍脱下,又解开玉带,当着他的面再脱一件内衬,换做舒服的绵绸长衣,再套上一件云纱锦缎外裳。

  楚歇没应他。

  他眼光一刻也未离过楚歇。

  衣服换好了,那人粥也喝完了。

  江晏迟又吩咐人将药端上。

  楚歇刚刚喝了个七分饱,闻着那药味道不对劲,“这不是昨天给我喝的药。”

  这是治癔症的药。

  江晏迟没有明说,道,“我不会害你。”

  楚歇隐隐有所察觉,忽地笑了,“江晏迟,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你留信说会给我一个交代,交代呢?”

  太子将人遣送出去,只留一扇门开着,还教小喜子在门堂楼梯下守着不教人靠近。

  果真是摆出好一幅谈判的架子来。

  “我可以帮你杀江景谙,但是,得按照我的法子来。”

  说完这句,江晏迟端起刚刚小喜子端来的杯盏,喝了一口浓茶。

  楚歇注意到了,轻声说,“你若是困了就小憩,不要靠茶水提神。”

  又像是说了句多余的话,太子听了后端茶的手都顿了下,只微微点头,“好。”

  “那你倒说说,怎么杀。”

  “先放江景谙出城。”

  楚歇一声冷笑:“太子殿下想诓骗我。”

  “没有。”江晏迟指着楚歇手里的一碗药,“你喝了,我就同你说清楚。”

  楚歇二话不说将药一滴不剩地喝完,也不管它还有些烫。

  嘴唇被药熏得更红了几分,连两颊都飞起些许红云。

  太子分了神,看着那张桃花面容,想到昨夜差点就亲上的遗憾。

  见楚歇静若幽湖的眼风扫来,太子伸出手指勾扯了一下衣领,觉得秋日的风也有些燥热。

  “听说楚掌印在入宫前,曾是个在边境同胡商做买卖的生意人。我今日既是替掌印完成心愿,自然也是有交换条件的。”

  江晏迟又喝了茶水,苦涩入喉,滑落肚中。

  楚歇猜不透江晏迟的打算,只能问:“太子要什么。”

  太子将手中杯盏一放,那神色不似是玩笑。

  眼风扫过楚歇的脸。

  “我用江景谙的脑袋,换你当我大魏三书六聘的太子妃。”

  “楚大人,你肯是不肯。”

  哐当一声,楚歇手中的药碗砸成了两半。滚落到江晏迟的脚旁。

  小喜子听见些动静还没踏进门里就听到江晏迟低低一声:“退下。半刻钟内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进来。”

  又只能得令再退去。

  也不知道里头在商量什么事,看这架势竟是一个字都不许旁人听了去。

  “你疯了。”楚歇指着自己,“我是……”

  “我知道,你是楚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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