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彼一时。快点说。”
系统赶忙调出来:“宿主现在剧情完成度85%。‘赵煜之心’后的剧情,是……是‘杀死江景谙’。”
是的。楚歇想起了原剧情梗概里的情节。
原剧情里楚歇就是杀了江景谙却能顺利逃脱罪刑,将整个上京城的愤怒值彻底点燃。而后江晏迟也终于不堪其扰意图以江景谙之死扳倒楚歇,最后却因证据不足险险落败。楚歇也因江景谙之死事件发觉自己再也控制不住手里的小太子,对他实行了城郊刺杀事件,却被江晏迟将计就计彻底坐死刺杀东宫的罪名,最后被压在菜市场迅速处死……
等等。
“江景谙之死的下一个任务,不会是城郊刺杀吧。”
“这个我们不确定哦……得走完这个任务,失败或成功后才能解锁下一个剧情任务。”
妈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剧情必须走成功。
如今主角线和原剧情已经差得太多。
杀死一个如今势弱的江景谙可比真刀真枪地刺杀稳坐太子之位江晏迟好走多了。
“宿主为什么又想解锁剧情了。”
“我想知道当年的许纯牧,到底是因什么而死……”
楚歇一边捋着剧情线,一边在脑中整理着在北境得到的信息,结合着推导,“我本来觉得许纯牧为护正道而死于楚歇之手,但是好像不是。这一世我没有杀他,甚至随他远离上京城去了北境,可那柄催命的红缨枪还是出现了。要不是许邑的兵马就在那幽谷附近,上次我们俩都得死在那儿。”
“许纯牧的死劫,也许和江晏迟,和楚歇都没有关系。”
楚歇极力剖析着,“所以,无论是原剧情里矜矜业业保护江晏迟的许纯牧,还是崩坏剧情里,和楚歇两情相悦的许纯牧,亦或者这一世,明明逃开所有剧情线只做旁观者的许纯牧……都还是逃不开命定死亡的结局。”
“宿主,我觉得你的推论有道理。”
解不开这个谜团,回头许纯牧再稀里糊涂地一死。
小音怎么办。
楚歇原主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占着自己的身体一定会杀了小音泄恨。想到了妹妹,他蓦地脸色惨白,左右犹疑。
他要回去现世。
小音不可以没有他。
这个世界再难,他也要顺利通关。
“你怎么了。”江晏迟发觉他的不对劲,看到他额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忙地喊停了车马,教人将温着的药端来。
他好像以为是车马的颠簸让他太疼了。将一碗药递到他的嘴边:“喝吧,这是镇痛的。喝完好好睡一觉,我们就到上京城了。”
夜里的楚歇很温顺,将一碗药尽数喝完,药渣还在在嘴边上留了一圈。江晏迟用指腹替他揩干净了,便瞧着他的眼皮渐渐耷拉下,像是有了些困意。
他必须先稳住江晏迟。让他相信自己这副身体里是善良居多的,放自己一马。然后才能寻到机会,杀了江景谙。
解锁全部剧情。
推论出许纯牧真正的死因。
本已被困意侵扰的楚歇又找回一些清明,蓦地一下将手抬起,像是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揪住江晏迟的袖口,“殿下,我不想杀人。我只想当一个寻常人,可是,可是我犯下的杀孽那么多,我……”
那手揪着袖口,又好似揪着小太子的心。
“你别这么想。”
江晏迟俯下身将脸贴着他的头顶,眼圈忽然发了红:“那都不是你的错。”
一只手绕到江晏迟身后,虚虚地耷在江晏迟的脖子上。
失去了暖炉烘着,那只手冰凉如雨,浸润后背。凑近才发觉没有了那柏兰香气作掩,他身上的药味是如此浓郁。
“江晏迟。”
他竟唤了自己全名,太子又是一番怔忪。
“有的时候,好像只要有一个人活着,这个世界就还有希望。”楚歇的声音近在耳畔,如怨如慕,如诉如泣。
“这就是,我当年救下段瑟的原因。”
江晏迟整个身子狠狠一抖,转瞬间想将身下人紧紧抱住揉进血骨,可却恍惚间害怕稍稍一动,那脆弱如冰雪似的身子就会顷刻破碎,彻底消融。
只鼻头一酸,咬牙忍住动作。
“你是以后大魏的君王,你可以怨恨,但不能绝望。太子殿下,我知道一个人茕茕孑立的孤苦。不愿你也跌入这样的绝望的深渊。这个世界很残酷,好像没有一点希冀……可是啊,有的时候只要在漫长的黑夜里有那么一颗星光,人就有力量去熬过漫漫长夜,去期待夜尽天明的温暖。”
就像小音的存在,能让他无畏于任何艰难困苦。他成为铜墙,成为铁壁,成为守护着那个孩子最坚强的后盾,在危急时想尽一切方法,在绝路里不断寻求生门,跋山涉水也要回家。
他知道那种感觉。
“我知道那个女人对殿下的意义。我留住她,才能留住殿下心底最后的希冀与良善。”
啪嗒一声。
江晏迟下颚处一颗泪落,砸在楚歇的脸颊。
“对不起,是我错了。”
江晏迟哽咽着,“我不该引胡兵乱西境,不该重蹈宣和帝的覆辙……我这样的太子,让你失望了是不是。”
楚歇看到太子,忽然为这个世间感到深深的无奈。
这根本是原主楚歇不可能活下去的一个世界。虽然剧情还未完全解锁,可他已经能猜到原主的身份一定就是看沈家的后人。二十三年前沈家全族尽灭,只有他一人活着。
怀揣着这样的仇恨,又没有半点希望能将他救赎。
这个世界,就算他重生了,也只会被这份仇恨裹挟着再次走向死亡的终局。
许纯牧救不了他。
这仇恨是烙在骨子里的绝望,只要他还活在这浮沉的荣华与争斗里,就不可能善终。
他穿到了这个世界,走了十几年的剧情,他很明白——
所有人的人生都会是一滩烂泥一般肮脏。
这其中,甚至包括本文男主江晏迟。
如果段瑟死了,他也会像楚歇一样,被这重叠附加的恨意淹没,即便是登上帝位,此后一生也如刀山火海,永世孤寂。
“我也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楚歇声音温凉如水,“只要她能好好活着,我就觉得不管再怎么难,我都还能有走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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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晋江首发
这头安抚好江晏迟,心里划算着应该是能将他说得心软,不至于让他一回上京城就翻脸要杀人后,楚歇捱不住这沉沉的睡意脑袋一栽就睡过去了。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也不知是江晏迟将药量掌握得好还是如何,楚歇每次醒来都是夜里。
终于在第八日深夜赶到了上京城。
楚歇准时又在深夜醒来,看到江晏迟也没有回宫,将自己拦腰一抱入了楚府。
桃厘远远地看到了他就开始哭:“大人……大人您还活着?你不是都被埋了吗大人……”
管事的嫌她晦气,把她赶去伙房里煎药去,忙不迭地又叫朱祈来替楚歇看伤。
朱祈也觉得奇怪,分明当时从宫中回来时人的确是没气了的,怎么一转眼如今人又活生生的在面前。
楚歇只能先把事儿都往许纯牧身上推:“是我与小侯爷动了些手脚,那一刀其实偏离了心脉,并不至死。我也是本不想在上京城再待下去了才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
江晏迟眼风在自己脸上扫过,将桃厘煎好的要端了过来,将热气腾腾的要放在床榻边:“以后你有事不必求许纯牧,找我便好。”
没等楚歇开口,又拿起折扇给药打着风吹凉些,又道,“但是这上京城,你需得先呆在里头。外面乱的很,别出去。”
楚歇没应他,只开口问他什么时候走。
江晏迟拿着折扇的手分明顿了下,然后才抬眸:“先喝药,你想我什么时候走。”
楚歇心想着我天亮还得去杀人,你能快点就快点。
于是接过还有些烫的药一口闷了,将空碗给江晏迟看:“药我喝完了,你现在就走吧。”
瞧见江晏迟不知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又宽慰了一句:“舟车劳顿,你是东宫太子。是要保重自身的。”
太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眼睛有些发红,这半个月来也的确是一点没睡好。将楚歇安顿好后又留下一支禁卫守着楚府。这才风尘仆仆地回了东宫去。
这江晏迟前脚刚走,楚歇立刻喊来管事:“江景谙还在上京城吗。”
“在,他被太子殿下扣下的。如今住在越国公府呢。”
他竟没住在荣国公府,而是住在赵家。
怪哉。
不过也好,这越国公府于他而言,总归是比荣国公府好进。
顾不上休息,天蒙蒙亮时楚歇便换好了衣物,将楚府大门打开,自己收拾妥帖了站在大门口教人搬了个□□来吧那两个碍眼的白灯笼摘了,白花白绸都剪了。
初晨的第一缕日光洒在楚歇的身上。
消息不胫而走,没一会儿整个上京城早起的人都知道了楚府那位大人诈尸了,一时间本就惶惶的人心,更不安了。
楚歇也没耽误时间,带上几个暗卫掐准了早饭的时间,大大方方地像是往常十数年里每一次去那府邸做客似的去敲了越国公府的大门。
那管事跌跌撞撞地去报信,“老,老……老爷!”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越国公爷怒斥一声,将手中长筷咔嚓一放。
那管事手指着外头说:“楚,楚,楚掌印……”
有大半个月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正坐在一旁的赵煊还以为自己听了梦话,跟着喃喃:“楚掌印……”然后才恍如初醒似的,问,“楚歇怎么了?”
“楚掌印在外头!”管事一跺脚,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就,就就……就在咱们府外头!”
赵煊手一失力,手里的粥碗瞬间砸了在地上,婢女们‘呀’地一声赶紧过来收拾,将沾湿的鞋袜都给他换了,看着发红的脚背问,“公子,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赵煊晃过神来,抬脚就往外走去:“你说什么混账话,楚歇怎么可能……”
吱呀一声将门拉开,瞧见外头高挑颀长的身形,月色薄纱如晨雾缭绕在那人身上,里头一件素白的缎衣干净利落。
他甚少穿得如此素净,倒像个守丧人似的。
头顶冠发玉束,鬓角碎发凌乱,却遮不住那一双桃花似的眸子。
“楚……”
赵煊有些怀疑自己这是在做梦了,趔趄两步刚想将门关上,楚歇一个眼色,府兵已经将赵府的门生生撑开。
楚歇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他权势不再如从前,若是要这赵煊乖乖交出人来,还得先吓唬吓唬。
于是将手里折扇一点点推开,遮住嘴角那似笑非笑凉薄的弧度,轻声说:“赵煊,原来你以前对我这么不满啊。”
赵世子浑身一抖,又抬眼看了眼上头的八卦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