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反派后 第134节

  便是这分神片刻,许纯牧循着契机,立刻翻身从窗外飞身而去。

  太子顾不得两头,翻身跳进雾气氤氲的热水池子里,将人脑袋先捞了出来。

  “咳,咳咳咳……”楚歇弯腰吐了两口水,立刻剧烈咳嗽起来。

  许久没听过他咳得这么厉害,江晏迟听着有些心惊,忙问,“怎么样,没事吧。”替他拍着背脊,这才发觉触手一片细腻如玉,像是被毒蛇咬了似的一下松了手。

  楚歇失了支撑,一下没站稳又跌进池子里。

  江晏迟只能再将人捞着,另一只手伸进池子里去摸他那件散在水中的里衣。

  摸了半天可算摸着了,可也湿透了,往那人身上一披,雪白的单薄一件根本不像能挡着什么。江晏迟立刻将他身子压低一些,藏在白雾里冷声:“愣着作什么,出去追人!”

  待到禁军都赶出去了。

  他便伸手将自己镶玉的腰带解了替他将里衣束好。

  指腹划过锁骨,心口,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后。

  光洁得没有半点疤痕。

  太子的眼神缓和,一抬眸眼前又闪过前世楚歇满身鞭痕的手臂。

  瞳仁一缩,将那一只手从水池里捞出来。

  他是有些魔怔了,苦笑一声,将手再塞进雪白的衣袖里,替他穿好衣物。

  “大半夜的,来这边作什么。”江晏迟一边调整着他的衣襟,一边才想着刚刚那黑衣人竟是挟持了这样的楚歇,心底生了杀意,语气却轻缓,“你要沐浴,不会叫了人打水去卧房里吗。”

  “太子殿下睡在卧房外头,我不想吵着殿下。”

  楚歇咳得太用力了,说话的嗓子有些哑。

  雾气蒸着那人如玉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脖颈细如长鹤,如今又在水中,更显缥缈。

  一瞬间,那池水像是发起烫来。

  将人骨血都煮沸了似的。

  江晏迟再脱下外衣,玄色厚重的长衣将楚歇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一只蚕蛹似的。

  再将人从温热的水里捞了出来。

  一脚踢开门,如自己家一般来去自如,直直往楚歇卧房去。

  楚歇被冷风一吹觉得有些发冷,江晏迟察觉到他细细抖了两下,加快了步子,直接从屋顶翻了两个院子。

  飞身起来的时候他惊得往他怀里一缩,待到已经翻过去才说:“自家院子你也翻来翻去做什么!”

  大步流星地跨进了卧房里,才听他道:“哦,原来这算是自家院子。”忍俊不禁,“好,下回不翻了。”

  楚歇才听明白他的弦外之音,立时修正,“是我家院子,不是你家。”

  江晏迟嘴角笑意不减,将他放在榻上,赶在丫头婢女们来之前将他外衣解开了,又抽下他的腰带,将被褥盖上后才将最后一重里衣也摸索着给他脱下,“好,那下次我再翻。”

  “……?”

  这剥衣服的动作有些过于熟稔,楚歇像是个小玩意似的被他摆弄在了被褥里。

  丫头们刚进来,便听他吩咐:“再去取一床干净褥子来,还有衣物,再煮一碗姜汤。”

  江晏迟取过帕子要他捂着被子转过去,替他擦干着头发,小声地抱怨:“要你非得去和旁人喝酒。”

  “这有喝酒什么事。”

  太子横了一眼背影,擦拭的动作重了些,“你不喝酒,能大半夜地去沐浴?”

  欸这语气。

  他最近是飘了吧。楚歇立刻回过头震惊地看着他,“不是你非得住我卧房,我能跑去别的院沐浴?”

  “那你为何不在自己卧房。”

  “你在外殿睡觉,我在内房沐浴,一帘之隔,荒唐不荒唐!”

  江晏迟默了一会儿,又用力搓着发尾,嘟囔:“那你沐浴时也都不避着婢女们的。”

  “婢女那是我的婢女,自然是要伺候我的。”楚歇皱着眉头反驳。

  江晏迟可算是不顶嘴了,楚歇心底的火一点点消下去,又听他极轻的一声:“可我,也是你的。”

  太子清晰地见到楚歇脖颈都僵了。

  擦干了头发,江晏迟将被褥里的楚歇裹成一团抱住,靠在他的耳畔轻声呢喃:“楚哥哥,我喜欢你。”

  “什么。”

  “很喜欢。”

  不知怎么,楚歇脑海里立刻冒出前世心理医生反问的那一句“高中生啊”。

  耳尖有些发红,尴尬地别开了眼。

  “你喜欢我挺正常的,我也喜欢你,太子殿下。”

  江晏迟听出其中的台阶,这一次却没有顺着往下走,而是纠正,“不是这种。我倾慕你,心悦你,是想要和你祭拜天地,将你娶作太子妃的。你愿意不愿意。”

  那双眼睛满是期待地看向他。

  不愿意。

  心里明明有了答案,可是他看着江晏迟此时此刻的眼神,却说不出口。

  江晏迟神光炯炯,满眼都是自己。

  已经试过一次了,会很痛苦的。

  越是接近,越是痛苦。

  ‘一个连彷徨,悲伤,愤怒,绝望的人,连自己都救不了,更妄谈别人。’

  医生笃定的话再次回响耳畔。

  是的,他没有能力构筑一段亲密关系。

  就像他那么爱沈音,却只会带给她痛苦的记忆。

  这一生,他能完整的,尽力地,去体会悲欢喜乐,能够像正常人一般地度过,已经是他最终的祈愿。

  他不能喜欢江晏迟。

  他没有能力喜欢任何人。

  “不愿意。”

  三个字回响在静谧的夜色里,扇动那一盏微弱燃烧的烛火。

  明暗交错里,他听见江晏迟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异常沉重。

  婢女们正好抱了褥子和衣物,太子试了试碗边的温度,将一碗姜汤递到楚歇面前。

  他双手都紧紧拽着被子,便顺着那人的动作将一碗热汤喝下。

  果真觉得身上暖和不少,困意袭来,便就着姿势侧躺着睡过去,好似刚刚的交谈不曾发生过似的。

  “那你喜欢过我吗。”

  “一点点也好,喜欢过吗。”

  楚歇没再答了,他听见江晏迟起身去往外屋,不仔细还撞到桌案上,砰地一声竹简散了一地。

  步子也格外沉重。

  他盖着被子,恍惚间听到珠帘外一声叹气。

  心里莫名沉重,揪着被褥辗转难眠。

  真的不能喜欢他吗。

  要不要,再试一次。也许这一世可以的,他可以努力地去感知江晏迟的情绪,他可以努力地去喜欢他。

  可是如果不行呢。

  上一辈子,他已经毁掉过江晏迟一次。

  还要再来一次吗。

  被褥里的手紧紧攥起,掐着掌心发疼。

  为什么他偏偏要有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呢。

  应激综合征所伴随着的情绪阉割,而引发了情绪感知障碍。

  如果应激综合征克服了,是不是,后面那些问题就能彻底没有。

  被褥霍然掀起。楚歇好似下定什么决心,看着床前那唯一一处开着的窗户,伸手拉下窗撑。窗户被轻轻关上。

  屋内顿时寂静无比。

  楚歇握着窗撑的手立刻发起抖来。

  他抱着手肘,靠在窗边,用力的试图去呼吸。

  可是身子却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忍住去开窗的冲动,最后干脆转过身来,看着一室幽暗不断施加自我暗示:没关系,深呼吸。

  可没坚持过半盏茶的时间,身上的汗越出越多,渐渐地意识开始模糊。

  手心满是汗,握不住窗撑,掉落的动静立刻惊醒外头的江晏迟。

  他点着一盏烛火赶过来,看到一室的漆黑立刻心剧烈跳动起来:“怎么回事,风把窗户吹上了吗。”

  正扶着楚歇,却听到他很低地喃喃:“别,别开。”

  那只手还在剧烈的颤动着,可是却满是冷汗。

  江晏迟愣住。

  可也只一瞬的怔忪,立刻伸手要去将窗户推开,可怀里人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他用力一推,将人扑倒在地上。

  “楚哥哥,楚,楚歇?”

  “阿歇?”

  江晏迟有些慌了,将他扶着坐起来,却被那人紧紧抱着,他好像已经陷入梦魇里:“小音……小,小音……”

  “你醒醒!”江晏迟见他已开始呓语,顿时吓得不轻,立刻搂着人要将他抱起,可那人逮着一个怀抱竟贴了上来。

  紧紧地回抱住。

  他能清晰地听到楚歇的心跳声,那是剧烈而慌张的,连呼吸都好似被堵住似的。

  “江……江晏迟。”

  他这是,在叫自己吗。

  “江晏迟,江晏迟,江晏迟……”

  呼喊声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滑出,分外急切,又极是迷惘。

  喊得他心撕扯一般地疼着。

  “我在,我在这里。”他立刻将人稳稳抱起来,先安置在床榻上,再拾起窗撑将窗子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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