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打领带,埃尔自然站得离他很近,而且苏棠身体不好,和埃尔的身高差距也有些大,这个过程自然就是让苏棠坐在床上,埃尔弯着腰,一点点打好并细致调整完成的。
这样的姿势和距离,自然就显得有些过于亲密,旁人乍一眼看见,或许都要以为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捧着一个少年的脸,正温柔地亲吻。
苏棠要不是穿着修身的西装,不方便驼背,他早就低着头打瞌睡了。
距离近得苏棠都能感觉到埃尔的呼吸,闲得无聊抬眼,欣赏起了眼前的俊脸,搭在床边的两只小腿懒洋洋地晃荡着。
过了没一会,埃尔手上的动作就变得僵硬而缓慢,呼吸几乎都屏住了。
埃尔紧抿着唇,努力快速整理好领带,然后立刻站起身向后退开,和少爷保持合适的距离。
苏棠歪了歪头,又看了他一眼,然后跳下了床。
终于换衣洗漱好,苏棠准备下楼用餐,刚走到走廊的时候,一个棕黄色的身影就朝着他兴奋地扑了过来,苏棠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柯基犬,两只尖耳朵直立,两眼亮晶晶,就算长着四只小短腿也跑得很快,精力旺盛得过分。
一跑过来,它就围着苏棠打转,吐着舌头,迎接自己的主人。
苏棠看它那么可爱,都忍不住想蹲下来好好rua一把,陪狗狗玩,但他现在还要去吃早餐,已经有点晚了,就只是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自然地下楼梯,柯基犬紧随他身后。
走进餐厅后,他当然在主位坐下。一条长桌,却只有他一个人。
苏棠看了一眼眼前的空座椅,突然有点理解达伊的脾气和心情了。住着这样过分宽阔空旷的城堡,一切都循规蹈矩,身边却连一个说话的亲人都没有,不阴沉压抑才怪。
苏棠喝了一口汤,然后随手拿起桌上熨烫过的报纸,上面有各种新闻,但苏棠没有兴趣,只扫了一眼,就又放了下来。
餐厅非常安静,只有苏棠拿勺子不小心碰到瓷碟的轻微声响,这让他不自在,觉得贵族生活也挺不容易的。
刚才从楼上下来,他已经看到了城堡内奢华的布置,到处都是繁复的雕花,一看就是古董的家具,名贵油画,好看是肯定的,但一想到这里的晚上,他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早餐的味道很不错,但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长桌吃就有些不是滋味,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埃尔。
埃尔立刻两步上前,微微躬身,关心问:“少爷怎么了?是餐点不合胃口吗?”
苏棠冷淡摇头,然后手指按着桌上的报纸推过去,命令说:“给我念一下报纸。”
埃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但还是顺从地应声:“Yes, my lord.”
然后,就展开报纸,认真地念了起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十分好听,完全就是耳朵的享受。
苏棠看他垂眉敛目,这么听话恭敬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后来他会黑化成那个样子,疯了似的报复。
餐厅里多了声音之后,苏棠也不别扭了,继续吃,还分神想剧情。他穿越过来的时间,现在剧情才刚开始,女主克丽丝进到庄园工作才不过几天,而且因为她没有推荐书又没经验,一开始甚至连女仆都不是,只能在厨房打下手,清洗许多的碗碟餐具,做生火等又累又脏的活,今天城堡里的所有壁炉就是她生火擦亮的,所以整个人都灰扑扑的。
后来,就是达伊把她提升上来,让她得到更好的待遇。现在苏棠穿越过来,这些剧情自然就得他来走了。
于是,吃到甜品的时候,苏棠两眼忽的一亮,然后就站了起来,大步走出餐厅,想往一楼仆人待的地方走,本想风风火火,很有傲慢矜贵的贵族气势,但才快步走到外面的走廊,他就喘上了。
苏棠扶着墙,咳了两声,急促地喘气,脸都变红了。
埃尔在看到他的动作时,就立刻扔下报纸,追了上来,蹙眉紧张地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问:“少爷想要做什么?我可以代劳。”
在他熟练的安抚下,苏棠慢慢缓了过来,双眼也变得湿润,苍白的脸上透着红晕,发软的身体微微颤抖,看起来很是脆弱。
埃尔看着,眸光微闪,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微勾,说:“需要我为少爷推来轮椅吗?”
苏棠毫不犹豫摇头,紧抿着唇,固执地继续往前走。
埃尔不放心,就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在发现小主人是往一楼仆人的地方走时,他连忙上前两步,轻轻拦住,“少爷,那地方不适合您去。”
苏棠转头就瞪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就是要任性肆意,不让他管。
埃尔被他那湿漉漉的眼睛瞪了之后,心口一悸,竟然愣在那,眼睁睁看着他下楼了,才反应过来,再度跟上。
楼下,仆人用餐的小餐厅里传来声音。
一个尖锐刻薄的女声:“克丽丝!你怎么还在吃?!你就是为了偷懒是吧?我让你补的衣服呢?!”
一个怯懦柔软的女声:“……抱歉,我太忙了,还没来得及补。”
“忙?你就一个低等仆人,不忙难道要像主人一样天天等人伺候吗?一点事情都做不好,小心我和管家说你。”
“别,求你,我不吃了,现在立刻就给你补……”
一个男仆的声音说:“克丽丝,你是庄园的仆人,不是她的仆人,不用帮她,她就是看你好欺负。”
“汤姆!你这是什么意思?骂我欺负她,我看你是喜欢她,所以故意帮她说话吧,人家看得上……”
就在这时,苏棠伸手敲了一下门,瞬间,所有仆人都看了过来,发现是少爷来了,惊得急忙站起来,主人在这,仆人当然没有坐着的道理。尤其是刚才尖声骂着克丽丝的女仆,此时脸都白了,小声嗫嚅:“……少爷,您、您怎么突然下来了?”
再一看,少爷身后还跟着脸色十分难看的管家,显然刚才什么都听到了,刻薄的女仆差点眼前一黑,要晕过去,怀疑自己的工作要不保了。管家最厌恶庄园里有损坏伯爵名声的事情发生。
以苏棠的人设,当然不会热心地帮仆人出头,只是皱眉,有些嘲讽地说了句,“没想到,我的庄园里还能如此热闹,你声音那么响亮,要不我推荐你去参加歌剧表演?在我这里做事真是埋没你的才能了。”
女仆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嘴唇都在哆嗦,其他仆人更是深深地埋头,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苏棠嘲讽完了,就没有理会她,而是问:“今天的甜品是谁做的?”
厨师心里一咯噔,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以为少爷是在嫌弃甜品做得不好。她在这里做事有挺长一段时间了,清楚小主人的脾气不怎么好,万一不高兴降她职怎么办?她低头飞快地思索,突然想起来,今天的甜品太匆忙,是要求克丽丝收尾的,该不会是她弄出什么问题了吧?
厨师就说:“大部分都是克丽丝做的。”
克丽丝身体一僵,无措地绞着手,心里茫然又害怕,她只是最后在甜品上面撒巧克力粉和果仁,怎么就是她做的了?
苏棠看着她,命令说:“你过来。”
克丽丝迟疑地走过去,眼睫颤抖,走得有些慢,结果就被刚才骂她的女仆推了一把,低声说:“磨蹭什么,还不快点,你以为主人的时间跟你一样,不宝贵啊。”
克丽丝被推得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十分狼狈地扑到地上,苏棠皱眉,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但不知是她被推得太厉害,还是自己身体太弱,苏棠竟然也被迫顺着力道向后退了一步,还是埃尔站在他身后,很及时地托住了他的后腰,让他保持了平衡。
埃尔似乎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越矩失礼,只是碰到了一下,很快就又收了回去。
苏棠站好,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傲矜冷声说:“我很喜欢今天的甜品,你从现在起,升为二等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