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等你好起来,我们马上结婚,去夏威夷举办婚礼。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方展博言语间,双眼已经被泪花模糊。
躺在床上的阮梅浅笑一声,缓缓伸手抚摸在方展博的脸上,方展博连忙一把抓住了这只冰凉的右手。
“傻佬,我感觉害怕的是你。”
方展博只是摇头,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泪珠已经簌簌掉落,打在了阮梅的胳膊上。
“展博,其实我早就对死亡释然了。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怕……我希望我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你一定要为自己好好生活下去。
不要怀念我,即便是我要死,有你陪在身边,我也死而无憾了……”
“你不要胡说,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何耀宗推开病室的门,刚准备和方展博聊点事情,但见到二人这副生离死别的模样,一时间不禁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妈的,怎么和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模一样,还真是一个情种!”
……
翌日晌午,两艘船终于在公海碰面。
当纳洪被医疗团队抬上阮梅所在的这艘船时,方展博一马当先,刚想和上船的黄家豪说些什么,却被何耀宗安排人拉开。
“黄医生,纳洪还活着没有?”
何耀宗率先问出了这个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还活着,意识还算清醒,只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何先生,我们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赶紧进行手术吧!”
“黄医生,给多我一分钟的时间,我有几个问题想询问一下纳洪。”
黄家豪点了点头。
“好,何先生,那就请自便吧。
我马上去准备手术,一分钟后,进行心源移植!”
空荡荡的医疗舱内,纳洪躺在床上,意识显然有些模糊不清。
但他还是知悉发生了什么情况。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放我回去,我不追究这件事情……”
即便身处绝望,纳洪还想借用自己的身份迫使何耀宗低头,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开口用英文向站在床头的何耀宗讲出了这番话。
“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是哪……”
“这里是公海,我把你五脏六腑掏空,丢海里喂鱼都不会有人知道!”
纳洪的身体当即以一种微弱的姿态抽搐起来。
看得出来,他很痛苦,也很绝望。
不过何耀宗无心和他说教。
“我知道港岛的洪文刚,一直和你的人合伙做人体器官走私生意。”
不等何耀宗把话说完,纳洪便出言打断,
“我没有……我,以我的身份用不着去做这种龌龊的勾当!”
“你不用狡辩,你为他提供场地,提供人脉资源,他替你寻找心源,向你交纳巨额保护费,你就是他的同伙!”
何耀宗顿了顿声,继续问道。
“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和港岛政治部的人打过交道?
我知道你笃信佛教,你不说,在你死后,我会叫人把你的骨灰埋在巴霍巴利的神坛下,到时候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何耀宗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出这个问题的。
借用宗教信仰的幌子来吓唬人,在他看来也确实有些愚蠢。
纳洪如果真的笃信佛教,那他就不会去做这些牲口不如的勾当。
岂料纳洪闻言,当即脸色大变!
“先生……先生,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只求你在我死后,二十四小时之内把我的遗体火化。
然后请高僧为我诵弥陀经……”
这一回答,当即让何耀宗颇感意外。
敢情纳洪这家伙,真的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真的和政治部有关?”
何耀宗眉头紧锁,问出了这个问题。
三分钟后,何耀宗面色凝重,从医疗舱里走了出来。
黄家豪早已带着一群人守在外头了。
见到何耀宗之后,他指了指何耀宗手腕上的手表。
“何先生,你失言了,已经超过两分钟了!”
随后黄家豪大手一挥,一群医务人员连忙推着躺在医疗车上的阮梅,进入了手术室。
……
船头观景台上,何耀宗坐在遮阳伞上,海风拂过脸颊,吹乱了他半长的头发。
打靶仔走了过来,问何耀宗讨了支烟。
“老板,我听建军哥讲,那个从加拿大来的医生来头不小。
他为什么会跑到港岛,来尽心尽力帮你做这次手术?”
“你大哥有没有教过你你该问的别问?”
何耀宗点燃一支烟,斜眼看了眼打靶仔。
打靶仔讪笑一声:“只是好奇。”
“和你说说也没有关系,打靶仔,一个人如果不缺钱了,他就会有更高层次的追求。”
“丢!老板你是说精神层次的追求?这也太虚头巴脑了。”
“虚头巴脑就对了,不过人家肚子里洋墨水多,更难得可贵的是不忘本!”
何耀宗深吸一口烟,旋即说道。
“知道黄医生的祖上是干什么的吗?”
“洪门天地会的喽,建军哥有和我讲过。”
何耀宗不禁浅笑一声:“那是他祖父的故事,他祖父往上两代,你就未必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了。”
“老板,到底是做什么的?”
“被鬼佬骗到三藩市的劳工!当年在美国西部,活活累死的劳工!”
何耀宗叹了口气:“当年,很多华人,也是被当成猪仔,一船一船拖到美国西海岸。
在那边,这群……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实在有兴趣,回去去杂志社找几个多读书的编辑问一问,他们比我了解的更清楚。”
打靶仔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我好像明白了,是黄医生的家教和作为一个华人的良知,让他不远万里,从加拿大来到港岛,帮老板你完成的这起手术!”
何耀宗白了打靶仔一眼。
“你明白个屁,黄家豪是看在八十万美刀的面子上,才不远万里,来到港岛,来帮我做这起手术的!”
打靶仔愕然:“那老板你刚才说人不缺钱了,就会有更高层次的追求……”
“自己琢磨去!”
何耀宗言罢起身,准备去船舱里找杯酒喝喝。
留下打靶仔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最后一拍脑袋。
“我懂了!一定是黄医生的钱还不够多!”
……
晚十点半,船只重返港岛。
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只是在船靠岸的时候,何耀宗都没有打声招呼,便带着自己的人先行下船。
当方展博见到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的阮梅时,又见到一脸疲惫的黄家豪朝着自己比了个‘OK’的手势,当即欣喜若狂。
“医生,真是感谢您,这次除了应该支付的医疗费用外,我会额外给到您一笔酬劳。
谢谢,实在是太感谢了!”
“不用谢啦,该给的酬金,何先生已经支付完毕了。
她现在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你可以去陪她聊聊天,但是记住了,不要过度让她劳神。”
说罢,黄家豪朝着更衣室走去。
他已经二十几个小时没有合眼了,现在着实是累得慌。
……
回到笔架山,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
细伟前来与何耀宗汇报了一通情况,原来自打昨天下午签署完摩星岭那边的开发合同之后,大D就安排置业公司的员工,前往摩星岭那边去拆难民营了。
“耀哥,警务处那边摆明了就是在给你挖坑。
银矿湾难民营早都废弃了,就是这几天,这些扑街玩命的往那边转移越南难民。
法务部的人去做申诉,警务处那边则是回答现在难民营已经人满为患,这些人必须羁押在银矿湾那边。”
听完细伟的汇报,何耀宗抬手看了眼手表。
冷笑道:“那大D现在在做什么?”
“他在等你回消息,毕竟这件事情兹事体大,他也不敢妄下决断。”
“屌他老母,大D真是婆婆妈妈的,一点事情都不敢去扛!
你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让他什么都不用管,直接把银矿湾的难民营拆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