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搞清楚,现在不是我和你过不去!
你们不问缘由绑了盲辉,直到现在都不肯让我见他一面,叫我怎么回去交代啊?”
烟铲乐用阴湿的目光看了阿华一眼。
“这样,我马上把盲辉带出来交给你,另外再赔一万块的汤药费。
你回去和何耀宗打声招呼,让火爆去敬茶也好,让我去道歉也罢,犯不着这么劳师动众!”
“我挑!”
阿华不禁笑出了声:“两百号人都从堂口拉出来了,你一万块钱就想搞定?
烟铲乐,你脑子秀逗了?”
“那就是一定要让我死了?!”
烟铲乐语调陡然加大,一时间,守在夜总会的一群马仔乌泱一下围了过来,个个面色不善,打量着阿华。
阿华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敛去。
他缓缓把手伸向后腰,摸出了一柄铮亮的匕首,直接插在了身后的真皮沙发上。
“好嘢,正好找不到借口练你!”
烟铲乐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眉头紧皱。
他挥手示意围在旁边的马仔退去,而后冷冷开口。
“事是火爆惹出来的,与我无关!”
深水埗,接好运麻雀馆。
龙根依旧在进行着他规律的养老生活,一手麻将搓得不亦乐乎。
铃铃铃——
电话响起,龙根不以为然,一手搓牌,一手伸手拿出了电话,摁下接听键。
其余三个牌友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多发出一点声响。
“边个啊?”
“龙根,在做什么呢?”
听筒里,一道苍老且鼻音浓厚的声音传了出来。
给龙根打电话的,正是和联胜的太上皇,九区堂口实际的掌权者,元老院坐头把交椅的叔父辈——邓威!
龙根当即停下手中搓牌的动作,拿稳了电话。
“哦,是威哥啊!
我在陪人打几圈人情麻将,搵我什么事情啊?”
“龙根,听说你收了个名叫何耀宗的细佬,前段时间还惹得洪兴的大佬B上门,饮了杯两百万的和头茶。
有没有这件事?”
“有啊,不过小辈们的事情,我也没有多去打听,怎么了威哥?”
“没什么,这件事情我先不问,我只问你一件事情。
今番何耀宗,正在你的堂口摇旗吹哨,带人去庙街晒马,你知唔知?”
“我知!”
龙根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那一大票人都是从自己堂口拉走的。
按照规矩,收了钱的大佬要照例向自己递交茶水费。
何耀宗花自己的钱去办自己的事情,他躺着都有钱收。
况且这个衰仔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去庙街打响自己的名头,自己没必要操那么多心。
不过邓威显然对此并不赞同。
“龙根,你一把老骨头,马上六十岁的人了,怎么做事也是没轻没重的。
上百号人拉出去晒马,O记警司的电话都打到我这边来了!
如果惹出什么事情,你担待得起?”
“只是搵个小小的四号仔拆家,后果没这么严重吧?”
“重不重你心里有数!总之这种招灾惹祸的细佬,我不钟意!
才过档几天就到处搞搞震,以后要是闯祸,我哋和联胜保不了他!”
说罢肥邓就挂断了电话。
龙根在和联胜,大小也算个排得上号的叔父辈,没来由被肥邓一顿屌,心中难免不爽。
他把电话丢落在麻雀桌上,嘴里不禁骂了一声。
“不钟意就不要坐在那个位置上!活该当年被心腹背叛,丢了尖沙咀的地盘!”
再抬头一看,发现周围一圈陪他打牌的街坊,皆是目瞪口呆望着他。
“阿叔,还……打不打了?”
龙根低头看了眼自己那副烂到发瘟的牌,当下心情更差。
索性一把推倒修好的长城,气冲冲起身,招呼跟班的细佬离开了麻将馆。
第32章 谁同你走得近,谁就从头衰到尾!
庙街,方荣记打边炉。
细伟替何耀宗起开一瓶啤酒,随后傻笑着陪在一旁坐下。
这家打边炉正好位于温莎夜总会对面,此时可以看到和联胜的马仔在对面排成长龙,陆续进入夜总会里头。
对于晒马劈友的事情,何耀宗不想冲锋在前。
一方面如果打起来,他不想弄脏自己新买的杰尼亚西装。
另一方面,如果O记差人进场拿人,他要是被带走了,谁来给这些古惑仔交保释金?
吱呀——
一台出租车在夜总会门口停稳,紧接着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下车,付过车费,揸车的司机也被晒马的阵仗吓到,一刻不敢多留,一脚油门便驶离了现场。
细伟给何耀宗添酒:“耀哥,O记的差人来了!”
何耀宗点头:“识得!”
此时他的目光已经被那道肥胖的身躯吸引。
这人便是O记的警长肥沙,主管庙街一带的秩序,常在油尖区一带搵水的古惑仔,少有不认识他的。
只不过肥沙现在显得有些狼狈,他脸上带伤,走路一瘸一拐,脸上更有窘迫不安的神色。
更引起何耀宗注意的是,这家伙自从下车,手一直在往腰间的枪袋探,不时拉下衬衫的下摆想去遮好枪带,显然是在掩饰什么。
这家伙的枪丢了!
一瞬间,何耀宗便做出了这个判断。
“细伟,好兴致啊!
我屌他老母的,你知道刚才我在西贡街看到了什么吗?
肥沙那个扑街,居然被……”
一阵雄浑的嗓音传了进来,打断了何耀宗的思路。
细伟也跟着抬头看去,发现潮州威带着几个弟兄,正朝着方荣记这里走来。
“潮州威,叫你来晒马你在搞乜鬼?
别傻站了,问耀哥声好!”
细伟疯狂朝着潮州威打眼色,潮州威为之一愣,看向了何耀宗。
不过他反应很快,赶紧挤出个憨厚的笑脸,朝着何耀宗点头哈腰。
“耀哥好!不是我在耍滑,实在是烟铲乐的场子站不下人了。
屌他老母的,我挤都挤不进去,不过耀哥你放心,一旦开打,我哋几兄弟绝对冲在最前头!”
潮州威一边说,一边撩起衣摆,他裤裆里居然揣着一把油黑的剔骨刀,就是不知道锋利不锋利,也不怕走路一个不小心,割掉自己的卵蛋。
何耀宗笑笑:“既然是细伟的朋友,一起坐下来饮几杯先?”
“不敢不敢,我哋拿耀哥钱,怎么还好意思坐下来吃耀哥的酒?”
“不碍事,就当陪我聊几句,刚才听你讲肥沙在西贡街,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错!”
一牵扯到吹水的事情,潮州威当即来劲。
他大咧咧搬条椅子坐下,开口道。
“刚才我正准备带兄弟们过来,正好看到肥沙在追几个屋邨飞仔。
追到一个巷子里,不到几分钟就看到肥沙一脸是伤跑了出来,显然是被这几个屋邨仔打了!
还是这群毛都没长齐的飞仔犀利,连O记的差人都敢去打,后生可畏啊!”
听完潮州威的阐述,何耀宗大致可以确定,肥沙的枪是真的丢了!
没有过多考虑,他直接招手让细伟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言罢,细伟一脸诧异。
“不是吧耀哥,单凭肥沙几个肢体动作,你就能确定……”
“收声!只管去做事,不要多嘴!”
“好!”
细伟连忙点头,随后起身看向了潮州威。
“走啦,打边炉就没得食了!
和我去办点事情,晚点宵夜我请!”
……
下了车之后的肥沙,惊魂未定站在马路边喘着粗气,他接到电话,得知庙街这边要晒马,此番是来做事的。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呼叫支援,反而是在路边的一处公共椅上坐下,哆嗦着摸出烟点燃,似乎想平复一下混乱的心情。
O记和古惑仔打交道,有着他们自己的一套规则。
滴滴——
一台就在肥沙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台丰田车停在肥沙身后,仲摁响了喇叭。
“你老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