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究竟如何解释的时候,室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何耀宗的声音紧跟着传了进来。
“盲辉,在屋里头吗?”
盲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朝着小惠看了一眼,随后一边跑去开门,一边朝小惠解释。
“我大佬来了,一会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门开了,逼仄的空间内,何耀宗一眼就看到了神情略显紧张的小惠。
再加上盲辉激动的表情,以及摆在桌上的那六万块现钞,何耀宗当即就猜到了什么。
他拍拍盲辉的肩膀,随后走进屋子里。
“早听盲辉说他和一个女人拍拖,想来就是你吧?
不要紧张,我就是睇盲辉老实,收他在身边做个跑腿的马仔。
这六万块钱,算是我给他准备的一点见面礼。”
直到何耀宗解释清楚,盲辉涨红的脸才缓和了不少。
他朝着小惠指了指何耀宗:“小惠,叫耀哥!”
“耀哥好!”
回过神来的小惠赶紧朝着何耀宗喊了一声,不过她的脑子此刻也是一片混乱。
好彩从天而降,幸福来得有些突然。
好在何耀宗并未有和小惠废话的意思。
他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元钞,递到小惠手里。
“你下去帮我去买两份柳橙汁回来,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和盲辉聊聊。”
打发走小惠之后,何耀宗让盲辉在书桌前坐定,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到了盲辉手中。
“按照上面的地址,挨个去通知这三个人,让他们今晚八点之前,来福华街的好友冰室等我。
如果他们不愿意来,你就话有人可以无条件帮他们解决债务问题。”
盲辉接过纸条看了两眼,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没有过问任何缘由,盲辉只知道何耀宗哪怕让他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
人与人的差距是不可相提并论的,有些人是天生养不熟的狼崽子,有些人,一旦让他感受到了人世间为数不多的善意,他便可以以命相报。
望着盲辉离去的背影,何耀宗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松懈之意。
他深知靠人人会老,靠山山会倒的道理。
把宝押在一个唯利是图的龙根身上,实不可取!
自己抽死签过档,和大佬B互摆了一道,大佬B是绝无可能放过自己的。
所谓先下手为强,既然和大佬B没有和解的可能,不如自己先行把事情做绝!
早在说服龙根接手银行坏账业务的时候,何耀宗心中,就生起了一个整妥大佬B的念头……
第14章 阿华:这蛋散社团我真是待够了!
“对不起鸡爷,虽然我不是很想笑,但你这样子真的好像一个小丑啊。”
铜锣湾的一处公寓房内,苞皮端来一杯热水,望着鼻梁被石膏固定的山鸡,忍不住嘲笑道。
“屌你老母,不是你和巢皮蛋散,我怎么会被人打成这副鬼样?”
山鸡半躺在床上,就着热水把止痛药吃下去,恶狠狠瞪了巢皮一眼。
他现在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宣泄,心里憋屈的很!
“苞皮,能不能不要嘴贱了?”
陈浩南从外边走了进来,随后坐到床前。
旋即看向山鸡道:“山鸡,既然受了伤,就留在家里安心养伤。
砍巴闭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就行了。”
“南哥,反正砍巴闭是为了撑你出头,有没有我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老母的,我现在就想知道B哥准备怎么处理何耀宗这件事情。
不是因为他这个扑街,我的鼻梁也不会被人打断,搞得我至少一个月没办法出街去勾女了!”
陈浩南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昨天从吊颈岭找到的那个顶锅仔,今天已经去警署报道了。
B哥的意思是在这个顶锅仔录完口供之前,不想节外生枝。”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放心吧,昨天晚上B哥和我聊过了。
既然和联胜的龙根要出面保何耀宗这个乐色,B哥也不好为了何耀宗,去同和联胜交恶。
所以B哥的意思是,不再与和联胜的人做任何交涉,到时候直接下追杀令,做掉何耀宗这个扑街就好!”
山鸡闻言,当即点头应允。
“还是B哥想的周到,和联胜和洪兴,都是港岛最拔筹那一批社团。
如果我们再去要人,那就是不给和联胜面子,如果不打招呼直接做掉何耀宗,这样B哥的面子也过得去,和联胜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刚过档的马仔,来找我们麻烦!”
陈浩南不禁浅笑道:“山鸡,我早和B哥说过,你们这几个人中,数你脑子转的最快。
放心吧,早晚有你出头的时候。”
一番交谈下来,山鸡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把杯中的热水一饮而尽,随后抹了抹嘴。
继续开口问道:“南哥,那天打我的那个扑街呢,有查到是谁吗?”
“查到了,打你的人是敬义社的大哥华,和你发生口角的是他的细佬乌蝇。
这件事情本来是你动手在先,于情于理,我们都没资格去找他们麻烦。
不过敬义社只是一个蛋散社团,门人加起来还没有我们一个铜锣湾堂口多。
B哥已经亲自和敬义社那边通过气了,一定要给你一个交代!”
旺角,康乐街。
一栋老式唐楼内,乌蝇正在家里为老弟装饰明天的婚房。
自从在翠玉轩为老弟承办了一条龙的豪华婚宴之后,乌蝇只感觉自己周身说不出的舒泰。
跟着大哥华在场子里开工,脑袋都不由得抬高了几分。
大佬阿华也跟着在他家里帮衬,只不过今天他好像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只是埋头忙碌,偶尔附和乌蝇几句搭话,显得兴致寥寥。
“搞定,辛苦了华哥,坐下来饮杯茶先!”
在布置好房间的彩灯之后,乌蝇打个响指,随后就要去给阿华倒茶。
“不用了乌蝇,你坐下,我和你聊点事情。”
阿华从口袋里摸出烟,丢给乌蝇一支。
“怎么了大佬?”
乌蝇不是个痴线,一早他就看出了阿华心事重重,他大致猜到了什么,只不过在这将要来临的大喜日子,他不想问出口罢了。
“还记得我们昨天下午在和泰茶楼打的那些人吗?”
“记得!”
“那几个衰仔是洪兴大佬B的心腹,今天早上大佬B给林公打过电话了,让林公给个交代。”
乌蝇不禁火起。
“冚家铲啊!是他们先动手的!
打输了不觉得脸上无光,仲要我们给个交代?我给他老母的交代!”
“你第一天出来混?社团与社团之间什么时候讲过道理?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随着阿华的一声怒吼,乌蝇当即愣住了。
他分明能看出,阿华眼中积郁着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常言道古惑仔出来搵食,三更穷五更富是常有的事情。
只要够犀利,总有出头的日子。
但已经在旺角混了十几年的阿华,知道这都是一些屁话!
他十三岁出来混,拜在敬义社门下,劈友砍人早已是家常便饭,一年到头专挑最苦最累的事情去干。
论忠诚,讲义气,自问敬义社没有人比得了他。
只要上面的阿公发话,让他去干掉警队一哥他都有胆!
但十几年的付出,除了换到一个可有可无的红棍名头,乜鬼实际的利益都没有捞到手。
驽马还需要三把草料来养,只可惜老实人在蛋散社团,身上的标签就是傻仔,被当成牛马来使唤!
深吸一口烟,阿华长叹口气。
道:“你知道吗?洪兴那边的人开口就要二十万的汤药费,林公同意了。”
乌蝇气急。
“二十万?林公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们了?
我们一年到头从他那边搵来的生意,连两万块都赚不够,去哪里给他找二十万!”
“这笔汤药费林公答应替我们出。”
“这样他还像是个人!不过我还是觉得二十万太多,那群扑街是镶金的啊!”
“你别高兴的太早,林公有条件的。”
阿华回头张望了一番,发现外边确实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继续说道。
“前段时间,豪叔落到了差佬手中,在班房里松了口,要在法庭上转做污点证人。
林公一早就准备在敬义社找人,准备在豪叔出庭当天去干掉他。”
话到此处,阿华便不忍继续说下去。
不过乌蝇秒懂了自己大佬的意思。
“他老母的,林公的意思是让我接下这桩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