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反复跟你说,要低调点,低调点,可你就是不听。”
刘开盛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你瞧瞧,这下可好,麻烦找上门了吧。”
“你到底有没有偷税漏税,我并不清楚。”刘开盛顿了顿,目光直直地盯着宋向阳,严肃地说道,“但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可千万别给村里抹黑。村里好不容易给你争取了个乡代表的名额,你要是在这时候出了事,我和老支书都得跟着担责任。”
刘开盛这一番话,如连珠炮般对着宋向阳劈头盖脸地砸来,语速极快,全然没给宋向阳任何解释的机会。
“你现在啥别的事儿都先放一边,赶紧去把你的账务好好理清楚。”刘开盛情绪有些激动,胸脯微微起伏,“等工作队来了,得给人家一个明明白白的说法。”
“我的税务都是严格按照规定来的,绝对没有丝毫问题。”
宋向阳心中涌起一股火气,语气也不自觉地强硬起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有人铁了心要让我出事,那就尽管放马过来。”
宋向阳紧握着拳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不屈。
他本一心扑在生意上,做各种项目时都想着照顾村里人和周边的人,可如今竟莫名遭人嫉恨,这让他怎能不气愤。
“你说了不算,得等人家工作队检查完,得出结论了才清楚。”刘开盛依旧板着脸,冷冷地回应道。
“那就等他们来。”宋向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所有的账目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公开给他们看,正好借这个机会,也能还我一个清白,堵住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的嘴。”
宋向阳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刘开盛瞧了瞧宋向阳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只是丢下一句:“工作队来的时候,村里的几个干部也会一起去。到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会有个定论。”
说罢,他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在村子里以惊人的速度迅速传开。
村民们瞬间炸开了锅,纷纷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他们看向宋向阳的眼神,也变得复杂难辨。
那些原本对宋向阳赞赏有加、满脸钦佩的人,此刻也开始交头接耳,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
“这伢子平日里看着挺老实本分的,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一位大爷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说道。
“说不定是被瓦厂的生意冲昏了头脑,被钱迷了心窍。”一位大妈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生意好了,就想少交点税,这种事儿可不少见。”
各种流言蜚语如同汹涌的潮水,在村子里肆意蔓延。
一时间,宋向阳仿佛被卷入了舆论的风暴中心,置身于风口浪尖之上,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压力。
连带母亲的双眉都紧皱了不少。
宋向阳心里清楚,众口铄金,这个举报如果不妥善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瓦厂的声誉会一落千丈,遭受严重影响,甚至可能面临巨额罚款,导致瓦厂经营出现问题。
所以,刘开盛前脚刚走,宋向阳后脚就找到了林香。
虽说他嘴上说得硬气十足,但账目的事情,最终还得看检查人员如何评判。
“我做的项目账目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林香神色镇定,语气坚定地说道,“报税和返税也都是严格按照规定流程走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嗯,我当然信你。”宋向阳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信任,“咱们只要把账目册子都原原本本摆出来给他们看就行。反正,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根本没必要做任何手脚。我是让你提前把账目都整理下,这样工作队来的时候也知道我们的工作不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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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清晨,乡里来的工作队便如期而至。
只见为首的是几位税务局的工作人员,他们身着整齐的制服,表情冷峻严肃,手中紧紧握着文件。
一见到宋向阳,便神色凝重地告知他,有人实名举报他的瓦厂存在偷税漏税行为,现在必须对瓦厂进行全面、细致的调查。
“既然有人举报了,我们就必须调查清楚。”一位工作人员语气平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过,只要没有问题,也不用怕查。”
宋向阳心里明白,税务局的工作人员只是在履行他们的工作职责。
他们接到了实名举报,按照流程,必须彻查此事。
“应该的,应该的。”宋向阳连忙点头,“我瓦厂的账目全都在这,你们放心查,随便查。”
说罢,宋向阳热情地将一行人带到了财务室。
财务室里,一张略显陈旧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满了一本本账册。
每一本账册都记录着瓦厂经营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任何一个细节的账目都详细在册。
“这屋子实在太狭小了,要不把这些册子都搬到村委会去吧?那里宽敞些,查起来也方便。”刘开盛在一旁看着,见屋里挤得人都快没法落脚了,便适时地提出了建议。
“行,那就全都搬到村委会去。”领头的那位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不一会儿,众人齐心协力,将所有账册都搬到了村委会。
宽敞明亮的村委会大厅里,工作人员们迅速投入到紧张的查账工作中。
他们全神贯注地翻阅着账册,不放过任何一个数字、任何一条记录。
“你这预售款是怎么回事?”众人翻看了一阵后,一位戴着眼镜的工作人员抬起头,拿着一本账册,疑惑地问宋向阳。
“这是我们在起步阶段采用的一种销售策略,提前预售产品。”宋向阳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不过,当月进账都是按照当月报税的,账册上都有详细记录,您可以往后翻翻看。”
那位工作人员听了,又低下头,继续仔细查看后面的账目。
“销售提成和奖金好像没看到有报税记录啊。”又有一位工作人员提出了疑问。
“定金的账目怎么这么多?”另一位工作人员也跟着发问。
“最近你转了这么一大笔钱出去,这可是瓦厂的盈利所得,你把这笔钱用去了哪里?”一位年纪稍大的工作人员表情严肃地看着宋向阳,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
这时,一旁的刘开盛神色变得极为紧张,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问问题的人越来越多,他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开始担心是不是真的会查出什么问题来。
但反观宋向阳和林香,两人却一脸平静。
林香作为财务和出纳,对这些账目了如指掌,哪一页记录着什么,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面对工作人员的询问,她总能迅速而准确地找出对应的账目,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不禁对她另眼相看,暗自佩服她的专业与细致。
“组长,我这边检查完毕,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一位工作人员率先向组长报告。
“我这边也是,一切正常。”另一位工作人员也跟着说道。
第174章 恶意举报人竟是他
随着时间如细沙般缓缓流逝,每一秒都仿若被无限拉长。
在那略显闷热的村委会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各工作人员全神贯注,手中的笔在账册间飞速移动,时而停下,眉头紧锁,仔细核对数据;时而低声交流,探讨着账目中的细节。
终于,所有的检查工作宣告全部完成。
工作人员们纷纷站起身来,神情专注而严肃,有条不紊地向组长报告自己的检查情况。他们的声音沉稳有力,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未发现任何问题。”
“账目清晰,无偷税漏税迹象。”
……
众人的结论惊人地一致,皆表明宋向阳的瓦厂在税务方面毫无问题。
“看来是有人恶意举报了。”组长在仔细听取了各人的报告后,神情严肃的将目光缓缓转向刘开盛,郑重说道,“这事你们村里得认真彻查一番。像这般大动干戈,浪费国家资源动用人力来查账,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
刘开盛原本高悬着的心,恰似一块千斤重石终于落了地,那紧绷的神色也随之松弛下来。
在之前的检查过程中,他的神情比宋向阳还要紧张,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时不时地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眼睛紧紧盯着工作人员手中翻动的账册,仿佛那上面写着他的命运。
他心里清楚,宋向阳若真出了事,自己作为村里的书记,怕是也会落下不好的名声,甚至那顶书记的乌纱帽都可能不保。
所以,这时听到组长的这番话语,他赶忙连连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回应道:“我即刻就组织人手深入彻查,务必将这些恶意捣乱的人揪出来。这不仅白白耽误了大家宝贵的时间,更是给我们村子蒙上了一层难以洗去的黑幕。”
待工作队刚刚离去,刘开盛便马不停蹄地召集村干部们开会。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众人的表情皆异。
这一次,宋向阳和林香也破例被邀请参加。
“为何别人未曾被举报,偏偏是你遭此一劫呢?这件事你自身也要深刻反思。”
刘开盛坐在会议桌的首位,目光炯炯,仿若两把利剑,直直地凝视着宋向阳,“不过,当下最为紧要的,是先揪出那个恶意举报之人。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情况?”
“我平日里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对于这些细枝末节,实在未曾留意。”宋向阳说着,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林香。
毕竟林香在瓦厂的时间远比自己要多,或许她能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好像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大家都在兢兢业业地工作。”林香缓缓答道。
她的声音轻柔,却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
“不过,有个行事颇为怪异的人时常在瓦厂周围徘徊、凑热闹。”林香紧接着补充道,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有好几次,我都瞧见他与负责和泥的王美丽聊得热火朝天。他整个人流里流气的,那裤腰带上的红绳子松松垮垮,就好像永远也系不上一样。”
她微微摇头,似乎对自己所说的内容也不太确定。
她也不确定这是否算得上一条线索,只是感觉王美丽平素不太爱与瓦厂的人交流,却唯独对那个人格外健谈。
经林香这么一提,宋向阳的脑海中也迅速浮现出一些过往之事。
前些日子,王美丽为了多挣些谷种钱,每日都主动加班至很晚。
有一回,自己在路上偶遇刘有义,他竟对着自己大声叫嚷,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指责自己对员工太过苛刻,挣了这么多钱却毫无仁义之心,将人当牛驱使。
当时那没来由的一番话,让宋向阳一头雾水,如今细细思量,方才恍然大悟。
想必刘有义是觉得自己安排王美丽加班,致使他每晚都难以与王美丽相聚,故而迁怒于自己。
而林香口中所说那个裤腰带上的红绳子永远系不稳的,除了刘有义还能有谁。
于是,宋向阳清了清嗓子,沉稳说道:“我觉得有个人你们可以重点询问一下。”
刘开盛听到林香的话,心中也有所猜想了,但还是将探寻的目光投向宋向阳。
“刘有义!他对我恐怕怨念颇深,尤其是王美丽来我瓦厂上班之后,他似乎觉得二人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再者,当初我拒绝了王美丽让他来瓦厂工作的请求。”
“这个二流子,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经你这么一说,多半就是他干的好事。”刘开盛一脸笃定地说道。
“这还需调查清楚才行,切不可平白无故地给人扣上帽子。我们只是陈述自己的发现,目前并无确凿证据。”宋向阳透露出一丝谨慎。
“我亲自去找他当面对质,他平时蛮横无理惯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我先去会会他,听听他作何解释。”
刘开盛显然认为刘有义的行为给村里抹黑了,话语刚落,便抬脚朝着刘有义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刘有义的家位于村子的边缘,是一座略显破败的土坯房。
屋顶的瓦片参差不齐,像是被岁月随意摆弄的积木,几处还露出了斑驳的茅草。
院子里杂乱地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农具和废弃的木料,仿佛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刘开盛来到院门前,抬起手,轻轻敲响了院门。
“谁啊?”屋内传来刘有义那略带不耐烦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与不羁。
“是我,刘开盛。”刘有义高声说道。
听到回答,刘有义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朝门口走去。
他打开门,看着刘开盛,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说道:“哟,这不是书记大人嘛,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破地方了?”
他的语气轻佻,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
刘开盛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径直走进院子,目光紧紧盯着刘有义,严肃地说道:“刘有义,今天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问你。你可别给我耍滑头。”
刘开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