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滚回来。”
一声爆吼,吓得远处的老兵浑身一个激灵。
人群匆忙的往回赶。
等零散的队列再次聚齐,程东黑着脸道:“刚才秀才说得是怎么回事?”
“是谁?别让我点你的名字。”
“出来!!”
陈默就在程东身后站着,他对着人群摇头示意都没用,因为连长的威严,导致这帮老兵,压根不敢看他。
程东话音刚落。
之前“贿赂”过秀才的那名老兵,就讪笑着站出来:“连长。”
“说吧,怎么回事?”程东斜了老兵一眼。
“没,没有。”老兵摇摇头干笑道:“我就是问问秀才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没说别的啊。”
“嗯,看来你们还是不累啊。”话说到这,程东猜都能猜到大概的情况了。
肯定是这帮老油子哄着秀才,不让去训练场。
“既然这么关心新同志,这么有爱心,不加练一下都对不起你们的进步。”
“全体都有,全装十公里,口号给我喊起来,要是我在这听不到动静,你们知道后果。”
程东威胁几句,扭头就走。
留下一群老兵面面相觑。
陈默跨前几步摊了摊手道:“班长,我可没告你们状。”
“知道。”四班的那名老兵翻翻白眼:“咱连长啥样我们比你清楚,秀才啊,你就该早点回去睡觉,你说你没事推人家自行车干啥。”
一群老兵,叫苦不迭的转身去准备全装。
陈默觉得事没办圆满,就不能收人家的烟。
所以他从兜里,把老兵给他的烟和火柴,又掏出来递给老兵。
“班长,您辛苦了。”
“辛苦个”老兵刚想吐槽辛苦个几把啊。
还没等伸手接烟,抬头就瞅见连长,指导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
两人就在连部门口,站在那,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他。
乖乖!!
他给烟的时候,这两位可没看见啊,这要是误会自己找新兵要东西,皮都能给他扒喽。
“秀才,我.我认识你真倒了八辈子霉。”
四班老兵嗷了一声,扭头就跑,他是生怕再给秀才打会交道,又碰到啥可怕的事。
那家伙,连跑带蹿,眨眼的功夫就没人影了。
把陈默都给看得一愣一愣的,他突然觉得,连长说得对,这帮老兵就是欠练。
就刚才那动作,一看就还有余力。
但是,等陈默转头,看到身后五米,程东和霍林山都在那站着。
他就理解刚才的老兵,为啥跑那么快了,当着连长和指导员的面,要新兵的烟还是整包的要。
这怕真是嫌命长了。
在部队,你打新兵,骂新兵,都可以说是教育,是带兵的方式。
但抢人家东西,尤其还是刚才那种解释不清的状况下,就是思想方面的大问题了。
陈默替老兵默哀了半秒,将刚刚“洗白”的香烟,抽出两根,给连长和指导员一人让了一根。
“马上要熄灯了,回去休息吧。”程东挥了挥手。
“是!!”
新兵和老兵分开训,这种夜间加练的科目,新兵不用去。
更何况,文书本来就不用跟着连里训练,全靠自觉。
这一夜。
侦察连的老兵究竟跑了多久,没人知道,反正陈默一直等快睡着时,外面还能隐隐约约传来“一二三四”的口号声。
通讯员赵武亮也没回来,应该是跟着一起去加练了。
翌日清晨四点多。
陈默躺在床上翻个身的动静,就把自己翻得睡不着了。
瞪着眼望着天花板。
这自从进到部队,天天训练,昨天因为下连突然闲下来,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加上以前在八班,经常有人打呼噜,也习惯了那种声音,这突然变安静,那是越躺越不得劲。
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睡不着躺着也难受。
陈默干脆坐起来,借着稀薄的月光,隐隐能看到他斜对面的床铺上,赵武亮应该回来了。
这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三天不念口生,下连了也不能放松啊。
没表不知道时间,但感觉上应该不会太早,陈默干脆穿衣服,翻身下床。
轻手轻脚的将被子折叠打包,准备出去跑几圈热热身。
“秀才,你干啥去?”
陈默这边背包都快打好时,梁红杰突然抬头询问道。
“排长,我去跑几圈,你去吗?”
“去!”
梁红杰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在床上躺着懵了好一会,才爬起来,也开始打背包。
楼下就是连长,指导员的宿舍,所以两人动静都挺轻,也没开灯,摸索着把背包打好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
虽说这时候已经进入三月份,可清晨的风还是冷到刺骨,陈默好歹已经熟悉了这种半夜起来的感觉。
梁红杰除了习惯半夜去睡觉,压根就没这时候起来过,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看着前面脚步沉稳的秀才,摇摇头摒弃脑子里想要打退堂鼓的念头,快步跟上。
部队就是一个大熔炉,有些人训练会上瘾,一天不练就浑身难受。
但也有机关里的人,早就忘了训练是什么感觉了,比如梁红杰,他从大三开始,军校就不怎么要求体能,进入部队更是文书工作缠身。
加上自己的惰性刻意退缩,他跟陈默这种浑身充满干劲的人,压根没法比。
漆黑的跑道上。
老梁跑了不到两公里,就气喘如牛,整个肺部就像是要炸开般,脚底生根,怎么都迈不动步子。
陈默都快跑五公里了,从梁红杰跟前路过时,看到他喘气双手摁着膝盖,正弯腰休息。
调整了下呼吸,陈默勉强开口道:“排长,你把背包去掉,减重慢慢跑。”
“先坚持住,一开始不用这么高要求自己,加油,排长!!”
自己好歹也是科班出身的干部,梁红杰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被一个入营才三个多月的列兵鼓励。
老梁脸上挂不住了。
他咬着牙没有去掉背包,强忍着身上传出的疲惫信号,追上陈默的速度。
“秀才,你为啥要这么拼?”梁红杰转头看向陈默。
这个问题,陈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盯着梁排肩膀上那一杠两星的军衔看了看。
沉默着降低奔逃的速度,好半天才开口道:“排长。”
“昂。”
“如果把你中尉的军衔,换成两拐的上等兵,你能甘心吗?”
“我靠,我得犯多大错,才能从中尉一下子撸到上等兵啊。”
梁红杰瞪着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摇摇头:“我肯定不甘心,就算我这干部现在说话不好使,但我总有一天会当连长你知道吗?。”
“甚至能当营长,你知道吗秀才,咱们部队要改革了,以后有文化的干部越来越吃香。”
“我说不定以后还能当旅长,那多威风啊。”
梁红杰说到底,他也就是二十二三岁的青年,从军校到部队心里肯定有落差,但自始至终,心里那股火是不会熄灭。
比如,他的理想是想当旅长。
是啊。
陈默笑了笑没有吭声,中尉到上等兵都接受不了,那自己这少校直接干到列兵,岂不是更难受?
部队以后有文化的干部会越来越吃香,他比谁都清楚,看看几年后,国防生那升迁速度就知道了。
简直就是坐着火箭升的,甚至比军校生都猛。
下基层纯属就是因为,需要这么一个阅历而已。
但自己不一样,他没有时间,也没机会去当什么国防生,得先把连里的根扎稳,扎牢靠。
有机会还是得去找政委套套近乎。
两人简单沟通了几句后,陈默再次收敛心神,开始继续加速。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也逐渐放亮。
侦察连值班员起床后,看着就在宿舍楼前面跑步的秀才。
那家伙,他那张脸瞬间就黑了,黢黑黢黑的啊。
因为他不止看到了秀才。
还看到连部门口,连长和指导员都已经起床,同样在望着训练场的方向。
尼玛,这属实是天塌了啊。
你说你一个文书,大早上当什么显眼包啊。
就算要跑,演武场那么大地方你不去跑,干嘛非得在训练场这么近的地方?
值班员气得压根痒痒,却愣是没办法。
毕竟,新兵这么猛,老兵咋办?多少不得表示表示?
这狗秀才,进了侦察连,遇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