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还是先不添乱了。
毕竟,老兵何苦为难老兵呢。
他走到学习室门口,迎面碰到手拿记录簿的梁红杰出来。
老梁诧异的看了眼陈默:“秀才,你不是说去看训练嘛?没找到地方?”
“不是没找到地方,是压根没进去。”陈默摇摇头,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得梁红杰都是目瞪口呆,他虽说是四排的排长,但同时又兼任文书和机械员,基本重心都在文书工作上。
排长的活,有他跟没有一个样。
训练的事,梁红杰也帮不上忙,他还寻思着看看秀才能训练,跟着他一块,慢慢适应呢。
这整的。
“算了,先让他们整比武的事吧,不过比武结束,你可能要遭殃。”
梁红杰从口袋拿出钢笔甩了甩墨水道:“正好你没事,跟我出去苦池代销点买点墨水吧。”
“我墨水用光了,还要买块肥皂,买副扑克备着,咱们宿舍现在有三个人了,不能总用侯连长的扑克。”
索性也没事,陈默干脆点点头。
其实墨水和肥皂都能去司务长那领,但看梁排这样子,估摸也不大喜欢在小事上跟那帮老兵打交道。
去就去呗。
苦池村的代销点陈默知道在哪,年前经常从门口过,苦池村距离陶村镇上有五六公里的距离。
这个代销点,是专门服务军营和村里。
一般来讲,过了九点晚点名才会关门。
两人就这么溜溜达达的走出侦察连,都说十五的月亮圆。
但今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营区外面黑乎乎的,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
还好代销点不算远,距离营区也就二百多米。
是一处农户家,墙上开个窗口的那种。
梁红杰站在前面买墨水,扑克,陈默站后面等着。
这东西买了,钱也付了。
两人正准备走时,卖东西的老乡,突然伸着脑袋指了指房子拐角的地方笑道:“同志,你看我们这马上要关门了。”
“你们放这的三辆车骑回去吧,六点多的时候放这跟我打声招呼让看着,这一直也没人来。”
“车?啥车啊。”梁红杰把东西塞进口袋,满脸疑惑道。
“就在过道里头放着,跟你们穿一样衣服的同志停那的,你们骑走吧。”
老板非常热情的再次伸手指明方向。
由于天太黑了。
陈默一直走到过道里面,才看到并排的三辆大梁自行车。
侦察连连部门口确实有自行车,这陈默知道,有些是前几年部队配发,有些是老兵从附近老乡手里买的破车,重新修修自己骑的。
可谁会把车停这?
现在连里都正训练呢,新兵不可能有这东西啊。
“排长,这是咱们的车嘛?”
“不清楚。”梁红杰蹲下身子,仔细瞅了瞅车子:“管它呢,估计是谁趁着训练的空挡,偷偷骑出来买东西给忘了吧。”
“走吧,咱们骑回去放连部门口。”
“行吧。”
排长都这么说了,陈默还能说啥呢。
一共三辆自行车,陈默骑车技术还行,自己骑一辆,右手推一辆,两人就这么悠闲的回到营区。
苦池村附近,就驻扎一个侦察连,人家老乡都说了,是穿着跟他们一样衣服的同志,把车子放到那。
所以,俩人也没当回事,拿着买的墨水肥皂什么的,回到文书办公室,继续整理文件。
3月2日晚九点半。
也就是陈默返回连里大概四十多分钟后,苦池代销点小胡同里。
一名二级士官,领着五个人,溜溜达达的过来。
六人低头耷脑,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准备推车,瞪着眼找车时才发现,他们放在墙角的车子,竟然不见了。
那名领头的二级士官脸都气青了,由于在村里,他也不敢大喊大叫,只得压低声音吼道:“特么的,车呢?”
“你们不是在附近执勤嘛?一个人没抓到,车还被偷了?”
这六人可不是侦察连的兵,他们都是军务科的人。
今天新兵刚下连,科长王福旗在单位工作时,无意间听到出公差的列兵,在旅里干活,嘴里还哼唱着:两个小乌龟啊,戴着白头盔呀。
那家伙,把科长给气的啊。
当天就下了新指标,每个警勤班月底之前,每天必须纠十个人。
李涛就是警勤班的班长,他负责的区域是陶村范围驻扎的高炮营,司训大队,汽车连,还有苦池村的侦察连。
每天纠十个人,对于李涛来说,那真是天都快塌了。
没办法啊,装甲七旅本身就是老牌单位,各个连队老兵多如牛毛,这帮人甩都不甩他们执勤的人。
炮兵就不说了,稍微好点。
那司训大队和汽车连,在九十年代司机不管放到哪,那都是高等职业,跟这扯上关系,纠察的工作根本开展不了。
侦察连就更别提了,连人家单位都进不去,到门口就给拦住。
李涛找科长诉苦,王福旗就一句话。
指标放这了,任务怎么完成是你们警勤班该操心的事。
执勤又不一定非要戴白头盔,穿着迷彩服也是可以纠的。
没办法,科长都这么说了。
李涛连军务科的车都没开,从河东市里,骑着自行车十几公里来到苦池村,设三个执勤点,两两一组。
收获还不赖,没戴白头盔,下午才开始就被他们抓到了六个人。
还有四个没完成,原本想在侦察连这蹲一会,看看能不能有收获。
结果,能不能抓到人先不说。
车呢?车特么怎么丢了?
李涛叉着腰,瞪着眼,扭头看向在侦察连附近执勤的两人:“你们猪脑子啊?特么的车呢?”
“班长.我们也不清楚啊,我们一直都在东边的演武场外面蹲着,没看到谁出来。”
两名执勤的纠察也慌了神。
侦察连的演武场不算营区范围,就是一大块空地,从外面就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纠察最喜欢去那蹲人,因为侦察连经常在那练习挖战壕,容易逮到落单的人群。
但那位置,压根看不到营区正门出来的人,更别说看到谁把他们自行车骑跑了。
“妈的,你们真是猪脑子啊。”
李涛一人给了一脚,气得肝疼。
“走,去侦察连找程东,咱们的车子老乡不会骑,有这边的老板帮忙看着,丢肯定丢不了。”
“一定是狗日的侦察连给弄走了。”
听到要去侦察连,除了李涛还算理直气壮,剩下五人都有点打哆嗦。
毕竟那帮纠察兵可不好说话啊,并且这里的老兵最多,动不动就是二级,三级士官一大堆。
人家程东为啥那么牛?
他奶奶的,谁单位有这么多老兵,腰杆子也硬啊。
但不去又不行,苦池村距离河东旅部,足足十五六公里,总不能跑回去吧?
于是,李涛带队,领着五个没戴白头盔的纠察,气势汹汹的上门了。
另一边。
时间已经过了晚点名,正在演武场监督训练的程东,抬起手腕看看时间,马上临近十点。
他示意值班员吹响集合哨,看着全连的战士,一个个从训练中快速列队集合。
程东点点头,踱步走到队列前,冷着脸震声道:“侦察连!”
“杀!杀!!杀!!!”
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吼从队伍中传出。
“不错,要的就是这股精神头。”
程东大声道:“距离比武还有二十天,你们个人的表现怎么样我就不说了。”
“看看今天练习的成果,啊?有脸看嘛?”
“秋千射击有那么难嘛?”
“一个个都是老兵了,打个靶还能脱靶,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这次比武,我们的对手是高炮旅的炮兵侦察,一群完蛋玩意,多余的话我不想重复。”
“到时候只看结果,你们谁让老子丢人,自己知道后果。”
“那什么,还.”
“程连长。”
程东这边正做着总结呢,李涛带人从演武场的另一侧过来。
这帮人,整天在侦察连营区附近晃悠,程东自然认识。
他瞥了一眼李涛,叉着腰站那不再吭声,程东在看到陈默时脾气好,那是因为新同志,面对其他人,可没多少好脾气啊。
正在列队的老兵,“哗”的一声,朝前迈了几步,瞪视着过来的纠察。
这帮白狗子,瞅见他们不戴白头盔,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没憋啥好屁。
“程连长!”
李涛走到跟前,立正敬礼。
程东象征性的抬下爪子,连手指都没伸直,就摆个动作权当回礼道:“有话说有屁放,跑过来干什么?”
“程连长,是这样。”李涛也有些心虚,组织了下语言道:“我们执勤时,放在苦池的三辆自行车不见了。”
“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