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明是我的秀场，我的！青史留名的人应该是我，我！
“咔吧！”
也许是因为胡图的信念太过强大，也有可能是贺松龄故意给他做了个扣。总之现状就是，在胡图愤怒的巨大挣扎之下，竟然在与贺松龄留下的禁锢对抗中，生生把自己的脊椎给扭断了。
“哎呀，胡大师，这是干什么这是……”
贺松龄登时一脸嫌弃。这货把自己弄成了高位截瘫，当时就屎尿横流。虽然谁也没接手，但光用炁包着他那些玩意儿，贺松龄都感觉自己的炁不干净了。
这上哪说理去。果然啊，这年代任何一个门长都不能小觑，就算是胡图这种人，哪怕给自己弄成瘫痪，也得恶心一手自己，还让他成功了。
要知道作为半个神仙的贺松龄，已经拥有了许多凡人“不可思议”的能力。在他主动的范畴下，只要他想，别人连恶心都恶心不到他。
“得亏没给他收了时光屋里。”贺松龄算是暗自庆幸，“胡大师，你消停点吧，一会会有军统的人来带你走的，我跟老戴有点交情，让他亲自主持你的控告会。
我得说一下，刚才我说你犯叛国罪，是我自己一个人对你的指控，未经宣判，不代表你罪名就已经成立，你呀好好交代，好好提供材料，没事，相信委员长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胡图听了之后，明明已经高位截瘫的身体，都感觉全身一阵发冷。
他妈的，你这是要还我清白，还是要把我做成铁案啊？
但很可惜，他啥也说不出来。
自从他喷了那一滩之后，贺松龄就加强了对他的禁锢。
得说的是，这位胡图大师，实力不浅，比原著里的似冲还要略强一线，这就是当代显学门长的能耐，也难怪他能在贺松龄的禁锢之下还挣的动，把自己脊椎骨挣断。
但现在显然是不存在了。贺松龄用上了特殊的手艺，精准控制住了甚至胡图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他但凡要再狠点，能让胡图的思维都停止活动。
但是当然了，不让他的思维停滞，也不是因为贺松龄有什么恻隐之心，而是他要让胡图看清楚，接下来发生的是什么。
“诶，诶，小胡是吧，醒醒，醒醒。”
贺松龄开始拍胡海旺的脸。刚开始还是拍脸，后来就是摁着肩膀摇晃，真好像电视剧里那种，想要叫醒昏死或者将死之人的动作。
“不儿……他什么意思，不是真能让死人复活吧？”贺松龄诡异的动作，看的旁边众人遍体生寒。
神仙真就这么牛逼，人死了都能复活？
那当然不可能。人死了就是死了，神仙也复活不过来。
不过就像贺松龄刚才说的，他能把胡海旺的魂儿叫出来。
叫魂回魂这种操作，对异人来说并不困难。后来主时间线里，把自己灵魂轰碎了的萧霄也好，全性那个拿着哭丧棒哭丧的伙计也好，都有类似功能。
更别说贺松龄。
胡海旺虽然已经彻底身死，泥丸宫中的“神”都已经散了，但毕竟刚死不过三天，肉身上的“灵”还在。也就是说，主导意识的“魂”没了，可人还不算完全成为一个死物，还勉强能算是“人”，只是“死了的人”。
这得感谢胡图，他想过来临阵立威，忽悠住众人，沽名钓誉，好青史留名，因此留着胡海旺是新鲜现杀。说起来有点不太尊敬，但就像是海鲜市场杀鱼一样，还新鲜，就还有灵性。
说话间贺松龄已经拍遍了胡海旺的全身，他之前没见过这位三十六贼，活着的时候没揍过，死了揍他尸体一顿，也算是集邮成功了。
拍拍打打，就有乳白色的星星点点从胡海旺的身体之中浮现出来。一开始还只是很零星、很少的一点点，就算张静清、道烛真人这种道行高深的人看见了，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眼花。
但一段时间后，就连没修炼过的普通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地乳白色星点，大量升起，好像一场逆流的流星雨，这下终于没人怀疑。
第738章 幽灵
“住！”
贺松龄轻喝一声，撮口一吹，一股子仙气吹出去，让这些乳白色的星点在半空之中停住，逐渐组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啊？”
“这是……”
尽管在场的人，基本都是门派的门长，性命修为精深，一身的道行堪称通天彻地，任何一个人在某一道上，都可算得上是人杰。而且因为是门长的缘故，他们还掌控着普通异人接触不到的广阔典籍，知识面也无比宽广。
可饶是如此，饶是祖上出过仙人的张天师和武当掌门，也没见过这场面，听都没听说过。
都已经死了一两天的人，还真能叫出魂儿来？
事实胜于雄辩。那白色光点聚集起的人形白雾，飘飘忽忽，逐渐开始出现四肢、五官。这场面就好像当年左若童在三一门，在神明灵的帮助下成就三重。
烟雾上的五官先是如同镌刻，死板呆木，随后逐渐有了灵动的感觉。
“啊……”
半空之中的胡海旺灵魂，先是发出一声痛呼，随即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飘在半空。他惊恐地抬起两只手看了看自己已经完全不是血肉之躯的身体，而后又向下望去，密密麻麻，一片人头攒动。再一扭头。
“诶，四大爷，你咋也飞天上来了？”
“……”
胡图在心中上胡海旺的早八，但因为贺松龄禁锢的实在太严，他连眼皮子都没法眨动一下，更别说出声说话了，只能跟个标本一样，呆呆地在空中悬浮。
或许是因为看见了杀死自己的凶手，灵魂体的胡海旺生前的记忆也终于在复苏。
“我想起来了，胡图，你个灭绝人性的狗东西，为了沽名钓誉，你他妈自家人都杀！老子弄死你！”
刚苏醒神智还不是很清醒的胡海旺，当即就摆出一副蛙泳的姿势，要飞到胡图身边，弄死这个杀害自己的罪魁祸首。
然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并不像是自己活着的时候那样，可以随着心念而控制。自己甫一动弹，意念是出去了，身体去留在原地。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身体分离。
好像是一团稍有黏性的液体，碰撞之后即将分离。他意识与躯体那点矛盾，只是稍作粘连，随后就开始分离开来。而随着意识与躯体的分散，他的“身体”也再度退化成为一团白雾，四肢与五官的形状开始重新变得混沌。
再远处一些的肢体末梢，甚至都有重新化作被贺松龄从他尸体上唤出来的光点消散的趋势。
“别动。”贺松龄一翻手，无形的波动将胡海旺禁锢了起来，强行将他已经分离的灵体身躯，又压缩成了一个人形。
这下胡海旺算是彻底清醒了，不敢轻举妄动，仔细向下看去，发现下方正站着不少曾经见过的人，都是异人圈里的大人物，都是门长、副门长之流。
而刚刚那个跟自己说话的青年男子，长相如此英俊，又被众星拱月一般围在当中，再联想到自己身上不可思议的变化，与他飞在旁边跟标本一样，明显很愤怒却什么也做不了的远房四大爷，就算是灵魂体的不完整思维，对这位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
“您可是贺松龄，贺门长？是您救了我？”
“没救。”贺松龄摆手，“死人救不了。但让你得知一点最后的真相，和未来发展的趋势，也算让我师弟的结拜兄弟走的安心。”
“是么……”胡海旺显得有点失望，但终归又没有多失望，他点了点头，半空中冲着贺松龄一拱手：“那还请贺门长示下。”
贺松龄呢就把刚才的事情，胡图怎么带着他胡海旺的尸体过来，怎么把反三十六贼跟家国大义强行绑在一起，怎么扯淡打算沽名钓誉，后来自己怎么给他反扣帽子，落得现在这么个情况，以及最后对三十六贼的处理决议。
“原来如此。”胡海旺长出了一口气，“那么多谢了。既然如此，我走也走的放心。”
“想不走也行。”贺松龄这句话再次震惊全场，你还说你不能把死人复活？
你这演都不演了！
“不是那么回事，你们实在是高估了神仙的能耐。”
贺松龄心里明白自己这句话一出，其他人会怎么联想，他也有心给胡海旺解释明白。
“你确实是已经死了，而且是死了两天以上。你现在只是灵体，不是活着的那个‘元神’或者咱们所说性命的‘性’，而是一种叫‘幽灵’的东西。
这属于是西方魔法师的手段，他们的魔法师在死去的时候，可以有意或无意地选择，将自己的一部分执念和记忆留下，化作这种‘幽灵’。英国的魔法学校弗拉梅尔学院，就有一位这样的幽灵教授来授课。”
“西方魔法师的手段？”
众人皆惊奇。这些年来，贺松龄往返欧美与老钟，对东西方异人之间的交流与探讨，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甚至是绝对作用。不少人也体会到了西方魔法的神奇，而以翡翠学会为首的西方魔法师们，也见识到了东方异人的强大。
但是这么多年的交融下来，甚至不少老钟的异人都学会了完整的西方学徒阶段的完整魔法体系，他们自认为对魔法的了解也有不少了，无非是炁的不同表现应用形式而已，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有死人复活的手段。
“再说一次噢，不是死人复活。胡海旺，你这不是一个活人的状态，也不是所谓‘全性’，也不是神魂出窍，你留下的只是一点过去的执念与记忆。”
贺松龄似乎能看出大家的想法，强调道：“你等于是完全停留在了死之前的状态，接下来你不再具有逻辑思考能力，不再具有接受新的意识的能力，你只保留到死这一刻的记忆而已。
这不算是真正的死去，但更不算是真正的活着。西方许多有尊严有勇气的魔法师，都选择在‘死亡’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视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为耻辱。你要怎么选择，全看你自己。”
第739章 凉山得了炼制幽灵之法，不过成为拘灵遣将的养料罢了
“这……”
胡海旺沉默了。
其余人也沉默。
原本贺松龄的操作，让他们以为，在贺松龄面前，生死就像是龙珠世界的人一样，死活不过是头顶上一道光圈的区别而已。但现在看来，远没有那么美好，死后再复活，也不是没有代价。
这就等同于是成了一具傀儡，而且还不能保存生前的力量，连作为家族或者门派的守护者都做不到。硬要说作用的话，可能就像贺松龄提到的，西方那个魔法学校的教授一样，做一些古籍的保存工作。
这样也好在，不会有什么古籍失传了。
仅此而已。
但对于强者的尊严，确实是巨大的折损，也难怪西方人但凡有点追求的，都不愿意死后以这种形态再“存活”下去。
胡海旺还在半空中考虑，已经有人开口问了：“贺门长，你这手段，我们能否学习，让我们自主生成幽灵呢？”
“很难。这不仅在于你自己怎么选择，还在于你是怎么死的。”
贺松龄看了一眼，那是凉山的门长。别人不在乎这种方式，可他们凉山练的就是个役使天地之间精灵的能耐，自然对他们来说意义不同。
“西方人不像我们老钟，讲究性命双修，他们通常只追求力量。当然了，条条大路通罗马，西方也不是没有成神之人。但是他们致死的效果，往往以灭杀对方肉体为宜，就容易留下灵魂，但咱们老钟……”
贺松龄说着，看向了凉山门长的身体，一瞬间凉山的门长打了个寒战，仿佛非但自身的骨骼血肉，炁体经脉，甚至身上上身的神灵都被他看了个通透。
“就说你们凉山吧，你们杀人，难道会只把对方肉体杀死就算么？”
“这个……”凉山的门长压力很大，但这种时候，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说话，“实不相瞒，这种技术于我门属实有用。我们凉山动手要命，自然不会只杀肉体，但其余大部分门派，甚至于包括唐门，也是杀人不过头点地。
更何况，据贺门长所言，此法也适用于自然死亡之人。西方人或许无法用这些幽灵做些什么，可对我凉山而言，用处却大。还望贺门长不吝赐教，我凉山一门，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位凉山的门长很敏锐，如果让他们掌控了自主炼制幽灵的能力，或许能够起到一部分拘灵遣将的作用，起码“将强者生前的手段保存下来”这方面，是能够达成的。
这对他们凉山来说，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进步了。未来这门长，也将在凉山的历史上，镌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主动炼制幽灵的秘法，我不能教给你。这玩意属于是神仙手段，也不怕打击你，我在西方魔法的手段之中，加入了自己的改进，同时用先天之炁催动，否则断无停尸两天以上，还能抽出灵魂来的可能。我刚才威胁要给胡图大师抽魂炼魄，指的也是这门手艺。”
贺松龄说的是实话么？是，半点没错。死了两天的人，“神”都已经散了，还能从肉体上硬把一点灵性抽出来炼成幽灵，这手艺凡人没有。
但他说的也只能是不完全的实话。
其实他有那种能把刚死之人，甚至于让将死之人百分百变成幽灵的手段，毕竟他也不是迈入逆生五重之后，才第一次威胁要把人抽魂炼魄。
但是他不想教。
本身像凉山这种请神上身、玩弄灵魂的门派，就显得黑暗色系之下阴森可怖，门中更是出过不止少量的恶人。就这些藏在穷山恶水里，玩弄神秘手段的门派，不说百分百容易黑化，起码沾个百分之六十。
要知道野茅山这种从一开始就手段和心术都不正的流派，根据粗略统计，加入全性或者犯了死罪的人，也才八成而已。
谁知道教了这玩意，这些穷山恶水之中的神秘学门派，会捣鼓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难免又是一个药仙会。再怎么能剿灭他们，犯下的反人类恶行也挽回不了。
只能说从头开始就不教。
不过有些事情瞒不住。
“但是当然了，西方魔法师生成幽灵的法子，就藏在魔法之中。魔法学院学徒七年的课本体系，我已经带了回来，相信大家也都有学了的。死后能不能转变幽灵，你们也大可以自己去研习。相信以你们凉山的能耐，应该研究的出点什么。”
“执念和不选择继续死去的信念而已……”贺松龄这话可是打到凉山门长的心坎儿上了。现在西方那些粗浅的学徒魔法在老钟这边传的遍地都是，他们自然也能搞得到一份，从其中找到死人化作幽灵的奥秘，并不困难。
至于之后？
西方的幽灵只是个承载记忆体的存在，但在他们凉山门人的手里，那可就不好说了。
就算他们真的做不出任何有用的改动，就像贺松龄之前说的，起码可以作为功法的传承与演示。这种东西永远不过时，这种手把手教学，以及学成之人的感悟，就算是未来普及了高清摄像机，也是做不到这些的。
“哼，愚蠢的西方人，只会逞个人血勇之能，永远参不透传承和集体的奥秘。”
凉山的门长在心中暗自嘲讽魔法师们的愚蠢：“不是活着，也不算真正的死去，像个投影傀儡一样，这就屈辱了，这就不干了？须知能忍辱负重，这方才是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