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先生。”
“贺仙人。”
过不多时，得到消息的六人长老会也赶了过来，与周围围着的三一弟子们一起行礼。
“门长！”
“门长！”
“嗯，好。”贺松龄一点头：“先开会。各位，大家不用停，该干什么干什么。”
来到现如今气派的多的三一长老会会议室，贺松龄当仁不让地在主上一坐，张口说道：“最近的事情，相信大家都已经了解了。该怎么办，我们拿个章程。”
水云性子急，他当即开口道：“门长，小赵这孩子心性不坏，他……”
贺松龄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先别急，一项一项来。我也好久没回门里来了，事情很多，他这点事先往后放。今天会议的议程，主要分为三个大项。”
“哦……”听到这熟悉的口风，就知道贺松龄又要搞他那套空话套话发言了。其余七个人集体昏昏欲睡，就连养气功夫最高的左若童也不例外。甚至老头儿还是反应最大的，闻言直接躺在椅子上就睡觉。
“嗯，很好，第一件事就是头等大事。”贺松龄看见左若童的样子，当时就笑了起来。吹了吹茶叶沫子，眯着眼睛说道：“首先强调的，就是这个态度问题。”
“我们有的老同志啊，仗着自己年龄大、资历老，啊，在位期间，也对门派做出了比较大的一个贡献，就目中无人、无视尊卑、偷奸耍滑、大摆资历架子，这能像话吗！”
贺松龄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诡异地看向了左若童。他这话就差直接报左若童的生辰八字了。
牢左呢？真不愧是大盈仙人，睡的安安稳稳，理都不理。
“客观来说，怎么样？啊，有些老人，是对我们门派做过不可磨灭的贡献的，是推进我们门派历史，在重要节点上前进了重要的一步的。但是，我们说什么，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过去的功绩，不代表一辈子的功绩。”
“又来了。”六人齐齐一摊手，对视一眼，颇为无奈。
倒左，贺松龄的保留节目，自从当了门长之后，每次过来，甚至不过来，只是发回电报来的时候，都要痛批左若童一番，也不找什么实际上的错误，就纯张嘴乱批。很明显，为了报复自己当弟子的时候，天天让左若童痛批的日子。
一张嘴就是左若童是三一门历史罪人，这次不知道还能编排出什么罪名来。
“啊，不尊重我这个门长也就算了，作为前任门长，作为弟子们的师父，难道没有监管的责任吗，难道说不当门长了，就对门内没有责任感、没有使命感了吗？”
贺松龄一拍桌子，开始盖棺定论：“这次赵论跟无根生勾结结义，我看左长老要负主要责任。我建议，把左长老交出去，给天下人谢罪。”
第730章 跟无根生结义没什么了不起的
“妥了。”
听到贺松龄这种乌七八糟的话，另外六个长老们非但没有惊奇，反而心中一大块石头落地。
贺松龄说话虽然不着调，但他透露出的意味却是很明确：我们三一门没错，我们也不打算做什么把人交出去谢罪之类的事情。
甭管他说要把左若童交出去谢罪是真是假，假的，那就是用左若童的身份地位表明他们坚定的决心；真的，那更完了，谁敢让左若童谢罪啊？一个天下第二，或者说以神仙为通天而论，他牢左是天下第一的强者，你让他谢罪？
他手上可还有大炮呢！
连逆生三重心结都彻底放下的左若童，对于用枪炮这件事情，更是不吝，甚至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因为他也认同贺松龄的话，未来异人的发展道路，必然是自身异术与现代科技相结合。他愿意先从自己做起来。
无论如何，这是要保赵论的意思。
要放原本的三一门，他们对保护这种胆敢跟邪教头目结拜的弟子的心思，可能没这么强烈。就算是左若童当门长，比较温和，念门下弟子没有恶行，只是单纯结义，也得说一句处罚。
张静清扛不住的压力，左若童也扛不住。
放在原本的异人圈子里，这属于背叛了正道，本身就是自家弟子不占理在先。
但现在可不同了。一来是在贺松龄的带领下，三一门的这伙人都嚣张惯了，饶是陆瑾这种人，都能说出“三一门是异人中的异人，逆生是异术中的异术”这种话，可见一斑。
别人犯了这种错，要打要杀，那无所谓，我们三一门人，又没杀人放火，只是离经叛道一下，跟全性掌门结拜而已，我们内部批评一下交友不慎也就算了，你们其他人算什么东西，竟敢要求我们把人交出去受罚？
二来，经过贺松龄这么多年的努力，为的就是摒除敝帚自珍，为的就是让异人这个圈子打开来不再封闭，睁眼看看世界的变化。现如今显然做的不错，大家都能看见世界在变化，尤其是三一门，已经在“异人高等研究机构”的道路上开始狂奔。
有这种精神，只要对方不烧杀抢掠，不做一些反人类的罪行，自己也不跟他们做一些反人类的罪行，交个朋友，又有何不可呢？
更别说，三一门最早跟无根生有交集的人，正是他们的门长，现如今唯一的神仙贺松龄。
是以，大家都不觉得是个什么问题，自己的师兄弟，该保得保下来。
贺松龄也终于收起了玩笑嘴脸，认真说道：“也许赵论会跟无根生这伙人结义，也正是有我要求他们兼容并蓄，开放包容的原因。
单一个无根生，或者单独是全性的几个人，他绝不可能跟他们结为兄弟。但眼看这各门各派的人都有，就像在三一门上课一样，他不自觉地也就想跟大家交个朋友。”
这话一出，三一门的六个长老纷纷点头赞同。这就算是给“赵论参与三十六贼结义”这件事盖棺定论了。
似冲掏出一张电报来，摆在桌子上，“门长，其他正道门派的人，也在为此事商量个对策。现在大部分人的看法是要罚，而且要重罚。但具体怎么处理，还得等大家一起商讨个结论出来。正好，五天之后，大家商量会盟。”
“会盟？不来三一门？”贺松龄敲着桌子问道。
水云嗤笑起来：“他们哪敢啊。这其中有咱的弟子，他们又不是没来过三一门，来了他们哪还有底气说要惩处。您也就是这两年消失的太彻底，他们不知道您还能回来，要不然谁敢放个屁？”
“门长，那五天后是我们挑个人过去？”似冲在旁边问到。
“我走一趟吧。”贺松龄倒没一定强求要在三一门谈这种事情，他早过了那个需要让大家来自己这里，看看自己这里多么高门大户来立威的阶段。现如今的三一门那是学术机构，有文化的地界，要是万一动起手来，还嫌脏了三一门这块地呢。
“噗嗤。”诸葛元直接就笑出声来，“那完了，他们还商量个屁，能腿不软站稳当都不容易。”
“嗯，这都小事。”贺松龄从根本上也没拿这当回事，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张伯端留下来的点遗迹互相争抢么，没什么了不起的。张伯端本人站在他面前，他还高看一眼，当然也就高看一眼而已。
他现在虽然还没彻底成仙，但也成了半个，就算有真神仙，再想像之前透天窟窿的山神阻止他开炮那样，是绝对做不到了。既然如此，那他就是无敌。真神仙挨上两炮也得知道好歹。
至于现在，一个遗迹衍生品产生的状况而已，属实没什么了不起。
“接下来我说第三项。”贺松龄把手推了出去：“我打算把我手上逆生集团的股份卖了，此事我来之前在山下已经跟洞山师兄商量好。咱门里现在有多少钱，能吃就尽量多吃下一点。”
“啊？”
这令六位长老纷纷站起身来，就连左若童也不睡觉了，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师兄，你要退休了？”长青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那门里呢？不会也不管了吧？”
“我现在主要是跟逆生集团做切割，至于门里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长青啊，你小子脑子不灵光呀。”
贺松龄笑了起来：“从两年前我继任门长，对门里结构改革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这门长我不想多当。我不可能总在，你们总得自己能担起事儿来。你们总不能再像师父破了功的那天一样，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吧？”
“啊这……”
想起那天左若童破了功，宣布逆生三重是假修真之路的时候，那种恐慌感、窒息感，时隔两年，却霎时间好像又重回眼前。像是一种被扼住喉咙把头摁进水里的无助与窒息。
六人纷纷打了个冷战，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左若童，却发现这位上一任的门长，又抱着膀子，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第731章 我有点牢饭小妙招儿
“好。”
似冲一咬牙，站了出来。他绝不会允许那天那种事情再发生一次，贺松龄说得对，他们要有自己面对一切的准备，和独自撑起门派的能力。
虽然贺松龄只有一个人，而他们这长老会却有六个人，用“独自撑起门派”显得有点鬼畜和倒反天罡，但谁也不会否认这一点。
“我会拿出门里所有能动用的钱来，但是门长，你得知道，就算咱三一是全世界异人圈里最有钱的门派，相比起你的财富还是差的太远了，你手上那股份，我们恐怕只能吃下很小一部分，远达不到你的希望。”
“我哪来那么多希望。”贺松龄闻言乐了：“三一门是我出身的门派，我希望未来的同门过的都好点，你们能吃下多少就吃多少，仅此而已，你们还真想未来当个首富啥的啊？我不是打击你们，就你们这几块料……”
贺松龄对未来三一门的期望，是异人界的哈佛，麻省理工，而不是作为一个金融机构。钱嘛够用就行，影响力也是钱，不用非得把现金攥在手里。
“oi！”
六人组冲着贺松龄拍桌子瞪眼睛，以示抗议。
但贺松龄觉得这样真有意思，久违的智商和学历双重压制，这让他这几年来在张璇、魏淑芬、周全等人面前被鄙视学历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们也不必担心，办法嘛有的是。”当了这么多年的资本家，贺松龄不光熟知赚钱的技巧，还熟知转移财产的技巧。
“首先我以个人名义出资，购买整个三一门。但我手上现金不够，那怎么办？股份置换呗。三一门百分之九十九的股份，置换我手上逆生集团的股份。随后我再用三一门所有不动产、知识产权等，向逆生集团抵押，换取现金。”
贺松龄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的牢饭小窍门，“然后三一门再动用现金，收购我抛售的股份。最后三一门资不抵债，还不起贷款怎么办？那简单，我作为逆生集团大股东，上门清账。
确认是一笔烂账之后，以百万美元的价格出手转让债权，再由三一门买下债权，这样就是三一门自己欠自己的钱了。最后，三一门现在作为高等研究机构，我向我出身的母校捐赠合理范围内的一部分款项，同样以股权为质押。这就差不多了，少点是少点，但对咱说也够用。”
“这还少呐？”陆瑾惊呼起来：“不是我说你这些玩意儿都合法吗？没人把你抓起来枪毙吗？”
“怕什么，现如今的老钟哪有什么健全的金融法、会计法，你就让秃子来抓我，他抓的了吗？”贺松龄一摊手：“法无禁止即可为啊。别人都是秃子说抓谁就抓谁，但咱不一样，秃子抓不动。”
“那国外呢，股民们丧失信心，股价不下跌？”
“那不怕，我回头跟欧美的负责人谈就是了，将集团各自拆分，分别作为独立公司运营上市，仅保留一部分股权置换和业务上的往来。”
贺松龄这也是没办法，现如今的老钟，真是吃不下这么大的经济体。只能靠着锚定老美的公司股权，来稳定股价。
再一个，股票价格说到底都是虚的，在这个百废待兴的国度面前，资源才是真正的黄金。
“行吧，你是干这个的。”似冲竖起大拇指，“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们跟洞山的人做安排和交接。”他也知道，这种繁琐的事情，贺松龄不可能自己亲自来干。
“好，那就就到这，散会吧。”贺松龄也终于站起身来：“赵论那小子在门里吗？”
“在呢呗。名单漏了之后，别的门派的三十六贼大多数不敢回自己门里，四处逃亡着呢，他自己倒是跑回来了。”诸葛元在旁边说道，“彳亍，没丢咱三一门的脸，是个爷们。”
诸葛元的评语着实不错，等他们到赵论面前的时候，这小子正在食堂大吃大喝呢。
“哟，诸葛师弟……门长！”赵论本来还挺轻松，一看诸葛元身后的贺松龄，赶忙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
“嗯，行啊，吃挺好。敢跟邪教头目结义，你挺不怕死啊。”贺松龄爱答不理地语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啊这，那什么，交流学术嘛，这哪是啥该死的罪过。”赵论给自己辩解，“那无根生在秦岭……”
“行了，你们的秘密自己藏着就行。”贺松龄没打算让赵论当背叛兄弟的人，“你来。”
“啊？”
赵论还在疑惑之间，只见眼前光华一闪，自己就已经不在刚才身处的空间里了。他感觉自己仿佛是置身于一个强力滚筒洗衣机里面，正在被疯狂转动，痛苦地嚎叫声响彻了周围的空间。
“嗷嗷啊啊呜呜噢噢！！”
等他从贺松龄的时光屋里再度出现在现实世界时，身体还在跟陀螺一样打着转，口中仍在发出痛苦的惨叫。
“消停点。”诸葛元看不下去，随手起了个巽字阵，将周围空气变得稀薄，削减了赵论九成以上的噪音，然后又一道风如拳，砸在了他身上，“这是食堂，这会正饭点，让不让人吃饭了还。”
要是光三一门的人还无所谓，关键现在三一门还聚集着无数流派门派的门人来研学，人多眼杂的，这么叫三一门的脸往哪放。
“嗯，还行，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跟全性混在一起，单纯冲的是无根生这个人。”
贺松龄把他收进自己的时光屋一通滚筒洗衣机翻滚，自然是为了要窥探他脑子里的记忆。双全手尚且要直接接触，并且用炁来提取，到了贺松龄这里，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了。
“那当然了，门长，我是您手把手教着破的二重，您老人家说是我师兄，实际上就如同师父一样，我能干那样事吗？”赵论捂着脑袋，试图摇匀脑子里的眩晕。
“干了也不要紧，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算是神仙也挽回不了，不过那时，我一定会摘了你的脑袋。”
贺松龄终于示意赵论坐下：“说说吧，怎么回事，事无巨细，都说。”
第732章 异人圈对贺松龄就像是一场已经通关的游戏
实际上也没什么可说的。
赵论认识无根生，并且逐渐跟他产生交集的过程，跟贺松龄想的一样，就是从那次三一闯山开始，加上三一门改制，赵论在外行走时偶遇无根生，又为他本身魅力所吸引。
总共就是见过这两面。
当然这也并不奇怪，三十六贼里有的是就见了两三面，然后就被无根生一纸字条喊过去结义的人。
因为三十六贼与无根生结识的故事线大多相对独立，赵论就算没见过之前那些人，倒也并不影响。反而就像贺松龄想的一样，本身要是无根生直接喊结义，他不会过去，反倒是到了之后，见了那么多正道中人，大家一起喝酒喝痛快了，这才借着那股子酒劲儿结拜。
至于其他的三十六贼，让贺松龄揍过不代表不敢跟无根生结义，反而因为贺松龄实在是太高，而且人性恶劣，他们更坚定了与无根生交朋友才是“真朋友”的决心。
心理活动嘛，大概就类似于张怀义不跟张之维交心，却跑出去跟无根生结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