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噗……”
毫无疑问，弹片不断穿破了贺松龄的身躯。
幸亏他现在是全身炁化，否则早已成了血沫肉酱。
只是就算这个状态，也绝不好受。
贺松龄感觉到自己身体如同狂风之中的蜡烛，不断摇曳、散落，无数的炁被打出去之后，就再也没了联系，只能任其掉落、消散。
而哪怕坐拥先天神魂，也是头痛欲裂，饶是如此，还得强忍着疼痛，强行调动精神，将身周围的炁给聚集起来。
炁化身体并不是滴血重生，他要真有魔人布欧那个能耐，哪怕只剩一缕炁也能重生成一整个完整的躯体，那也不怕了。问题是，如果炁被炸散的太多，哪怕他现在一身先天之炁，也照样难逃一死。
现在的贺松龄，顶着炮火的轰炸，如同用蛛丝拉住邮轮的蜘蛛侠，但无论是难度还是凶险程度，都十倍不止。
“我真操了……”
贺松龄心中大骂自己是傻福。就我这样还天天教育这个教育那个，嘲笑他们是大清土包子，让他们远离火器呢，结果我自己挨上轰了？
他一直在教育老钟的异人，时代变了，近代热武器跟你们那些花里胡哨不一样了。但今天他自己，却仍然以面对异人时的方式来规划战斗。
虽然他早预料到热武器的威力，不可硬接，但寻思跑了也就无所谓，却忘了很有可能，恐怖的爆炸威力，直接让他用不出异人手段跑路。
这也很正常，贺松龄前世就是个愚蠢大学生，今生更是世界首富，两辈子哪次挨过炮弹炸啊？
幸好，鬼子没有重武器。
掷弹筒、迫击炮，口径都小，九二式步兵炮虽然叫个炮，但实际跟真正的山炮完全没法比。
贺松龄强忍着脑袋疼痛，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捞起自己被炸成洗衣液泡沫一样的躯体，就往旁边闪。
在挨了无数弹片和弹头的穿刺之后，终于还是逃离了攒射的范围。
“咳，呸！”
狼狈落地的贺松龄现在甚至根本没空恢复人形，他顶着脑子里的剧痛，强行用在西方这些年研究出来对灵魂控制的法门，操控先天神魂，勾动自己原本留在鬼子兵营地周围的炁。
“轰轰轰轰！！”
就在下一刻，鬼子兵营地周围，响起了一连串的炮声。
第410章 撤退
应声响起来的是贺松龄刚才趁着全性众人跟鬼子兵厮杀，化作烟雾在鬼子营地周围布置好的几十门重型迫击炮。
“嗷嗷！”
鬼子兵刚才还在跟不知道是人是魔的东西“交战”，甚至一轮射击都没结束，所有鬼子兵都在紧张地盯着天上那个“人形物体”，看“它”有没有被自己的火力所伤，自然就没防备地面上的袭击。
炮声刚刚响起，几乎在同时，也响起了无数畜生惨叫。
“去你妈的小鬼子，炸我是吧？让你们也尝尝被炸啥滋味！”
贺松龄在地面上趴着，艰难地抬头看着自己的成果，看鬼子们死伤惨重，不由感到欣慰。
迫击炮只是一般用来仰射，以极高的弹道弧线，来射击遮蔽物后方的目标。但并不代表着它就不能平射。
相反的，重型迫击炮除了射角大，弹道弧线高，还具备炮身短、射程较近等特点，最适合贺松龄这种小超人用奇怪手段手持着当加特林用。
其实贺松龄也想用重炮，只不过那玩意太大太沉，且不说贺松龄自己带不了太多，光那庞大的炮身，鬼子也不是瞎子，不可能发现不了。
而且重型迫击炮这玩意，口径都在一百毫米以上，事实上比鬼子那只有七十毫米口径的九二式步兵炮还要大的多，用来轰击这些没有掩体、没有防御工事、没有装甲车的轻装鬼子，绝对也足够了。
一轮炮击下来，鬼子登时死伤惨重，残肢断臂四处乱飞，忍者们也受到了不少波及。
“这就得了，溜了溜了。”
贺松龄又看了一眼战场，确定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几乎已经全部实现后，就化作一缕烟雾，缓缓地飘向了远方。
绵山裂缝以西。
“咳咳咳……”一缕烟雾缓缓飘过来，逐渐凝结成一个浑身焦黑、萎靡不堪的人形，扶着树干不停咳嗽。每咳嗽一口，就是一股黑烟喷出来。烟雾不断溃散，终于还是彻底散去，贺松龄的肉身在树下呈现了出来。
“噗啊！”
贺松龄又吐了一口硝烟，感觉浑身无不疼痛。感受着自己沉重的躯体，不由眉头拧成一团。打从他修行入三重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彻底地回归过实体肉身。
不是贺松龄还在学左若童一直顶球，他那三重通着通天路，先天之炁入体，正常情况下，总有一部分会被先天之炁同化。到后来碎丹成婴，成就先天一炁的炁化身体，那更是肉体、炁体难分了。
想不到今天，竟然又回到了当初那修行还没入一重时的境地。
是彻彻底底地肉体，连一重的化皮肉都做不到了。就像是被十八号给了一特兰克斯的贝吉塔，又像是让沙鲁给了一肘子的超级贝吉塔，彻底是恢复了常态。
不过，还好，只要他还没彻底咽气，总归能恢复过来的，而且回复的速度很快。贺松龄简单估计了一下，估摸顶多也就三五个星期，自己起码就能恢复一定的实力了。
换张之维那个老牛鼻子受这种伤，他得养两年。
这进阶到了先天之炁就是好用，完全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功效。
因为按照贺松龄在“神迹”之中看到的，哪怕是双全手，受到这种程度的火力打击，首先一点就是活不下来，活下来了，也会因为透支太多的元气而无法治疗。
要么老老实实等好几个月一点点去治，要么就是双全手的使用者一气被吸干，毕竟能挨住这么多炮火轰击的身体，恢复所需要的能量，绝不仅仅是一两个双全手修炼者能够补起来的。
就贺松龄现在的实力，哪怕把端木瑛、曲彤、吕良、吕欢这四个堪称《一人》世界里全部的双全手杰出修炼者凑一起，也不够他恢复的。
还是逆生好用。啊不，还是“先天·逆生”好用。
贺松龄又吐了一口气，不是炁化的身体已经吐不出黑气来了，于是就变成了一蓬血雾，感觉着肺部的刀割疼痛和喉咙里的金属锈味，让贺松龄本来打算再挪动几步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动弹都很困难。”
贺松龄倚着树干再次坐倒，自嘲地笑笑：“我小子也有今天。”
“你小子也有今天。”一个低沉且暴虐的声音传来，然后贺松龄就看见了从对面吊桥的迷雾中，走出来一胖一瘦两个身影。
原著之中只是小股袭击，鬼子兵并没有动用多大的重火力，而且全性对战的人物也主要是忍者，让梁挺仗着自己的机关之躯，全须全尾地跑了。
但现如今这次，炮击猛烈，到最后贺松龄那一轮地雷自爆和炮击根本都不分敌我，就算梁挺把自己身体里一部分改成了铁的，也照样免不了是身受不浅的伤。
无根生就更不必提，他本身就肉体孱弱。在跟异人作战的时候，仗着神明灵，和本身就强大的性命修为，只要不碰上张之维等少数人，基本就能够无往不利，但是碰上了炮火连天的战场，那就惨多了。
原著里他小腹中枪，险些身死；现如今更是除了那处枪伤之外，肩膀、侧腹还都各自中枪，胸口和小腿被不知是炮弹还是地雷的破片擦中，深可见骨，几乎无法行动。
两人相互搀扶，梁挺用体内的“柔骨”机关撑着地面，做个“义肢”，走的倒是也不慢，甚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行动如常”。伤肯定是重的，要是动起手来，实力也下降了许多，但是肉眼可见的状态比贺松龄好太多了。
梁挺本身身体就重，配合“柔骨”走路，每一步都深深嵌入了山石之中，“咚咚”地沉重脚步声，加上他庞大的身躯和狰狞地面容，看了格外有压迫感。
“小子，你不是挺狂的吗，就你现在这样，你想让大爷怎么炮制你？”梁挺明显在鬼子那边没杀过瘾，这是自然的，因为能让他快活的事情，从来就不是虐杀，只不过这点梁挺自己也不知道，其他人自然更没找到。
但是现在，他起码还这么认为，看着贺松龄的眼中露出了凶残的光芒。
第411章 老梁啊，你药剂吧干啥啊
梁挺认为自己杀了半天，还没杀爽，心头上一股子憋屈，一定是因为杀的人段位都太低，实力都太弱。
虽然鬼子的部队和忍者都很强，本次同行的全性异人几乎全部身死，就算他自己也只能仓皇逃命，但是那些鬼子兵，无疑是不能算“强”的。强的是那些枪炮，可杀人都不能让他有多少愉悦感，何况打砸这些铁疙瘩？
至于那些忍者，倒是有点实力，杀他们倒是有点意思，可梁挺总感觉还是哪里不对劲。
但起码杀忍者确实比杀鬼子兵要过瘾，这就让梁挺坚定地认为，一定是他杀的人还不够强，手段还不够残暴、酷虐，于是身受重伤，看起来行动都成问题的贺松龄，自然成了他的目标。
“要是杀了大名鼎鼎的贺松龄，应该能够让我爽上一阵子吧？”梁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又上前了两步。
眼下梁挺瞄着贺松龄，无根生显然也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而且就他的身体状况，也拦不住梁挺。可以说，是贺松龄……
不太危险的一次。
贺松龄根本没拿梁挺当一回事。要是鬼子兵追上来了，他还畏惧几分，想着要怎么跑路，异人，还就梁挺一个人，顶多算上个重伤的无根生，这算个事儿？
他只是不能大幅度运动，不能跟人用异人的方式交手，也不能炁化，但这跟他没有反抗之力，任人宰割那是天差地别的两回事。
“咔擦！”“咔擦！”
两声冰冷的枪械上膛声音，贺松龄的身后漂浮起了两挺轻机枪，随即“咚咚”两声，落在地上的是两门迫击炮。
虽然已经不能炁化，但空间炁印、倒转八方和如意劲的本事还在，当年贺松龄就靠这个发的家。
打异人，他从来不用在乎炁的多少。只要有就行了。
“老梁啊，你刚说你药剂吧干啥来着，再说一次？”
贺松龄艰难地挥了挥手，黑洞洞的枪炮口就对准了梁挺。
“咕噜……”
梁挺咽了口口水，本来还在前进的脚步立马停了下来，原本逐渐变态的表情也变得柔和，嗜血即将失去理智的目光也瞬间变得清澈了起来。
那没办法，之前的梁挺或许可以不在意，但他现在可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还是刚从上百枚反坦克地雷、无数迫击炮、步兵炮和枪械的战场上下来。
那场面有多恐怖，有多危险，他再清楚不过。
“诶，你看，这是干什么这是，我就跟你开个玩笑。”梁挺虽然很暴虐，上头了也未必惧怕生死，但也知道好歹，不然他怎么不敢主动上龙虎山和三一门，指着张静清和左若童的鼻子骂街呢？
他干笑了两声，扶着无根生在旁边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靠着山壁坐下来，以示自己没有危险。
“全性的人都死光了，就剩我俩，当时挖了个坑藏在他们的大帐后面，趁乱杀了几个鬼子兵和忍者，然后跑了回来。都这情况了，咱哪还能自相残杀呢？”
哪怕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扛不住枪炮。那些说评书的说的真好，神仙难捱一溜烟啊！
“贺松龄，你到底带了什么来，能对他们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无根生捂着伤口，他受伤很重，但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死死盯着贺松龄问道。
“这个呀，这叫反坦克地雷，能够把坦克炸上天，坦克不知道？坦克是一种钢铁战车，上面装有炮台和机枪。”
贺松龄简单描述了一下，“你们刚才没看见我出手？”
“没。”无根生摇摇头，神情有些诡异，一点点好像受到颠覆的样子，但更多的，全都是发现新道路的兴奋，“鬼子的火力太猛了，我们一冲上去都是各自保命为主，哪有空看你。”
“这样啊……”
贺松龄觉得这样也不错，不然就他那个四重的状态，让无根生看在眼里，他日后不敢去三一门了怎么办？
虽然说他早知道打不过自己，但他也打不过左若童啊，照样敢为了李慕玄上一趟山，是因为他心里清楚，逆生三重有道法理念上的缺陷，他敢于跟以这玩意，跟门长换一条生路出来。
他有自信，逆生三重即便到三重，也会被他的神明灵解开，这才是他上三一门之前的底气。
也即是说，即便左若童跟外界传闻不同，其实是个伪君子，但光凭他的神明灵，抓住三一门人的弱点，甭管是当人质威胁也好，还是直接破开他们的逆生跑路也好，都有能全身而退的把握。
至于后来，发现左若童真乃是一位“真人”，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但现在要是让无根生看过自己“四重”的形态，别说四重了，就算是自己的三重，无根生也未必敢再上三一门。
因为他知道，三一门的路已经走通了，他没什么好倚仗的把握，这种状况下，再上三一门，找死去么？
他没发现，那就敢去，也省的自己动手了。不然难道自己亲手把老恩师的逆生连同希望一起打碎？
怎么说这一世能活，也是左若童救下来的，气牢左可以，亲手让他死，那不行。
贺松龄还在思索，就见无根生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那把枪，开口道：“嘿，今天我也算是见识了枪械的厉害了，再加上你那些炮，你说有了这玩意儿，咱们还瞎练什么功啊？”
“无根生，你他娘的好歹也是个修行人……”
无论梁挺的内心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和精神变态，他毕竟是机关、符箓两门抱的大宗师，对修炼的态度是虔诚且敬畏的，闻言瓮声瓮气地骂道：“跟人动手用这个，你要脸不？”
“你说啥？”
一挺机枪对准了梁挺。
“你弄死我，来，弄死我吧！”就像之前说的，梁挺虽然不送死，但也并不怕死，尤其在这种修行理念之争的时候，他狂性一发作，反倒不像刚才一样畏惧枪械的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