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应该是这老者作为师父，无论是炼炁水平还是炼器水平，都超过那少年；另一方面，少年仓促之间拿两个小球化作的机关鸟，终归不如老者身上这巨大的，一看就专门是用来载人飞行的机关翼。
两厢对比之下，老者的飞行速度，远超少年，不多时便迫近了他。
“小兔崽子，给老夫下来！”
那老者大喝一声，伸出机关手，就要照着少年抓去。
那少年闻声一回头，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师父，您看身后！”
“还来？”老者哈哈大笑：“这都你好几年前玩剩下的把戏，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小子，你怎么越活越回去啊？今天你跑不了啦！”
说罢他的手齐腕而断，向前飞出，耳听得“喀拉拉”响动，原来那机关手跟机关臂中间有一条细铁链连接。机关手张开，只要抓住了少年，就能用机括之力，把他拉回去。
“过来罢！”
老者感到机关手爪上变实，心中一喜，只道是抓住了那少年，就要开动机关往回拉那只机关手。哪知拉了一下，却纹丝不动。
他以为是这少年破解了自己的机关，于是他运起炁来，全力一拽。
这才发现，哪里是机关手动不了，分明是他整个人都动不了一点。而他的机关手爪，也根本没抓到任何东西，纯粹是被一股无形炁劲给控住了而已。
“哟，好强的实力！”
贺松龄的云彩飘了过来。在他感知中，这老者挣扎的力道，都快赶上王耀祖了，要知道王耀祖那可是全性前五的人物，当初的自己，爆发全力还得用两股错力较劲取巧，才能打伤他，就这还照样留不住他。
这山野乡间随便冒出来个老头，竟然就有接近王耀祖的程度，这合理吗？
“老登，违章搭建了知道不？”
第271章 又一个三十六贼
王耀祖很强。
全性前五的强大魔头，把一介地摊杂耍练成绝学的绝世天才、足可开宗立派的大宗师。
整个异人界，几乎是谁看了谁都得说一声头疼。
但对贺松龄来说就是个小喽啰。
他平时对练乃至击败的都是什么人物啊？左若童、张之维、张静清、张怀义、武当掌教真人、唐门大老爷、唐门门长、药仙会大长老、欧洲黑魔王、欧洲魔法第一人塔伯。
除了药仙会大长老成色低点，其他哪个不是把王耀祖拿捏着玩儿的强者。
更别提眼前这搞违建的老登比王耀祖还差着一筹。
当然，这老登主要是玩机关的，要让他把机关和法器全都放出来，或许会比王耀祖还麻烦，但对贺松龄来说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不已经捏手里了么？
动弹不得，无法行炁，有再大的能耐，再多的机关，也施展不了。
“你干什么！你是什么人？”
老者和少年都是一惊，他们刚才一追一逃，根本没在意路上的两个人，虽然看见了，却没放在心上，更没敢想象随便在山野之间碰上的人，就是个能肉身飞行的恐怖强者。
“放了我师父！”
那少年虽然跟老者一追一逃，好像是什么仇家，但眼看老者被贺松龄控制地动弹不得，登时回身出手，四五个机关打开，冲着贺松龄激射而来。
但是可想而知，根本没用。
这小子造的机关有点能耐，但也就此而已，只怕连李慕玄的倒转八方都很难突破，更别提面对的是贺松龄。
那老者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璇儿，快跑！赶快跑！”
“哪跑得了啊。”叫“璇儿”的少年苦笑一声，从怀里又掏出两个零碎，“他能一路从后面这么轻易追上咱俩，我拿什么跑，就这两个弹丸鸟？师父，咱俩今天就死一块儿吧！”
少年将这两块零碎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一甩手冲着贺松龄甩出去。
三重的贺松龄，当年的如意劲、倒转八方之流，早已融贯其中，尽数化作三重行炁的手段，效果比那些更好。
炁随心动，一念既起，那两块零碎就被无形之力挤压破碎。
“上当了！”
那少年似乎早有预料，他一声冷笑，半空中破碎的机关钻出来两条蜥蜴一样的虫子，像钻洞一样钻破贺松龄的炁墙，正在飞速向着贺松龄的肉体深入。
“触发式破炁犰狳环尾蜥，尝尝看吧你！”
“原来如此，将炁附着在法器上，集束成一点，以破对方的横练、硬气功，或者金光咒、毒障之类的炁体外放护身法。”
贺松龄感受着这小东西钻破自己的炁障，心中了然，大致原理就是像李鼎死前换掉那个壮汉忍者一样，集中力量于一点以破防。
与之不同的是，乌梢甲只是普通的炼器师所做法器，这玩意儿还是个机关。小蜥蜴在不停啃噬、抓挠，能让敌人的炁破损面积更大、破损速度更快，甚至能以点带面，将对方护身法整个击溃。
“只不过嘛……这能破炁跟能破多大的炁，还是有区别的。”
就连神明灵都有解开速度赶不上人家炁功恢复速度的时候，没错，正是左·什么记录都有我·若童造成的奇观，差点用炁给神明灵填满了，何况是这少年用出来的个机关？
贺松龄稍微一加力，用炁控制两条机关蜥蜴的少年，就感觉自己所处环境，从海绵变成了实心的钢铁，根本钻不动一点。
两条以“破炁”为功效的机关蜥蜴，竟然被炁硬生生夹在空中，动弹不得。
“啊这……”一老一小在半空中分外尴尬。
他们没想着能打得过贺松龄，但这是他们这一门最针对炁的机关，想着怎么也要让贺松龄麻烦一阵，到时无论是少年设想的偷袭还是老者设想的趁机跑路，都有机会。
哪知竟然就让对方用炁给定了。
猫让老鼠吃了，战鹰把柯洁赢了，太阳反射月亮光线了，张作霖把雨姐给打服了，四十五岁中年妇女被同龄老公给耕坏了。
这能像话吗？
“违规搭建，倒塌伤人，竟然还敢高空抛物，好啊，罪加一等。”
贺松龄一挥手，用空间之力将这两条机关蜥蜴传送走，“东西我没收了，你们两个也得老老实实给我回来。”
“噫，完球咯，师父，你咋恁弱呢，让人一捏就动不了，我还挣扎几下呢。”少年垂头丧气地拽着木鸟的脚靠过来。
“你还说我嘞？都是打不过，谁比谁高贵呀？我早看你个鳖孙就要反了教，今天……”
“整这一套是不是太看不起我的智力了，你以为我是别的剧里那种正面人物呢？”贺松龄直接把这俩人都给定住，从天上落了下来。
“小田，给这俩捆上。”贺松龄手一翻，掏出两盘四十几米的船舶缆绳来。
给那一老一小师徒俩看的目瞪口呆。
“不是，你拿这玩意捆人啊？”
就连田晋中都在旁边劝：“师兄，这捆不上。”
绳子不是越粗越长就越好，太粗太长，挝不过来，就捆不结实。
“做个样子得了，这俩玩机关的大师，会解不开你俩绳结？”贺松龄乐了：“意思意思，然后审审。”
“两位朋友，你们是何方人士，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划下个道儿来，咱们好商量！”老者叫道。
“我什么人也不是，就是充满了正义和公德心。你看你这人，在路上随便搭建违章建筑，还是高危建筑，刚才倒塌了，这要是俩普通人在这，这就已经死了。”
贺松龄看着田晋中用缆绳给这俩人捆上，蹲下来说道：“草菅人命，可见你们平日里也是一派反派人物，估摸就是什么全性大盗，要我看杀了拉倒。”
“哎别呀！这位朋友，有话好商量，我们哪是全性啊，我们是正道中人。”
那老者闻言赶忙叫道：“老朽我是墨门的门长，这是我的徒弟，张璇。”
贺松龄闻言，把目光投向了少年。
“哟呵，又一个三十六贼！”
第272章 墨门
在异人的世界里，用炁来利用外物，有两种路子。
用炁加持在外物身上，将炁用作操控的，叫御物；将炁用作加强物体本身强度、能力的，叫化物。
还有一种独立于这两种之外，甚至诞生了专门的职业和流派，那就是炼器。
由炼器师炼制而成的法器，随心而动，更契合主人的炁，能够发挥出更多不同的效果。
但在“炼器”这个范畴之内，仍然有两个分支。
也即机关，和炼器。
同样是用实体器物制作，用炁和心神喂养，使其成为能够让人操控的强大物体，机关和炼器有很大区别。
到目前为止，无论是武侯派流传的神机炼器法，还是唐门的观园、乌梢甲等炼器法，乃至于八奇技的神机百炼，都是直接将一个物体用炁炼化而操控。
就算是马仙洪用神机百炼炼制的如花，也被称之为“傀儡”而非“机关人”，叫傀儡，那就是需要有人来操控。或许不需要时时刻刻操控，但终归需要注入炁才能动。
但机关的区别就是，以精密而复杂的零件，巧妙地衔接，使其自己就能运转。
机关更看重的，是零件之间的配合，做出来出人意料地效果，而非单一追求法器的强大能量。
马本在和马仙洪应该是会机关术的，但显然只做辅助，并不是主流。整部书中，唯一提到说以机关作为主修手段的，唯有全性头一号的大魔头，符箓、机关两门儿抱的“白鸮”梁挺。
从战斗情形来看，他的身体已经不是完全的肉体，而是被他改造成了一部分的机关。妖刀能砍动他的皮肉，却难以深入，正是证明。
梁挺虽然看着挺胖的，但并不通横练之法。
因为凡举炼体法门，都是由外而内，没有里面硬度比外面高的道理。很简单，横练最终也是要用来打架的。打起来，你内脏很硬，肉却让人一削一块儿，最后怎么着，剩个内脏人筋肉人在场上跟人打架？
“白鸮”是怀抱机关、符箓两门的大宗师，而不是横练大宗师。
眼前这老头只敢卸胳膊剁腿抠眼珠子，按说已经够狠的了，但梁挺作为一个变态，却敢把自己体内掏空一半，来改装成机关。
“我说你们这些玩机关的，就没一个正常人吗？”
贺松龄撇嘴看着老头身上的机关改造部位，感觉san值狂掉，“你哪怕拿个别人的尸体，改装成机关人呢，不比这强？”
“诶，那像什么话，擅自改动别人的身体或者尸体，那岂不成了魔道所为？我等又不是全性，墨门是从东周战国年间传承了两千多年的名门正派，此举我等不齿！”
那老者义正词严地说道：“作为机关师，将自己的肢体卸了换成机关，这不是很常见的事情么？”
“彳亍，明白了。”贺松龄点点头，“合理，血肉苦弱，机械飞升，我能理解你们这个追求。”
可能高估了梁挺，也许从他身体里钻出的那诡异长蛇一样的触手，后来随着他死亡而失传的机关术“墨筋柔骨”，并不是他自己掏空了内脏做的，可能是他那悲惨童年时的师父干的。
当然，也有可能他那师父只给他改造了一半，后来随着他的实力逐渐增强，性格逐渐变态，又自己进行了更鬼畜的改造。
总而言之，这些个机关师都是变态。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那老者先是念了一遍，随后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一直念叨，越念眼睛越亮，情绪越激动。
“好好好，好啊，好！道友，你这一句话八个字，道尽了机关师的追求。多谢道友，自此我机关师一脉，有了明确的追求和大路！你放我下来，我给你磕一个。”
“可别，万一你再用你那个机关偷袭我呢。”贺松龄不为所动，继续一脸鄙视地说道：
“那确实是个好道路，但跟你们现在干的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再者说了，你们学机关就非得自残，难道没考虑过，做一个大的机关人，然后人坐在里面操控？”
“没有。”张璇师徒二人同时摇摇头。
人是想象不出来没见过的东西的，这不是某个人智力不足的问题，时代的发展，伴随着是生产力的发展，和整个世界的进步。
再是什么名门大派，也不可能一两个人或者一个门派几十个人的想象力，能跟一两百年随着生产力变化的整个时代相比。
墨门就是这样，虽然是上古先秦时就存在的门派，甚至在彼时还是当时两大显学，但那几千年前的经验，也只能当做是经验而已。
“你们来看这个。”
贺松龄用神涂画出来了龙神号，魔动王，高达和钢铁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