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胜：“您能给我提到什么价格？”
常青树：“4000，这是我权限内能给您的最高价格，如果您想更高，您可以说一下您的期望稿酬，我会替您向社长申请，但社长是否批准，以及大概需要等多久，我这里不能给您准确答复，望理解。”
4000？
曹胜有些犹豫。
他当然想拿到更高的稿酬。
但理智告诉他——98年，自己身为一名纯新人作者，能拿到这么高的稿费，已经很难得了。
就算他让这个常青树去跟他们社长申请，即便能把价格谈到更高，恐怕也高不到哪儿去。
关键是这么做的话，最终可能因为稿费价格的问题，导致本来已经能敲定的出版，变黄。
是！他这本书既然能通过这家出版社的审核，应该也有机会通过别家出版社的审核。
但是，别的出版社就一定能给出更高的价格吗？
还有，时间呢？
重新给别的出版社投稿，他还要等多久？
如果第二家、第三家出版社接连拒稿，不愿意出版自己这本书，自己的生活费还能撑下去吗？
新人没资格谈条件。
这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
在他没有证明自己的作品市场价值之前，他根本没什么议价资格。
只有等他的作品在市场上火了，有其它出版社来找他约稿的时候，主动权才会转移到他手中，他也才有资格谈自己想要的价格。
这些念头从他脑中掠过，让他有了决定。
“好吧！那就4000每集，我同意这个价格，咱们现在可以签约了吗？”
片刻后，常青树回复：“很高兴我们在稿酬上，达成一致，希望我们未来合作愉快，合约我马上传输给您，您打印出来后，签字，再按我提供给您的收信地址，邮寄过来就可以了。合约需要您打印两份，您那边签好字后，我们收到您寄过来的合约，签字、该章之后，会回寄一份给您。”
……
曹胜从网吧出来时，嘴角的笑意、轻快的脚步，都显示了他的心情。
每集4000块，看似并不多。
但每集只有65000字，以他的码字速度，就算平时要上课，努力一点，每个月写两集稿子应该没问题。
所以，他每个月能挣8000.
状态好的话，再努努力，他一个月写三集稿子，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每个月能写出三集，那就有12000的稿费。
这样的收入，放在2024年的网文圈，不算什么。
但现在是98年。
他爸每月辛辛苦苦，也就只能挣两三百块，一年下来，算上家里种地的收入，也未必能存下两千块。
如果他父母知道他现在一个月有机会挣到一万二，今年过年的时候，肯定会给祖宗多烧些纸钱，来感谢祖宗保佑。
当然，作为一个重生者，这点稿费并不能让他心满意足。
他心里还是打算如果这本书在出版后，销量很好，他就跟出版社要求涨稿费。
不涨，他就用近期完结来威胁。
该争取的利益，他不会放弃。
……
从网吧出来后，他来到学校门口的打印店，按出版社的要求，把合约打印两份出来，签好字，去邮局把合约按收件地址寄了出去。
常青树说，等合约寄到他们出版社，就会将第一集的稿酬汇入他的银行账户。
然后会尽快安排这本书出版，出版的时候，会寄5本样书给他。
但第二个月的稿酬要押后一个月。
曹胜想要尽快有钱买一台码字的笔记本电脑，所以，在听到第二个月的稿费要押后一个月的时候，他提议自己下个月交两集稿子，让对方下个月支付一集稿酬、押一集稿酬。
但被婉拒了。
理由是：这本书还没有经过市场的检验，按惯例，前三集要分三个月，每月只出版一集，来试探市场的反应。
如果市场反应不佳，出版社那边有权要求他尽快完结作品。
对此，曹胜没办法，只能按对方的规矩来。
新人新作……
对方谨慎一点，倒也正常。
但他还是想尽快买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来码字。
实在是手写稿子的速度太慢了，写完后，还要找时间去网吧再手打一遍。
效率太低！
会影响他以后每个月的稿费收入。
只是，他第一集稿费只有4000块，而目前的笔记本价格普遍很贵，一台笔记本动辄要七八千，甚至上万的价格。
要等到二零零几年，神舟笔记本问世后，才能把笔记本虚高的价格打下来。
所以，目前他只能考虑台式机，而且还得是比较便宜的组装机，成品机的价格也虚高，4000块也未必够。
况且，他还得留一点钱做生活费，另外还要拿出一点钱租个房子，因为他现在住的八人间宿舍，平时还经常有其他同学、学长串门，人多手杂，他买的电脑如果放在宿舍，什么时候被谁弄坏了，或者偷了，他都不一定知道是谁干的。
最主要是电脑放在宿舍，他平时恐怕很难静下心来码字。
综上种种，曹胜准备买电脑的预算控制在3000以内。
剩下的1000块，用来租房和吃饭。
第24章 还没到享受的时候
这天晚上，成教楼2楼的一间教室中，仅有4个自习的男女生，曹胜是其中之一，他独自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他面前摆着一沓草稿纸，手里握着一支铅笔，稿纸上写着一些稿子。
因为今天和信昌出版社签约了，所以，他心里想多写点稿子，毕竟他现在写的每一个字，都能卖钱了。
挣钱嘛！谁不想多挣一点呢？
所以，他今晚吃过晚饭，就早早来到这里，想今晚多写一点。
但，心里想写是一回事，能不能写出来却是另一回事。
因为今天的签约，因为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前尘往事的回忆，总是不由自主地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今晚的心思总是很散乱，想收束思绪，集中精神写稿，却总是收束不了飘忽的思绪。
心思根本就沉浸不了自己笔下的故事中。
这样的状况，重生前，他码字的那些年，经历过不止一次，心知今晚这样的状态，怕是写不了稿子了。
这样的状态，他即便勉强写一点东西出来，质量也堪忧。
码字这种事，终究不是体力活，不是一咬牙、一跺脚，发发狠就能做好的。
于是，他在座位上枯坐半个多小时后，就收拾东西，起身离开了这间教室。
心里想着：既然今晚写不出东西，那就让自己休息一晚，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了。
把稿纸和铅笔送回寝室，他一个人走进校园的夜色中，宛如一个看客一般，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自己看见的一切。
结伴而行的年青情侣、形单影只的校友、夜色下昏黄的路灯、灌木丛边一蹿而过的野猫……
走出校门，路边的小吃摊烟火缭绕、食物的热汽在路灯的光线下，随风飘散，正在吃东西的年青男女们，脸上或是笑容，或是颓丧。
有出租车、私家车、自行车从校门前的马路上穿流如梭。
路边一家家门店门前，有的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有的门可罗雀。
这些景象落在曹胜眼里，让他莫名地觉得有些孤单。
宛如回到了重生前，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深夜一个人去夜市吃宵夜时看见的景象。
那时候，夜市上所有的吃食，他都能吃得起。
可是心里的孤独却如影随形，如附骨之疽，怎么也摆脱不了。
心里常常冒出一个念头：何必有我？
总是忍不住想：这个世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意义？
年龄渐长，却始终孑然一身。
时间的流逝，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天边的夕阳，纵然看上去还挺好，但夕阳很快就会落下地平线。
而像他这种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的人，一旦嗝屁，这个世界将与他再无一丝关系。
目前拥有的一切，好像都没有意义。
……
情绪莫名低落下来的曹胜，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经过一家家店铺门口，又经过一段路边都是树木的空寂路段，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自己来到新安江畔。
黑黝黝的江水在大桥下静谧流淌，江边的滩涂上，一些零星的大石头上，能看见有情侣坐在石头上相拥着，好像在干什么不要脸的事。
曹胜沿着人行道走到大桥中段，双手背负到腰后，眯眼静静地看着夜色下的江水。
凉飕飕的夜风吹拂得他发丝乱飞，不时有发丝遮住他一只眼睛，他也没有理会。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夜风吹拂，没一会儿，夜风中的凉意就透进他皮肤，往他体内钻。
那种透心凉的感觉，让他的心渐渐沉静下来，头脑也变得特别清醒。
理智逐渐回归他的大脑。
本来呢，今晚他忽然感觉很孤单，联想到重生前那种孤单、孤独的生活，想到自己目前那本《我欲成仙》已经和出版社签约，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拿到第一笔稿费，生活条件很快就能改善很多。
也许是该找个女朋友，排解一下寂寞了。
毕竟，他现在这副年轻的身体，生理需求是很旺盛的。
但此时理智回归的他，觉得还要再等等。
和出版社的签约，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根本就不是结局。
如果现在就开始享受生活，他这本书中后期的质量肯定会下滑，未必能在市场上真正火起来。
而这天底下的人才何其多？
他重生前的记忆中，网文圈先后涌现了多少天赋、努力样样不缺的大神级作者？
比如：江南、血红、三少、西红柿、辰东……等等。
太多了，数不胜数。
他曹胜现在虽然抢先拿下了“网文鼻祖”的头衔，但目前并没有得到公认，即便他是大陆第一个在湾湾出版网文的作者又如何？
记忆中，网文从诞生之初，就迅速进入野蛮生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