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哥,差佬们搞老虎出更,兄弟们全都下车,肯定会被铐。”
“点算乜?”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吉眯,也看到了枫树街上的情况,心里骂了句够夸张,扭过头问后座的池梦鲤。
“点算?痴线,这也要问我!”
“兄弟们当然是坐在车内按兵不动了,让你买的烟火买了乜?”
池梦鲤从烟盒当中挑出一支红双喜,放进嘴里,用手上的Zippo打火机点燃。
吉眯从随身携带的单肩背包中,掏出一根烟花,引信被人为剪断了,在池梦鲤眼前晃悠了一下,然后又从解开身上的衬衫,将里面的雷管马甲露出来。
“胜哥,这是我找邵氏电影公司的道具师,连夜赶工定做的,保证一比一还原。”
“也跟兄弟们讲好了,只要烟花上天,他们就拿着家伙往殡仪馆里冲。”
这套雷管马甲,吉眯花了一千块,才从邵氏电影公司道具师的手上买到手,这是道具师跟差佬的军火专家详细聊过之后,搞出的珍藏版。
这是唬人的小把戏,但不知道根底的人,看到吉眯身上的冲击力背心,肯定会认真思考。
这是池梦鲤准备的杀手锏之一,吉眯的单肩背包中,不止有用来打信号的烟花,还有第二道保险,一把满子弹的密林航空曲。
如果这还不能保护自己全身而退,那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阎王要你三更死,你绝对活不到五更天。
虽然说东联社不会在鸿泰的葬礼上,玩摔杯为号,五百刀斧手杀出的把戏,
“下车!”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池梦鲤叼着嘴里的红双喜,准备下车。
吉眯一马当先,从副驾驶跳了下来,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黑雨伞撑开,挡在车门的前面。
见到雨伞到位,池梦鲤才拉开车门,将烟头吐到地面上,下了车,后面面包车的黑阿虎也下车,带着三个心腹马仔,汇聚在池梦鲤的身边。
后下车的喜仔,也赶紧打开了一把黑雨伞,挡在了大佬的左侧,让狗仔队和情报科的差佬们,拍不到胜哥的脸。
一行九人夸张的造型,不光是吸引差佬和狗仔队的注意。
负责维持秩序的东联社马仔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当得知一行人是水房的的人,为首者是水房油麻地堂口的揸fit人靓仔胜,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东联社上下都知道,鸿泰哥是被靓仔胜打成跛脚公,逃跑的路上,才被小货车给撞死的,现在跑过来假惺惺地上香祭拜,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搞乜啊?”
“我今天是代表水房给鸿泰哥上一炷香,都是洪门弟子,你们不会一点规矩都不懂吧?”
“给我滚一边去,你们是什么辈分,叫大口鸭出来见我。”
池梦鲤看到挡在正前方的东联社马仔们,脸色立刻就变了,让他们赶紧滚蛋,从自己眼前消失,叫大口鸭过来见自己。
东联社在殡仪馆大门口接待收礼的人是大东九,他听到吵闹声,赶紧带着心腹马仔走过来,心里还纳闷,这大晴天,也没有下雨,攞咩遮?
走近一看,他发现是靓仔胜这个扑街到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九哥来了,快闪开。”
“九哥!”
“九哥!”
东联社维持秩序的马仔们,见大东九来了,赶紧让开路。
江湖是讲究兵对兵,将对将的,但如果你是饿虎下山,就另当别论了。
“靓仔胜,你喺度搞咩花样呀?”
“今天是鸿泰哥的大日子,如果你想搞咩花样,我们东联社上下,肯定陪你玩到底!”
大东九走到了池梦鲤的面前,用手指指点点,戳在池梦鲤的胸膛前。
池梦鲤能够清楚地看到,大东九指甲中的泥,真的好恶心,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公众人物,连个人卫生都不关注,还怎么出来当大哥,真是丢人啊!
“搞乜啊?”
“陪我玩?你玩的起乜?”
“叫你声九哥,你还真当自己是江湖大佬,你打得郁咩?”
“扑街!”
池梦鲤出手如闪电,一把就抓住了大东九的手指头,毫不犹豫地往上一掰,刚才还无比嚣张的大东九立马吱哇乱叫起来。
大东九疼的都冒冷汗了,可靓仔胜这个扑街,手就跟铁钳一样,自己不管如何用力,根本挣脱不开,他只能飞快出腿,想要逼迫靓仔胜后退。
但他刚一有动作,靓仔胜就飞快踢出一脚,尖头皮鞋踢在他的小腿上。
被踢中的大东九,他感觉小腿像是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一样,又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那股疼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一波朝他席卷而来。
他的小腿像是被突然抽去了支撑的梁柱,肌肉紧绷得好似即将断裂的弓弦,每一丝细微的挪动都好似在将那根名为疼痛的弦越绷越紧。
痛意顺着腿部神经疯狂蔓延,让他的额头瞬间布满豆大的汗珠,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九哥,你咁弱,点样陪我玩呀?”
“看你是脑袋秀逗了!”
简单教训了一下大东九,池梦鲤适可而止,松开了手,然后抓住大东九这个扑街的肩膀,不让他倒下,略显无奈地说道:“九哥,我今天是代表字头给鸿泰哥上柱香。”
“江湖规矩,伸手不打笑脸人。”
大东九疼的呲牙咧嘴,他感觉自己的小腿可能是断了,但现在别说是小腿断了,就算是脑袋掉了,他也得顶在前面。
东联社的马仔们,见到大东九吃亏了,想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妄为的靓仔胜,但被大东九给拦住了。
来者是客,更何况靓仔胜这个扑街,是代表水房而来,就算是有血海深仇,也得秋后算账。
“靓仔胜!你踏马的真屌。”
“这边请!”
大东九一瘸一拐地在前面领路,他活动了几下,发现小腿好像没有断。
众人来到了登记礼单的桌子前,池梦鲤从吉眯手中拿过文件袋,把里面的二十万现钞取出来,扔到了桌面上。
负责登记的东联社马仔,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礼金,他将水房的字号写完,就看向一旁的大东九。
“望实我做乜鬼呀?(看我做什么),清点一下钱数,按实写上,傻乎乎的!”
“胜哥,当了油麻地的揸fit人,就是不一样!财大气粗!”
“现在水房的堂口大佬,属你最屌!”
“佩服!佩服!”
“里面请。”
礼金登记完,大东九安排了个马仔,看住钱袋,自己则带着靓仔胜往里走。
不管看靓仔胜多不爽,他都不能失了礼数,毕竟两人现在都不是代表着自己,而是代表着各自的社团。
池梦鲤走进告别室中,他从一旁的礼仪人员手中,接过一支燃烧的黄香,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鸿泰巨大的遗像前,把鼻子上的墨镜摘下来,揣进口袋中。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上香!”
池梦鲤把香插进遗像前的香炉中,然后退回原地。
“家属答礼。”
司仪见祭拜结束,就大喊一声,让家属答礼。
大口鸭今天是披麻戴孝,跪在第一位,给池梦鲤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然后才是鸿泰漂亮的老婆,年幼的儿子,也都磕头还礼。
鸿泰是因为自己而死,池梦鲤实在是做不到,走到鸿泰老婆面前攀交情,他沉默着还礼鞠躬,然后走到鸿泰的遗体前看了一眼。
昔日威风凛凛的东联将首,现在躺在棺材当中,就跟个布娃娃一样,任人观看。
池梦鲤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在江湖中混的最大,最威风,有啲咩用呀?还不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感慨一番之后,他就离开了棺材旁边,走到了东联社龙头书生鬼的面前。
“鬼叔,我老顶本想亲自过来,送鸿泰一程,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昨天晚上着了凉,身体实在抱恙。”
“所以我今天代表字头,过来送鸿泰哥一程。”
池梦鲤站在书生鬼面前,给出一个台阶,让大家的面子都过得去。
书生鬼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棺材中的鸿泰,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才开口说道:“锦哥身体抱恙,就好好休息,我们都是老人家了,身体不如从前了。”
“鸿泰的账,我们慢慢聊,社团会负责到底。”
“我们都是洪门弟子,祸不及家人的规矩,还是要遵守!”。
第107章:热闹的葬礼(三)
“江湖事,江湖了。”
“我不会找鸿泰哥家人的麻烦,要找,也是找大口鸭。”
“鬼叔,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鸿泰的老婆的确是很有姿色,不管是送到欢场去当舞女,还是送去马栏当鸡,都能赚上一笔。
可鸿泰这个老扑街,欠的本金就是一百多万,就算是利息打对折,也得有五十万。
本金加利息,两百多万,就算是一天接一百个客人,这笔数也还不上,不如直接找大口鸭,这家伙有场子,两百多万,一两年就还清了。
还是少干点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多找恶人磨一磨。
反正池梦鲤站在上峰,也不怕大口鸭搞出飞机来,吃定了大口鸭是手下败将,掀不起风浪来。
就在两人互相试探的时候,一个东联社马仔一路小跑走进告别厅内,见书生鬼和靓仔胜正在聊天,就焦急地站在一旁。
池梦鲤见东联社有家事处理,就告辞离开,坐到了最后面的座位,等待着仪式的结束。
“阿公,雅扎库派来了代表,说是鸿泰哥的生意伙伴,送来了花圈,还要进来祭拜。”
“九哥拿不定主意,所以在前面挡着,想老顶您做个决断。”
书生鬼听到马仔的禀报,眉毛直接皱了起来,年轻人不知道当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但他是当年的和记大内斗的亲历者,知道轻重。
不是所有古惑仔,都是洪门弟子,只有开香堂,扎职上位的大底们,才是正宗的洪门弟子,知道拜门诗,知道茶阵,知道春典切口,认得招牌旗帜。
檀香山洪门总会,在三八年就发布会令,不允许洪门弟子与小鬼子们产生任何的瓜葛。
虽然东联社跟檀香山洪门总会只是传承关系,不接受其领导,但洪门弟子跟小鬼子的雅扎库有勾结,传到江湖上,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今天到场的江湖中人,肯定会把所见所闻,都宣传出去,让东联社变成舆论的中心。
但上门就是客,说是朋友,又过来祭拜,不让雅扎库的代表进来给鸿泰上柱香,会说东联社不懂礼数。
真是左右为难!
书生鬼毕竟是老江湖,他看了一眼跪在鸿泰遗像前,给拜门大佬烧纸的大口鸭,轻声对身前的马仔说:‘你去问鸭仔,今天他话事。’
“鸿泰去了,他不管是朋友,还是生意伙伴,只有鸭仔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