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梦鲤没给服务生介绍的机会,直接说明了来意。
服务生听是找二楼的贵宾,就想要带他上楼,但被走进来的大口鸭挥手赶走了,这家伙在前面带路,带着池梦鲤和菠菜东上了二楼。
二楼站着几个矮骡子,都是鸿泰的小弟,见到大口鸭都纷纷打招呼,然后目光凶狠地看着跟在后面的池梦鲤和菠菜东。
“大佬,人到了。”
大口鸭走到正在打麻将的鸿泰身边,小声说道。
“碰,西风。”
打出一张西风的鸿泰,这才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池梦鲤,不耐烦地说道:“神仙锦做咩啊!他说要讲数,自己不来,派了个四九仔跟我聊。”
“辈分乱了,现在什么臭鱼烂虾都能出来讲数,水房没人才了?”
“还是一句话,钱我最近没有,多宽限一段时间,我鸿泰不是赖账的人,只要期指涨起来,我立刻就还钱。”
“桌面上还有几千块,就当是我还这一期数了!”
“聊完了,就赶紧滚,不要耽误阿公我打牌,今天晚上一直输,衰到家了!”
欠了一百八十多万,算上利数,就得三百八十万,几千块?连今天的利数都不够。
池梦鲤当然不能离开,他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上面,从口袋中掏出红双喜,自顾自地点了一支。
“鸿泰哥,话不是怎么说的,我们是签合同的,上面有还款期限。”
“老顶就是怕闹得太难看,派我这个四九仔来提醒鸿泰哥。”
“三百八十万而已,对于鸿泰哥来说,就是一个小数目,要是鸿泰哥手上没有那么多现金,那就算了。”
池梦鲤被人奚落,但依旧是笑容满面,弹了弹烟灰,把该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就这样算了?神仙锦这是要开善堂?”
“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花样?”
“你够有胆的,你叫什么?”
鸿泰来了兴致,一把将牌给扣住,一双虎目,看向坐在门口的池梦鲤。
“鸿泰哥,道上的朋友都管我叫靓仔胜,都是大家抬爱。”
“您在油麻地有三间夜总会场子,我们吃点亏,拿到手里经营五个月,五个月之后,钱结清,场子完璧归赵。”
池梦鲤把烟头扔到地毯上踩灭,然后面带微笑地开口解释道。
鸿泰感觉不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就是神仙锦的脑袋有毛病,场子还有出借的?
真是踏马的秀逗了!
再说,借出去的场子,东联社还能要回来咩?
吃进肚子中的肥肉,水鱼才会吐出来。
水房拿下场子,肯定会插支旗,里里外外都换上自己的人,到时候连代客泊车的生意都没得做啊!
自己手下的小弟,都去喝西北风啊!
“我们东联社的场子,不是用钱能买到的。”
“滚回去告诉神仙锦,他在尖东作威作福可以,但要是想要把手伸到油麻地来,我就把他的手砍断。”
“靓仔胜是吧?趁着我心情好,不破坏江湖规矩,你赶紧滚,不然我送你一副水泥棺材。”
鸿泰重新把手上的牌竖起来,表示没得聊。
大口鸭走到了池梦鲤的面前,嚣张用手指着他的头,大声地喊道:“走人啊!我大佬让你滚啊!”
谈崩了!
池梦鲤站起身,用手拍打一下牛仔裤上面的烟灰,歪下头,看着大口鸭身后的鸿泰,开口说道:“鸿泰哥,是不是没得谈了?”
“没得谈,神仙锦来了,也一样没得谈。”
‘傻忠是一时大意,才让神仙锦这个臭西钻了空子,我不是傻忠,他要是想叽叽歪歪,我鸿泰随时奉陪。’
第2章:人生未来在于选择
讲数不动手,这点江湖规矩,东联社的人还是遵守的。
池梦鲤跟菠菜东从和义酒楼走出,装作没有听见东联社的衰仔们的谩骂,两人头也不回地朝着街尾走去。
晚上八点,正是香江夜生活的开始,庙街也变的拥挤起来,街道两旁都挤满了摊位,一盏盏白炽灯点亮漆黑的夜色。
香江市民也从自己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屋邨走出,享受夜生活,希望冰凉的啤酒,能够麻痹工作十二个小时酸痛的身体。
池梦鲤没有吃饭,掏出十块钱,买了两份煎酿三宝,又要了一份咖喱鱼蛋,两杯凉茶。
前世的时候,他也来过大名鼎鼎的庙街夜市,他很喜欢这种有烟火气的夜市,卖神油的南亚人,明档炒菜的大排档,卖塑料首饰的师奶,还有卖廉价衣服的靓女。
这些烟火气,让他感觉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传进耳中的嬉笑怒骂,里面夹杂着香江俚语,很嘈杂,却让人不至于生出烦闷,只是让眼中的生活更显生动。
煎酿三宝的味道不错,池梦鲤三两口吃完,然后举着一杯凉茶,走在庙街夜市之中。
吃着咖喱鱼丸的菠菜东,不知道大佬为咩要逛夜市,这个鬼地方,从前一周要来六天,看来看去都是这几张脸早就没有新鲜感了。
还不如去钵兰街的马栏,还能免费试马。
现在不应该坐小巴回尖东,回陀地,跟老顶禀报事情办砸了嘛?
不管了!
动脑子的事儿,自己不在行,交给胜哥处理,他还是安静吃鱼丸吧!
池梦鲤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台投币电话亭,从牛仔裤的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塞进了电话机中,按下数字按键。
“嘟嘟嘟”
“边个?(哪位)”
“我,靓仔胜,请老顶接电话。”
“稍等。”
“.”
“阿胜,是我,事情办的怎么样?”
“老顶,我见了鸿泰,他说没得谈。”
“我知,鸿泰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臭,剩下的事儿,阿胜你来处理,一定要威。”
“我要香江所有的矮骡子知道,没人可以欠公司的钱不还。”
“这次是你出头的好机会,事情办妥了,老顶给你开香堂。”
“多谢老顶。”
池梦鲤把话筒扔回机架上,从口袋中掏出红双喜,塞进嘴里点燃了一支。
“阿公吩咐做事,你去五金张那里取家伙事儿,和义酒楼对面的巷子集合。”
“顺便打电话给小美,告诉她晚上电影取消。”
听到要做事,菠菜东立刻就把手上的凉茶扔到地面上,扭头离开。
池梦鲤捡起菠菜东扔在地面上的凉茶,这家伙就是没有公德心,摇着头,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他见菠菜东走远,才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再一次扔进电话机中,拨打了另外一个号码。
这次电话接的很快,只等了两秒钟不到。
“老豆,今天晚上我要去和义酒楼做工,晚饭回不家食饭。”
池梦鲤警惕地环视四周,但嘴里的话很轻松。
电话另外一头的人叫郭国豪,他正坐在湾仔军器厂街1号香江警察总部警政大楼6楼的办公室中,认真地听着电话,欣赏窗外的美景。
这是新总部,O记是乙等部队,搬迁时间晚了三年,他也才来几天,正在熟悉这栋陌生的新大楼。
这是他秘密专线电话,这样的专线电话机,他的抽屉当中还有五部,这都是高价值卧底电话,
不是高价值的针,也不能劳烦他这位警队最年轻的警司来亲自负责。
“这么辛苦?我晚上煮了糖水,你最喜欢的冰冰糖雪梨,润肺的,你确定不喝上一碗?”
郭国豪正常说着,手中握着签字笔,在便签本上写下和义酒楼四个大字。
“今天不行了,放在冰箱里,我明天再喝。”
“阿公吩咐做事,我难道说No啊!我得开工食米啊!要不你养我?”
池梦鲤看着前方,嘴里不耐烦地说道。
“好了!我知,你辛苦了,回家再说。”
“老渣已经输红眼了,最近跟一个叫天四的人走的很近,这是雅扎库的外联人,你已经熬成老四九了,要有点上进心,这次是个机会。”
“但你也得小心,搞出了人命,老豆也保不住你。”
“我知!”
“拜拜!”
郭国豪听到大哥大当中的忙音,他就放下话筒,将电话机锁进了带特制密码锁的抽屉当中。
他想了想,打开了自己的玻璃办公室门,对着心腹伙计A仔喊了一声,叫他进办公。
“坐,A仔,你认不认识油麻地的军装兄弟?”
“要新人,生面孔,嘴巴牢一点的。”
郭国豪让A仔坐,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说出要求。
A仔思考了一两秒,立刻点头,表示有一位。
“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出勤,就在油麻地上海街附近转悠。”
“还有,你带一队人,去把大口鸭铐回来,他上周掀了老福的一个场子,先关二十四小时,交完保证金就让他滚蛋。”
“Yes,sir。”
A仔没有多问细节,他又不傻,肯定是情报科给的情报,他立刻走出郭国豪的办公室,招呼手下的伙计们,去抓大口鸭。
郭国豪坐在办公室内,目送着手底下的兄弟们离开,他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看针的临场发挥了。
池梦鲤挂断了电话,他又掏出硬币,给自己的便宜老母打去了电话,说自己不回去,嘱咐老母多喝药,多休息,就挂断了电话。
这也是他的第三层身份,差佬埋在水房的针。
这个针字,既是代号,也是行动代号。
池梦鲤将嘴里的香烟扔到了地面上,随便找了一家大排档,要了一只烧鹅腿,还有一碗公仔面,吃了起来。
大口鸭继续坐在和义酒楼的大厅,终于把水房的杂碎给赶走了,他坐在椅子上,让门口的小弟们都散了,不要影响老板做生意。
他还没有吃饭,要了一碗馄饨面,一碟菜心,坐在角落当中享用自己的晚餐。
“吃的够清淡啊!鸭哥。”
大口鸭听到生硬、别扭的粤语,他皱着眉头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让他倒胃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