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磊说道:“哥,咱仨搁道上跑的时候,我好像听着五声枪响。”
李福强说道:“我只听着虎啸了,根本没注意响枪。”
他仨往柳树沟跑的时候是顶风,寒风直往嘴、鼻孔和眼睛、耳膜里灌,根本没注意听枪响了几声,只能辨别是哪个方向响了枪。
王虎接过他手里的绳子,继续制作爬犁,只听徐宁说道:“有两个可能性,一是那俩兄弟已经死了,二是没死回了屯子,咱就往最坏了想,如果那俩兄弟回到屯子,必定会满屯子嚷嚷他们搁山里遇着虎了,而且他俩响了枪,就说明和老虎碰过面,身上肯定会带着伤,说出的话就更能让人相信了。”
李峰闻言也明白过味了,急问:“那咋整?”
“还能咋整,赶紧回屯子呗!”
这时,关磊说道:“哥,爬犁整好了。”
“扶着峰哥上爬犁……”
李峰苦笑道:“还真得扶着我点,我现在全身都使不上劲。”
“流了那么多血能使上劲么?”
将他扶到爬犁上,李福强伸手道:“虎子,把麻袋和布兜给我。”
李峰瞅了眼麻袋的轮廓,问:“麻袋里装的啥呀?”
“老豹子。”
“啥玩应?老豹子!你们刚才打的?”
李福强笑道:“哪是打的啊,搁半道捡的,备不住就是被老虎咬死的……”
他们边往北边走边唠着嗑,将捋熊踪却捡头豹子的经过讲述一遍。
王虎和关磊拽着爬犁,倒是没费啥劲,毕竟拽200斤野猪都很轻松,更何况是100多斤的人。
“刚才要是没我,你们就去撵大猫了吧?”
“必须地!”
徐宁笑说:“哪怕撵着了也不敢打,但现在要是瞅着肯定能打。”
“……”
李峰指着前方半坡上的两头野猪,说道:“就搁这遇着的虎,它扑下来之后,那俩兄弟就朝山下跑了。”
“去山下瞅一眼,没见着人就回家。”
“还找他俩干啥?万一没死透,咱还得伸手救,忘了上回在蛇塘沟的事?”
徐宁摆手:“以前的事就别提了,这回就算碰着他俩,我也不能伸手了。”
李峰磨牙切齿道:“那就让他俩冻死!杂艹地,真拿我不识数呢!”
走到常家兄弟与大猫搏斗的战场,瞅着满地狼藉,徐宁从雪壳子中翻出一颗弹壳,指着脚印离去的方向,道:“真往北边走了。”
“他俩都没停下脚啊。”李峰也瞅见踪了,摇头叹气道。
待他们往前走了三里地,徐宁指着停顿的脚印,说道:“这脚印有点乱,还往回走了两步,应该是又听着虎啸了。”
李峰脑袋有些混乱,点头道:“我明白他俩啥意思。”
徐宁见此就没多说,只道:“快点走,他俩受了伤应该走不快。”
“好嘞,必须得比他俩先回屯子,要不然他俩肯定瞎叭叭。”
此刻,西马垛子西峰脚下,一辆老东风汽车旁边蹲坐着四个人,正是徐老蔫、刘大明和王二利、老姜。
他们愁眉苦脸的有些担心,烟头落了一地,王二利将烟头踩灭,说道:“要不然咱进山得了!”
徐老蔫搓着脸蛋闻言抬头,道:“进山就是添乱!你快别磨叽了,我也是当爹的,你着急我能不着急么?再说,那小瘪犊子不是号称小徐炮么,应该没啥事……”
王二利争执道:“那他们四个也没打过虎啊!”
“没打过,但见过好几次!没听小瘪犊子说搁望兴见三头,搁万业又见一头啊?你见过虎么。别添乱,这么大的山,你进去就能找着么?”
老姜点头:“大哥说的对,这是最冷静的方法,二哥,你先别着急,兴许大猫已经走了。”
刘大明说道:“要我说,你们就别胡思乱想了,咱又没瞅着二宁他们被虎伤了,再说他们是搁老牛沟打牲口,虎啸是从柳树沟传过来的,两个地方离的挺远呢。”
“可不咋滴,大明这话没毛病,再说二宁跑山稳当……”
徐老蔫闻言就应激了,瞪眼道:“稳当?他稳当?稳当个屁!他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自从开春到入秋,忙活家里盖房子和他结婚的事,他就一直没腾出空去跑山,那些日子一直心不在焉的,后来进山打了头棕熊才缓过神。”
徐老蔫冷哼道:“哼,我还能不了解他?他要听着虎啸,肯定往老虎跟前冲!”
不得不说,有时候徐老蔫挺了解徐宁的,这番话和徐宁所做行为基本吻合。
“诶,这可咋整……我这心里边直发毛。咱搁山里听着虎啸的时候,我脑瓜子都嗡嗡了。”
“完蛋玩应,脑瓜子还能嗡嗡?我顶多就是心突突……”
刘大明笑道:“姐夫、二哥,你俩半斤八两。”
“滚犊子!刚才谁拽着我说腿软?”
刘大明老脸羞红道:“那不正常么,谁听着虎啸不哆嗦?”
“诶,你们瞅那俩人是不是常家兄弟?”
闻言,四双眼睛同时向山坡上瞅,他们之间距离70多米,只能透过树枝看到轮廓,而树枝就像是马赛克似的,将肉眼视觉撕扯成方块。
徐老蔫皱眉道:“还真是……咋没瞅着李峰呢?”
“不知道啊,大哥,你瞅这俩兄弟身上咋殷红殷红的呢?不能是搁山里碰着虎了吧。”
“诶妈呀,可不咋滴,半边身子全是血!”
老姜吆喝道:“是常家俩兄弟么!”
山坡上,常家兄弟早就瞅见山下的老东风和四人了。
“咋整?徐宁他爸……”
“还能咋整?实话实说呗。”
两兄弟没敢大声回应,因为他俩嘴皮子一动弹,就牵扯着伤口疼痛难忍。
待走到山下,离他们仅剩十多米时,徐老蔫等人也看清了两兄弟的惨样。
“诶妈呀,这咋整的啊?”
常西风半边脸是肿的,他嘴皮子没敢动,从嗓子眼挤出声音,道:“搁山里碰着大猫了。”
刘大明诧异惊问:“大猫让你俩干死啦?要不然你俩咋能活着出来啊。”
常西风扯了扯嘴角,感觉面部如同针扎般疼痛,道:“我崩了它两枪,把它吓跑了,我俩才活着出来的,你们搁这都听着老虎叫唤了?”
刘大明摇头:“不是,我们是搁黑石塘附近听着的,然后就急忙下山了,要是搁山里碰着虎,再造成你俩这逼样,可咋整……”
徐老蔫推了刘大明一把,道:“你会唠嗑不?滚犊子!你俩碰着虎,还能活着走出山说明命硬啊,那李峰咋没跟你俩一块出来呢?他不是跟你俩一块跑山么。”
常北风瞅了眼常西风,便听他说道:“当时我仨和大猫撞个对脸,我俩瞅李峰被吓的不敢动弹了,然后就往山下了,主要是想吸引大猫的注意,因为我俩手里有枪,李峰手里啥都没有……”
常西风接话道:“跟我俩想的一样,我俩刚往山下跑,大猫就奔着我俩来了,然后我俩就跟大猫干了一仗,等大猫被吓跑之后,我俩再回去找李峰,发现他往柳树沟深处走了。”
常北风说道:“但我俩全身是血,瞅瞅我哥肩膀让老虎咬的,再瞅瞅我这脸蛋子和胸脯子,如果再不往家走,就得留在山里边了,李峰腿脚利索,应该没啥事。”
徐老蔫等人听闻皱了皱眉头,没啥事?你俩瞅着他没事了么。
老姜有些不满道:“那你俩咋没追着李峰脚印往前撵撵啊?李峰不经常进山,万一麻哒山,咋整?”
“我俩都快走不动了,还咋往山里撵啊?如果李峰兜个大圈,他倒是跑出山了,我俩要是不及时处理伤口,流血过多肯定得昏迷,半夜再给我俩冻死……”
徐老蔫问道:“你们搁哪碰着的大猫?”
“柳树沟矮灌木林第三座小山头。”
王二利说道:“大哥,咱进山呐?你不是说二宁肯定得往老虎跟前跑么,那咱进山说不定能碰着二宁他们。”
徐老蔫皱眉嘀咕道:“之前不知道老虎在哪座山头活动,现在知道了,肯定得去迎迎,这四个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老姜点头:“那走吧,正好进山找找李峰。”
刘大明撇嘴指着两兄弟说道:“你俩还是当大舅哥的呢,自个妹夫搁山里丢了,都不知道找?”
常家兄弟闻言有点懵逼,话不应该这么说吧?我俩都帮李峰将老虎引开了,咋还怨我俩呢?
徐老蔫瞅着俩人,道:“你俩赶紧回家收拾收拾,我瞅你俩也死不了。”
王二利笑了笑:“肯定死不了,刚才讲的故事跟商量好了似的,你一言我一嘴的。”
徐老蔫摆手带头往西峰山顶走,老姜跟在后边说道:“大哥,直接去柳树沟啊?”
“直接去,这俩兄弟满嘴谎话,咋这么能撒谎呢。”
王二利说道:“他俩撒谎不是挺正常么,我最怕的就是他俩骗咱们。”
“你是说搁柳树沟矮灌木林?那不能,这句应该是实话。”
“……”
山脚下,常家兄弟略微发懵,俩人相互对视有些不解。
为啥他们四个轻易就戳破了他俩的谎言?咋看出来他俩撒谎了呢。
常西风阴着脸道:“我就说你别插嘴!要么我说,要么你说……”
“那我不是瞅你磕巴了么?”
“少放屁,撒谎都撒不明白,完犊子艹的东西!”
“你才完犊子艹!”
常西风将其一把推开,道:“离我远点,这回是真完犊子了,老徐家在屯子可有不少亲朋好友,他们一宣传咱俩把李峰扔下,咱还咋搁屯子里露面?”
“那就不露面呗,我成天搁家撅着……”
第670章 想让我守寡?堵门叫骂!
常家兄弟的心情异常忐忑,余光撇了眼老东风汽车,便匆匆顺着窄道往屯子走。
其实最怕的就是老徐家人开车比他俩快,快一步就能先掌握话语权、快两步就能将事情传播甚远,所以俩人相当着急,奈何腿脚不听使唤,一瘸一拐的走着、越走越觉着脚步沉重。
西马垛子西峰山顶,徐老蔫等人顺着常家兄弟的脚印往前捋,捋了约莫10多分钟,便远远瞅见徐宁四人疾步赶来……
老姜眼神比较好使,眯着眼望去道:“大哥,磊子和虎子好像拽着的是李峰。”
“我就说这小瘪犊子没啥事,你们非得着急。”
王二利笑道:“大哥,你刚才不比我们急啊?哪来的脸说我们呐。”
徐老蔫嘴硬道:“滚犊子,我是怕小瘪犊子搁山里出事,到家没法跟你嫂子交代!”
刘大明站在山坡上挥手吆喝两声,徐宁等人早就瞅见他们了,便摆手同样吆喝以做回应。
两帮人凑到近前,瞅见李峰的惨样肯定免不了一番口舌,不过他们却没耽误工夫,一边往山下走、一边将李峰在山中的遭遇阐述一遍,他们都没添油加醋,因为事实情况就足够让人心碎了。
下到山脚,徐老蔫撇嘴道:“刚才我们搁这碰着那哥俩了,说的话跟编好的故事似的,一听就知道是在撒谎。”
老姜骂两句:“可不咋滴,李峰得亏是遇着你们了,要不然真就没命了,那哥俩真他妈操蛋!”
“何止是操蛋,简直没人性!李峰要不是心软,寻思回去给他俩收尸,能让大猫扒拉两次么,李峰也是,回去找他俩干啥?他俩是人啊?”
李峰嘴唇发白,脸色蜡黄道:“那不是我大舅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