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啊。”
孟紫烟撂下筷子起身,徐宁和同桌的苏雅雯唠了两句,但没有敬酒,因为得先敬长辈,才能敬同辈。
她取来五粮液和凤城老窖跟在徐宁身后走出西屋,便来到了东屋,屋内有两张桌,地桌是她大舅和二舅、老舅以及哥哥、孟瘸子,张金宝、孟银河和徐老蔫,炕桌是刘丽珍和她姥、李凤霞,仨舅麽和俩嫂子、孩子。
今个提前请亲朋好友吃饭,肯定得请孟紫烟的娘家人,要不然算请哪门子客啊?
这屋虽然没有坐满人,但炕桌比较小只能挤下七八个人,而徐老蔫和柴良玉等人喝了点酒之后就过来了,刘丽珍和徐凤一直在这屋。
当徐宁和孟紫烟进门后,二舅扯嗓子喊道:“诶呦!二宁!今个瞅着更俊了嗷。”
“哈哈哈,二舅别老夸我,我容易上头。”
“那你模样搁这呢,咋还不让人夸啊?”姥姥露着慈容说道。
“得嘞,姥,我作为外孙女婿得敬你一杯酒啊,你养了我婶儿这么好的闺女,然后我婶儿又教育出这么好的……我媳妇,全是你的功劳啊。”
“哈哈哈……”屋内哄堂大笑。
二舅拍着腿和大舅、老舅说:“瞅瞅二宁这小嗑唠的,通透!”
“可不咋地,还是二宁会唠嗑,瞅瞅把你哄的一愣愣滴……”
“诶呀,我乐意!我就得意二宁。”
徐宁敬完姥姥酒之后,转身说道:“大舅、二舅、老舅,我敬你们一个呗。”
“免了!明儿你俩正日子,今个喝酒别耽误事。”
徐宁笑道:“那能耽误事么,我这杯里没啥酒味。”
大舅眼睛一瞪道:“凉白开啊?”
“嗯呐。”
“哈哈哈,你最有心眼!妥,那还怕啥,喝吧。”
喝完酒之后,徐宁和孟紫烟正要走出去,徐老蔫来话了。
“没瞅着你亲爹搁这啊?咋不敬我呢?”
刘丽珍闻言指着他骂道:“你别挑肥拣瘦的嗷。”
孟紫烟紧忙转过身,弯腰给徐老蔫将杯倒满酒,说:“大爷,我敬你一杯……”
“烟呐,可别滴,你大爷闹笑呢,这酒得明个喝。”
孟瘸子笑道:“行了,你俩赶紧出去转圈吧,这屋没人挑理。”
徐宁说:“肯定没人挑,除了我爹。”
“咋滴?我不是人呐……”
“哈哈哈!”
两人出屋后正好停在柴良玉和马六这桌,但这帮大爷根本没想欺负徐宁,只让孟紫烟倒满酒就放二人离去,相当有长辈样儿,这说明啥?他们都拿徐宁当自个侄儿了呗。
随之是二娘、三婶等人这桌、林场人、同辈徐龙朋友这桌、接着才是徐宁朋友……
他俩在屋内转悠一圈,再次坐回原位已经过去半个多点了,因为每到一桌都得唠两句,若有孟紫烟不认识的,还要给她介绍一番。
别以为这么做麻烦,这样才是懂人情晓世故,虽说徐宁明知道说些恭维、俏皮话很尴尬,但只有尴尬的话才能赢得旁人的笑脸,留下个好印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爷们和老娘们都喝高兴了,他们相互串着桌,时不时发出爽朗笑声。
眼瞅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泛黑,孟紫烟的娘家人就先回孟瘸子那头了,他们过去之后要贴窗花和对联,还要准备明日结婚用到的东西。
徐老蔫和刘丽珍、徐宁、徐龙、徐凤将其送走后,转过身走进屋内,杨淑华迎面走来,询问:“老婶儿,强子问咱用不用整啥?”
“就是贴窗花和对联,这事明早晨再整就行。”
王淑娟问:“妈,明早能跟趟么?那三点多就得起来。”
“那就今个整吧,彪啊,去下屋架子上取装着窗户和彩带的俩筐,你们要是没啥事就吹点气球,再去当院贴对子。”
王彪点头:“得嘞!我们正好闲着没啥事。”
待王彪和天恩几个小伙走后,徐宁问:“妈,今晚谁给我压炕?”
“金玉满堂呗!”刘丽珍捂着嘴悄声说:“你大嫂说了,备不住能生个龙凤胎,诶妈呀,真要是能生龙凤胎,那我和你爸不得嘎嘎高兴啊?哈哈……”
她现在寻思都觉着美,徐宁有些无奈,他对双胞胎没啥期待,上辈子无儿无女,这辈子若是有儿有女,他都不知道该咋教育,别以为在心里想的挺好,真到了实际兴许反而不如徐老蔫。
柴良玉、马六等人已经放下酒杯,转而喝起了茶水,他们今个喝的都不算多,每人8两的量。
此刻,他们正在研究今晚该咋睡,无论如何研究,这些人肯定能住下,因为林场人和屯里人待会就得回家,剩下的只有吴、孙、柴三家人和徐宁、徐龙的朋友了。
老娘们正在撤桌子、连军和柴鸿雁搬着凳子,他俩今个画面不多,主要是客人太多,另外他俩就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过日子属于是稳稳当当类型。
待她们扫完地、收拾完北厨房后,便在刘丽珍的带领下布置婚房了,房间就在西二屋,先往床上铺被褥、红色绸面被子上再铺大枣、花生、榛子、糖果、瓜子等等,金玉满堂今晚就在这屋的床上住,寓意早生贵子、龙凤呈祥。
床头挂上彩带和气球、红色剪纸,窗户上有窗花,门两侧有对联,地面再铺红纸包裹的红砖。
院外只要是有尖的东西,比如晾衣杆也要挂彩带,明早还得挂些气球……
这年头的婚房只能这么布置,因为东西太少了,没法整的太隆重。
8点多钟,婚房已经布置完了,众人坐在迎客厅唠着嗑。
杜守财问道:“明儿开车搁屯子里转悠两圈不?”
刘丽珍说道:“别转悠了,大哥,咱家本身就挺显眼的,还转悠啥啊?能来这么多亲朋好友,我就挺知足了。”
杨玉生说:“弟妹这么寻思对劲儿,结婚是他俩人的事,只要他俩满意就行。”
“那明个都有啥流程?小杜当证婚人……诶妈呀,我家老三结婚的时候,我都忙活懵了,到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
柴良玉说罢,孙继善说道:“我倒是有点印象,早晨得出门接亲,单去双回。”
二娘笑说:“诶呀,指着你们这帮老爷们可拉倒吧,老妹子,咱自个研究吧,反正大差不差!”
“嗯呐,那咱们去东屋,不跟他们研究了。”
“哈哈哈……”
老娘们进了东屋后,老爷们也就转移话题了。
第604章 徐宁结婚进行时 去接亲喽
既然婚房已经布置完成,林场人和屯里人就陆续回家了,在他们临走时,刘丽珍将剩下的两盆酸菜,这些酸菜是没煮过的,因为铜盆里的酸菜没吃了,将酸菜盛到罐头瓶或小铝盆中,再放几块方形肥肉多的新鲜猪肉,让他们拿回家尝尝。
而铜盆里剩下的酸菜,以及其余剩菜,则是让许、常、姜、黄、李、邓、胡等,与老徐家关系不错的屯亲带回家了,如此他们明早晨稍微熥一遍就能吃,且不用着急忙慌的过来,因为婚礼事成后,得晌午11点18才能开席。
况且杨立国、杨淑华和吴秋霞等人头午需要预备菜和饭,根本忙不过来,所以让他们早晨各自在家里吃是个不错选择。
但孙、柴、吴三家是大老远过来的,早晨必须得招待,哪怕简单吃点剩菜也比饿着肚子强。
眼瞅着明个要结婚,徐宁心情有些澎湃和兴奋,遥想前世他和孟紫烟结婚,哪办婚礼啊?
直接穿着红妆拜天地、繁琐的仪式全部省略掉了,只留下改称呼敬茶的环节,而这个环节之所以留下,完全是徐宁想收点改口费。
他坐在迎客厅的凳子上,原先摆在墙根的沙发骨架已经挪到下屋了,今晌午张金宝过来的时候就张罗着把沙发制作好,但徐宁拦着没让,现在制作沙发根本没地方放,属实太占空间,另外屋里迎来送往人太多,万一将烟头掉到沙发上咋整?
孙继伟等老孙家人从屋内走出来,见到他眼神发愣,便拍着他肩膀笑问:“咋啦,二宁?明个结婚有点兴奋,是不?”
“诶呀,二大爷,我都怕睡不着觉,这可咋整!”徐宁拍着腿呲牙道。
孙继善笑说:“这不正常么,你今晚睡不着觉,明个让你胜哥少灌你点酒呗。”
柴兵闻言大笑:“哈哈哈…可不咋地,我们当哥的给你留点量,晚间好入洞房啊。”
“哈哈哈……”周围老爷们都是过来人,且没几个老娘们,所以他们能够适当开玩笑。
徐宁咧嘴道:“你们当哥的有点当哥样儿嗷,坏我好使,别怪我急眼!”
“哈哈哈!你放心吧,明儿我帮你挡酒,强哥…强哥不喝,三哥喝!”
“必须喝,谁要熊我兄弟,我跟他翻脸!”
柴良玉板着脸:“我熊你兄弟,你跟我也翻脸呐?”
“翻!诶,爸,那啥…我没寻思是你。”
柴兵回头瞅见柴良玉的脸,当即被吓的腿一颤,他怕亲爹已经到了骨子里,平常柴良玉削他只是轻微踢一脚,真要气的柴良玉急眼,那他大哥、二哥也不能手软。
柴良玉翻着眼皮道:“瞅瞅你这熊样儿,像耗子见着猫似的,那么怕我啊?”
“诶呀,爸,我不是怕你生气么。”
杨玉生笑说:“还是老三孝顺,这是打心眼里敬重你啊,老哥。”
“哈哈,我寻思逗逗他,这孩子……”
其实,柴良玉也想要和儿子逗逗嘴,但他仨儿子是从小挨皮鞭和飞脚长大的,况且这东西和自身性格有关系,徐宁从骨子里就有种叛逆,越打越不服,后来学习进步,知道能屈能伸了,有时候没等徐老蔫动手,他直接就喊错了,瞅见徐老蔫找笤帚疙瘩,他起身就跑……
而柴绍哥仨则不同,他们是跪在原地挨打,根本没有跑的想法,或许在他们心里想的是:跑有啥用?过后不是还得回家么?挨完这顿打就过去了。
殊不知柴良玉正在气头上,瞅着他们哥仨艮啾啾的,越瞅越来气、越打越狠。
闲话少叙,随后,屋内人陆续离去,他们已经寻思好住哪了,走时还抱着被褥,俩座老房五个屋,由小辈占据,如孙连胜哥仨、吴海泉哥仨等等,柴良玉、孙继善等人自然住在新房,虽然是男女分房睡的,但只有这样才能睡得下。
马六和疤脸儿、大郅住在老房东厢房,杨玉生和杨立国等人自然得去李福强家住,这就是所谓的亲找亲。
一晃已是10点左右钟,刘丽珍等老娘们制作了100多个红包,其中大部分塞的是1分钱,这是给孩子的,剩余有些是给挂钟、挂窗帘、叠被褥和压车、压床的红包,这些塞的都是5块钱,在当今农村算是高价了。
另外改口费,刘丽珍和刘芬芳研究过,最终定下就给101块钱,因为当初徐龙和王淑娟结婚时就给这么多。
待众人入睡后,徐宁躺在炕捎横竖睡不着,跟他一屋住的是刘天恩,结婚前一夜,必须得有个未成年童男陪睡,若是单独入睡有点不吉利,老辈认为婚前独睡,婚后会很孤单。
徐宁倒是没有寻思婚后该咋整,而是有些兴奋,前世没有给孟紫烟安稳的生活,结果很凄惨,今生发展到此时,他已经改变了人生轨迹,往后的路也简单,好好生活呗。
听着刘天恩的呼噜声和钟表走字的声响,他渐渐有了些困意,然而就在半睡不醒之中,突然听到客厅有动静。
这动静持续了很久,但他没有睁开眼睛的欲望,边睡觉边听着屋外徐老蔫和柴良玉刻意压低声音闲唠嗑。
听到徐老蔫说已经5点半了,该喊小瘪犊子起来时,徐宁才不情愿的睁开眼,不受控制的坐起身,伸手从枕头下摸出手表瞅了眼,与徐老蔫说的丝毫不差,刚好5点半,而旁边的刘天恩依旧在呼呼大睡。
此时,刘丽珍抱着他的新衣裳推门进屋,见他醒了,笑说:“诶妈呀,今个真出息,赶紧给衣服换上,洗洗脸和脑袋。”
结婚当天洗头在庆安地区是普遍存在的,老辈认为这一天是新的开始,当然有些地方则认为不能洗头,会把喜气洗走。
徐宁揉着惺忪睡眼点头,问:“我大爷他们都吃完啦?”
“嗯呐,现在你三哥他们吃呢,你快点吧,还能赶上。”
刘丽珍说罢,转身出了门。
徐宁将自身的裤头脱下,换上红裤头和红秋裤、裤子是好面料的西裤,上身是白衬衫和半开毛装,这套衣裳是在省城买的,原本在市里买的款式没有这套新颖,其实以徐宁的身材和面貌,穿啥都挺合适的,但孟紫烟极力让他穿这套,就只能依着她来了。
脚下是红袜子和皮鞋,这双皮鞋是黄白和棕色相间、手工制作的,价格很贵,当时孟紫烟买的时候,是苏雅雯帮着挑的,好像是87块钱。
徐宁穿戴整齐走出门,刚出屋就迎来欢呼声。
“俊!真俊!”
“这身行头瞅着就气派!好像大老板似的。”
“……”
徐宁诚心接受夸奖,道:“必须滴!这不是随我爹妈了么。”
徐老蔫闻言心情很舒畅,噘着嘴不断点头,“这话没毛病!他爹妈模样就搁这摆着呢,他还能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