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回过神道:“用烧红的刀烫啊?”
“只能这样,要不然就得用子弹里的火药,但他的创伤面积太大,得用多少颗子弹?还是得用烧红的刀烫!”
“我去喊……诶,磊子跑下来了。”
徐宁起身瞅着坡上的一团火光,笑道:“他肯定得下来。”
在等待关磊的时候,许鹤端枪观察四周,轻声问:“你觉着大猫走了么?”
“应该没走,它尝到血腥味了,就算走了,也能追上咱们……诶,现在只能靠运气了,希望咱进山之前,磕的仨头管点用。”
许鹤道:“肯定管用!咱四个磕的贼响,所以咱们都没啥事。”
这时,关磊端着马勺跑了过来,吐掉嘴里的手斧,喘息道:“哥,咋……艹!死啦?”
“没死,但快了。你把马勺放下,我得想招给他止血,能不能活就看命了。”
关磊漠视瞅了眼陈河双:“多余救他,那阵儿东哥跟我说,你打他俩嘴巴子,他肯定记仇了,这回他玩失踪跑咱们前头,肯定是憋着坏呢!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徐宁将自个身后的侵刀抽出来,扔到了马勺里,关磊又往马勺里添了把柴。
“东哥搁这瞅着呢,你不救能行么?那不是有隔阂了么。”
许鹤点头道:“二宁这话唠的没毛病,哥们之间相处得问心无愧,这要是不救,换谁都得多想。”
关磊道:“东哥都说烦他了……”
“再咋烦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哥!你做啥事不能太偏激,知道不?”
“恩,知道了。”
徐宁低头瞅了眼放在陈河双身旁的马勺,说道:“咱们回去接东哥。”
“诶!哥,你俩刚才没瞅见大猫啊?”
“就扫着个影,我和鹤哥刚下来它就跑了。”
关磊笑道:“自从进山他就逼逼赖赖的,这就叫恶人自有恶虎磨!”
“你待会可别笑出声,让东哥听着不好。”
许鹤说:“现在只求那头大猫赶紧走,别再跟着咱们了,要不然我这心一咯噔一咯噔的!”
“嗯呐,我之前没打过虎,只离着老远见过,现在看来这虎尽量别碰了,要打也得有准备,否则肯定得掉坑里!”
这是徐宁的心里话,他以前没觉得虎有啥牛逼的地方,在望兴见到那三头虎才改变思维,现今近距离接触过后,他的想法又发生了改变,倒不是害怕虎,而是马上要结婚了,家庭幸福美满,小日子过的惬意无比,为啥要淌浑水惹它啊?那不是正常人的想法。
他两世为人见过许多人情冷暖,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他出点啥事,老徐家的天肯定就塌了!所以,遇到危险的时候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去,那就只能拼死相搏了。
“进山之前就没寻思能遇着大猫,啥准备都没有,现在又是天黑,咱们的眼神没有大猫好使,能不惹它就别惹。”
“嗯呐……”
走到坡顶,关磊抬头招手道:“东哥,快下来吧,应该没啥事了。”
陈河东闻言立刻往下出溜,同时嘴里问道:“我大哥咋样?”
“让大猫给咬了,左胳膊被咬掉了,右腿折了,脸蛋有俩窟窿眼,前胸有两三道爪痕……”
陈河东出溜落地,转过身闻声一愣,“艹!死…死啦?”
“现在还有气,我得先给他止血,能不能活就看他自个的命了。”
陈河东紧忙跑过来道:“二宁,说啥都得救救他啊,毕竟是我亲大哥,我这,我是真没招啊!”
这时,陈锦龙从树上跳下,落地时滚了一圈,急忙爬起来,道:“啥玩应?到底咋回事啊?咋还……”
徐宁抢话道:“我俩下山的时候,大猫已经钻进林子跑了,瞅着陈大哥的时候,他就靠在树上,左胳膊没了,右腿折了,但人还活着。”
“啥叫人还活着?他现在被虎咬了!我问你,我们是不是跟着你进山的,那你是不是有责任吧?”
关磊瞪眼怒道:“我们有你玛了逼责任!你他妈讲理不?”
徐宁失去与陈锦龙交流的心情,转头道:“东哥,你爹不讲理,你讲理不?”
瞅见徐宁已经生气,陈河东磨牙切齿道:“爸!你讲点理行不?二宁帮着咱家给我大爷爷找回来了,一分钱都没收,你还想咋地啊?我之前就不让你俩跟着来,你俩非得求着我爷要跟来,进了山之后还不听话,瞎他妈跑!你怨谁呢?你能怨得着二宁么?人家帮忙,咋还吃力不讨好啊?”
陈锦龙拍着胯骨轴道:“你大哥都被老虎咬上了,你还帮着外人说话?你是人么?”
陈河东失笑:“我不是人?我看你才不是人!你连最基本的做人都不懂,连个小孩都不如,你是人?”
“你他妈再说一个?我看你是要倒反天罡啊?”陈锦龙怒骂道。
许鹤站在旁边瞅着这离奇的一幕,很难想象陈锦龙是咋寻思说出这些话的,而关磊则撇头瞅着徐宁,说道:“哥?”
徐宁黑着脸道:“东哥,你和石头、鹤哥先下山吧。”
陈河东愣了愣:“别滴,二宁,有啥话就说呗,要不然你削他一顿,我替他跟你道歉,行不?”
陈锦龙狐疑斜视着徐宁,语气生硬道:“咋着?你还想整死我啊?”
徐宁咧嘴笑道:“嗯呐,你咋知道呢?”
说罢,他笑容一收变得严肃,抬起枪口照着陈锦龙就搂了一响。
旁边许鹤眼疾手快,用手持松明子火把的胳膊往前一挡,硬生生将枪口抬了起来,而关磊和陈河东也想上前阻止徐宁,但他俩的动作太慢,又距离徐宁比较远……
子弹从陈锦龙天灵盖上边飞过,吓得他全身一哆嗦,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眼神惊恐的望着徐宁,满脸皆是不敢相信。
许鹤急声道:“整他有啥用啊?”
陈河东张了张嘴,明显也被吓坏了,他急忙抱住徐宁胳膊,道:“二宁,给我留点面子!”
“东哥,不是我不给你留面子,从昨个进山到现在,你爸和你哥时不时就埋汰我两句,你看我跟他俩一样的了么?”
“哥跟你道歉,行不?别整别整……爸!你赶紧跟二宁道歉啊!瞅啥呢?”
陈锦龙动了动嘴皮子,低头道:“我,大爷错了,你别跟大爷一样的……”
徐宁闻言咧嘴笑道:“大爷,你看你,我跟你闹笑呢,你咋还跪下了,赶紧起来啊!陈大哥还搁下边等着救命呢!”
他突然变脸,让陈锦龙怔了怔,仿佛刚才不是徐宁开枪,徐宁将他扶起来之后,转身道:“东哥,刚才我有点冲动了嗷。”
“没事,我爸刚才说的确实不是人话,让你们受委屈了。”
徐宁摆摆手:“东哥,咱俩的友谊不能有裂纹吧?”
“能有啥裂纹啊?也没伤着谁。二宁,你别多想,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徐宁说道:“行,那就下山吧,别搁这磨叽了,再磨叽会儿,他就该咽气了。”
“诶!那快走吧。”
众人拎起地面的背篓和布兜,便朝着山下走去。
关磊稍稍落后,和陈锦龙并肩往下走,他悄声道:“陈大爷,你最好别想使坏,我知道你家搁哪,我哥有家有口,我可没家,知道么?”
陈锦龙闻言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道:“知道……”
第581章 吓死他!车到山前必有路 怕你不管
远处的茂密山林中,斑斓大猫正在低头嗅着扔在地上的半截胳膊,这条胳膊是它活生生从陈河双身上撕咬下来的。
当时陈河双为了防止它咬到脖颈,抬起左胳膊塞进了它口中,上下四颗獠牙紧紧锁住,只稍微用力就撕咬下来了,随后它听闻有动静靠近,便叼着半截胳膊从容离去,不慌不忙奔出二里多地,才将其扔下检查……
它能闻到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鲜血味道,属实有些诱惑,其味道应该比它吃过的任何牲口都要鲜美,但是它却迟迟没有下口,为何?
只因虎豹狼等食肉猛兽,全都是从腹部的灯笼挂开始进食,大小肠、肝脏等部位的脂肪多、营养价值高,当然大猫肯定不知道啥叫营养价值,它只知道从腹部进食能让它变得更加强壮,耐得住饥饿。
况且它在晌午时猎杀了一头母狍子,待吃饱之后才有闲心远远观察一行人,如果它饥饿难耐的话,肯定早就扑徐宁等人了,何至于等到天黑?现在它闻着半截胳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虽说有点进食欲望,但却被一声枪响打断了。
它发出低沉声音,类似于呼哈声响,显然对这声枪响噪音打扰了它的雅兴,从而有些生气了,扭头没听到周围有动静后,它便叼着半截胳膊再次消失了……
半截坡上,徐宁端着枪往山下走,陈河东和许鹤举着火把跟在两侧,在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下方的林中有火光闪烁,但陈河东根本没着急,他回头见到陈锦龙和关磊在后面五六米小声唠着嗑,便转过头往徐宁身旁凑了凑。
“二宁,你刚才没寻思搂火吧?真搂火也是枪口对着耳朵边,对不?”
徐宁闻言一怔,笑道:“你咋知道呢?”
“诶呀,刚才我就搁你侧后方,亲眼瞅见你抬枪是往他耳朵边瞄的,许哥用火把往起一抬,正好让枪口移到了他脑瓜顶,你停顿一下才搂火的。”
许鹤狐疑的望向陈河东却没有言语,徐宁笑说:“东哥,我要是不吓唬他,他得跟我磨叽到啥时候?你肯定清楚他是啥性格……”
陈河东点着头笑道:“嗯呐,确实是胡搅蛮缠,诶……这么些年,我就没听他夸过我一句,更没听到他维护过我,倒是经常夸我大哥,现在出了这么一档事,我回家都不知道咋说。”
“实话实讲呗,你有错么?我们几个有错么?不是陈河双自个作的么!河东,到啥时候说啥话,你不用担心这事。”
许鹤说罢,徐宁接话道:“道理谁都懂,事真到一定份上却难以选择,东哥,我理解你……”
这话唠的有点莫名其妙,不过陈河东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刚点完头,众人便走到了陈河双靠着的树跟前,放在地上的马勺炭火已经变红,徐宁瞅了眼烧红的侵刀,便从许鹤背篓中取出一双劳保手套,而这时陈河东也见到了陈河双的惨样,一时间呆愣愣的盯着他,张开嘴又闭合,三番五次之后,最终没有言语。
陈锦龙见到他的模样,立刻蹲在其身边,想要放声嘶喊,却怕招来大猫,只能忍着悲切心情,抬手为陈河双捋着发型……
“快给他止血吧,待会血都快流干了。”许鹤说道。
关磊拽着陈锦龙道:“陈大爷,别耽误我哥给陈大哥止血,要不然该咽气了。”
徐宁将56半递给关磊,道:“你把旱烟末和棉花掏出来,拿高度白酒了么?”
“嗯呐!虎子特意把药包给我了,里边还有几粒止疼片呢。”
关磊卸下背篓从布兜里取出药包,这里边是王虎收集的医疗用品,止血的东西有旱烟末、医用干棉、绷带纱布,药品有止疼片、安乃近,还有缝衣服的细针,被王虎用火烧红之后,用钳子掰成了鱼钩形状,并带有一团白色的细线,此外被棉花包裹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的是医用酒精。
之前他们跑山打猎时,狗帮经常受伤,所以王虎就买了这些东西,塞到了铝饭盒当中,每次进山他都拿着,备不住啥时候就用上了。
关磊将其递给徐宁之后,他瞅了眼问道:“虎子咋没拿啊?”
“三哥说预备的比这些齐全,所以他就没拿。”
徐宁将铝饭盒打开后,取出针线让关磊穿上,陈河东弯腰疑惑:“这咋还有鱼钩呢?”
“这可不是鱼钩,这玩应是虎子自个做的缝针,专门给狗缝皮的,现在只能将就用了,要不然他伤口止不住就得死。”
陈锦龙眼睛一瞪,急道:“给狗缝皮的针给他用?你不是说要用烧红的刀给他止血么?咋还用缝啊?”
徐宁皱眉道:“你要不懂就闭嘴!他胳膊都断了,你就是让华佗扁鹊过来,他俩也得干瞪眼!你寻思用烧红的刀止血挺好啊?这玩应要是在全身伤口都烫一遍,那送到医院就是个死!大夫根本没招重新清理内部的伤口,很容易造成感染!”
陈河东拦着陈锦龙道:“爸,你啥都不懂就别吭声了,他现在都这样了,让二宁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呗。”
“你……行,那就谢谢你了。”
关磊扭头瞪着他,待他说完,才笑着拍了拍陈锦龙的肩膀。
徐宁戴着劳保手套抬起烧红的侵刀,说道:“石头,你和鹤哥瞅着点周围,东哥找根树杈子蹲他旁边,他要是喊,你就往他嘴里塞。”
“好。”
众人应声各自做事,陈河东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十公分长的树枝蹲在了陈河双旁边,徐宁则蹲在其左边,下一刻便将烧红的侵刀往陈河双断掉的胳膊伤口处贴去,只听泚啦一声,随即传来一股焦糊的烤肉味。
此刻,陈河双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哪怕用烧红的刀烫他伤口,他都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徐宁见此紧忙将侵刀扔进火盆继续烧,摘下手套摸了摸他脖颈的动脉,摸到脉搏后松了口气。
如果陈河双真死在山里,那将是徐宁打围生涯中无法抹去的污点,他承认自个不是好人,但再坏的人也会爱惜羽毛、在乎来之不易的好名声!从徐宁费尽心思的和杨玉生要‘见义勇为’就能看得出来,他也有很大的虚荣心……
随即,徐宁再次戴上手套,拿起侵刀往陈河双断臂伤口处烫,将伤口磨平止血之后,他低头拿起饭盒盖上的针线,先给陈河双腹部较大的伤口擦医用酒精、缝合,又让闲着的陈河东找几根笔直的树枝,准备给陈河双固定断腿。
20分钟过后,徐宁已经给陈河双做完了缝合和包扎,但他没有胶布固定,只能拆下陈河双的绑腿,在腹部缠了一圈,将纱布固定住了。
“石头,砍两根长点的树杈子做个担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