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孙翠萍站在西屋门口重重点头,便转身回了屋。
这娘们的身世凄惨,从小没爹没妈,嫁了个丈夫还成天打她,丈夫死后老公公魔怔了,有半个家不能回,只能寄宿在小叔子家,虽然小叔子对她和闺女不错,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前两天常丽娟还窜拢她走道呢,啥叫走道?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改嫁。
常丽娟和李峰唠嗑的时候,与他提起过,但李峰有点含糊不清,他心里边是同意,可嘴上却说不出来,至于原因?哪有小叔子给嫂子操办婚事的啊,这不是癞蛤蟆咬马尾,瞎扯马蓝子么!
故此,孙翠萍走道的事就作罢了……
徐宁、王虎回家后,东屋两张桌已经撤下,孙继业和柴兵喝的满脸通红,正坐在炕沿叼着烟和徐老蔫唠嗑。
9点半多钟,孙继业、孙连军才跟着关磊回了家,柴兵和柴宝童也跟着徐宁去了西屋睡觉。
次日,早晨。
老徐家七点多钟才吃饭,因为今个孩子不上学、徐宁等人都没啥事,所以刘丽珍就没着急整饭菜。
昨个柴兵和孙继业扛着两百多斤重的大公鹿翻山越岭,胳膊、肩膀都勒出血道子、淤青了,他们就寻思搁这再歇一天,明个往家走,后天双方家长见面,赶紧将俩孩子的事办了。
“二宁,你后个不是没啥事么?要不然你跟我回望兴得了。”
徐宁抬头笑道:“三哥,我就不去了,家里这么多事等着办呢,真是离不开。”
柴兵说:“有啥离不开的,你去待个两三天,我再给你送回来呗。”
孙继业劝道:“二宁,你去呗。你给军儿和雁子撮合成了,按理说你这个月老是必须到场的。”
徐宁挠着头有些纠结,徐老蔫和刘丽珍对视一眼,老妈说:“老儿砸,那就去你三哥那边玩两天呗,你搁家忙活这些天也挺累的,该放松就放松。”
柴兵笑道:“还是我老婶儿心疼儿子哈,二宁,我老婶儿都讲话了,你到底去不去啊?”
“去!那我今个得去办点事。”
“你赶紧办!我和三哥可不跟你溜达了,昨个跑一天山给我肩膀差点整错环儿。”
“哈哈哈……”
徐老蔫说:“让你婶儿找点药酒搓搓!要不然拔个火罐啊?”
“大哥,你会拔火罐啊?那给我拔两下呗,我这两天有点上火,后膀子有点不得劲儿。”
“行!你脱衣服吧,凤儿,你去西屋柜里拿小罐头瓶子。”
“好嘞。”徐凤慌慌张张的奔向西屋。
徐宁说道:“三哥,你车钥匙给我,我出去办点事,晌午之前能回来。”
“成,钥匙搁衣裳胯兜里,你自个掏。”
徐宁将钥匙掏出来,便招呼李福强说道:“大哥,咱俩去。”
关磊和王虎要上前,徐宁说:“你们搁家待着吧,收拾收拾鹿蹄子啥的。”
“行,那你俩慢点。”
徐宁和李福强将下屋挂着的半扇鹿肉扔进了车里,然后将小块鹿肉、鹿鞭放在了副驾驶脚下……
第454章 人有私心不犯毛病 大学生才吃香
徐宁当然不会忘记去街里主要办啥事,他把摩托车发动机扔在副驾脚下,下边垫了层稻草和麻袋,防止颠簸将其震裂,两人先驱车来到太平屯,将车里的鹿肉挨家送去,由于时间太早,大喇叭、老胡和李野家的人都挺齐,盛情邀请徐宁和李福强进屋待会,但都被两人婉拒了……
临到老邓家,将鹿肉和大公鹿的鞭交给他后,老邓笑颜眉开的说:“正好有人要鹿鞭,我还寻思去哪整呢,你就给送上门了!等卖出去我再给你送钱去,这回能多卖好几块钱。”
徐宁笑说:“大爷,卖多少钱是你的能耐,给我留个本就行。”
“那能行么,你给我送这么多鹿肉,我哪好意思挣你钱,就这么定了!你俩进屋待会啊?”
“不进了,我俩得去趟街里,你有啥东西要捎的没?”
老邓皱眉说:“你要顺道就给我捎三尺红布。”
“行!顺道,我俩就去供销社,那我俩走了嗷。”
“诶,慢点开嗷。”
与老邓挥挥手,他和李福强就驱车朝着街里驶去,此时车里还剩下大半扇公鹿,一个小鹿鞭和十多斤鹿肉,等进入街里后,徐宁抬手瞅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钟了。
将东风车停靠在供销社不远处,徐宁拎着十多斤鹿肉和小鹿鞭下了车,而李福强则是站在了车尾,因为后车厢还有大半扇鹿肉呢,虽说被偷走的概率很小,但不是百分百的,这年头铤而走险的人有很多,而且偷完之后根本找不着……
徐宁进入供销社,里边有许多人在买货,这不是快要夏至了么,俗称冬吃饺子夏吃面。
刚进门,那个美女销售员就瞅见了他,挥手微笑打个招呼,徐宁对她仰头,道:“诶呦,这才几天没见呐,又年轻啦。”
“瞎说,我就抹点雪花膏,你找钱经理呀?”
“嗯呐,他搁办公室没?”
“昨儿他家出点事,今儿得午后才能来呢。”
徐宁皱眉问:“出啥事了?”
“他没说呀,应该不是啥大事,我瞅他走的时候不急不缓的。”
“啊,那我去他家一趟,你帮我扯三尺红布,再拿两瓶五粮液、两条迎春、两盒饼干,等我回来再取。”
“好,你先过去吧,我这就给你整。”
徐宁挥挥手便离开了供销社,而其他售货员早已见惯不惯了,毕竟徐宁来过许多次,还和一学校领导的家属起过冲突,在她们的印象当中,徐宁是钱树德的好哥们。
“咋啦?兄弟。”李福强见他拎着东西返回,好奇问道。
“老钱没搁这,咱俩直接去他家。”
“你知道搁哪不?”
徐宁将东西扔进副驾脚下,钻进车说:“冒懵也能找着。”
他自从重活就没去过钱树德家,前世倒是去过好几趟,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只在记忆中有些模糊不清的碎片,大致记着钱树德家的方向和标志物。
标志物就是县大院家属楼,旁边有两栋四层高的机械厂家属楼,钱树德家在靠后边的那栋楼,第二个门洞,二楼。
车停在路边,徐宁拎着鹿肉和鹿鞭进了家属楼,走到门口狐疑的瞅了瞅,他抬手敲了敲门。
六七秒钟,屋内就传来声响,开门的是个妇女,她穿着浅灰色外套,胸脯子滴流圆,将头发盘在了脑后。
徐宁见到熟悉的面孔,笑说:“嫂子?”
“你是……”
这时,钱树德从屋内闻声走了出来,探身见到徐宁露出惊讶表情:“二宁!诶妈呀……快进来!凤兰,这是咱兄弟徐宁,外号小师爷,忘啦?”
“诶呀!小师爷!我说瞅着咋这么面熟呢,这才两年没见着,瞅模样好像变样了呢。”
徐宁呲牙道:“长开了呗。”
“快进屋!”
马凤兰错开身位,徐宁走进屋内也没换鞋,便将手里的鹿肉和鹿鞭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我昨个进山打的鹿,给你们拿过来尝尝。”
“妥!我家老爷子就好这一口,这是啥……啊!明白,哈哈,还是兄弟想着我。”
马凤兰好奇道:“啥呀?”
“你别问了,赶紧给兄弟沏茶水去。”
钱树德指着木质沙发说:“坐啊,当自个家一样。”
徐宁说:“别让我嫂子沏茶水了,我大哥还搁下边等着呢,唠两句我就走。”
“那你喊他一块上来啊。”
“拉倒吧,车里有东西。我听说你家里出事啦?啥事啊。”
钱树德一愣,瞅了眼倒茶水的马凤兰,说道:“其实没多大事,你嫂子单位有点变动,我俩正研究咋整呢。”
“啥变动?嫂子不是搁高中当老师么。”
“对!上个月市里领导下来调研,相中她讲课了,想请她去市里高中教书,但她要是去的话,我俩不就分居了,再说还有孩子呢,哪怕孩子能跟她去市里,我俩常年两地……啥样感情也遭不住这么整啊。”
徐宁点点头:“研究出结果没?”
“咋研究啊,谁都想往好地方奔。说实话,我心里是同意她去市里的,给安排房子、待遇也不错,孩子也能进市里的学校,但我……”
这时,马凤兰将茶水递到徐宁面前,笑说:“兄弟,喝茶。”
“诶。”
“你大哥听说是挺高兴的,就是心里边不得劲,这换个词叫啥来着,女强男弱!他挺有自尊心的,以前他是顶梁柱,我要去市里就挣的比他多了,他不自在……”
其实马凤兰说到点子上了,钱树德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别看他平常跟哥们相处很随和,但和马凤兰在生活中却是个说一不二的。
而马凤兰的性格刚好与他互补,她是个没啥主意的女人,必须得找个有主心骨的,要不然啥事都办不成,办事也是磨磨唧唧的,这两人能成为两口子,且幸福的生活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
钱树德面色如常,但却瞥了眼媳妇,被说破心思无奈叹气。
徐宁笑说:“老钱!这我得说你两句,虽然是你自个家里边事儿,我不该参与发表意见,但你这性格真该改改。咱现在是供销社经理,但你不可能一辈子都是供销社经理吧?
你瞅瞅现在的国内形势,个体户都上报纸了,随着以后越来越开放,城里边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个体户,到时候都是卖粮食、卖零食、卖衣服的,咱这供销社还开着有啥意义?”
钱树德闻言皱了皱眉,缓慢点头:“这话倒是对劲儿,现在粮站都被挤兑的不像前两年那么霸道了。”
“对啊,所以你是不可能干一辈子供销社经理的,早晚得自个做点事,对不?”
“恩,我去年就有这个想法……”
徐宁喝口茶水,笑说:“嫂子给我沏的茶挺好啊,好像是毛尖儿啊。”
马凤兰说:“我也不知道是啥茶,我瞅老爷子都舍不得喝,就抓了把这个茶。”
“哈哈,嫂子还是那么实在,我还记着之前半夜敲你家门,你给我们几个整疙瘩汤吃呢。”
“诶呀,那时候家里都没啥好东西,就剩下点面……”
钱树德抬起头,说道:“我明白你啥意思,那就这么着吧,你嫂子去市里教书,我隔三差五过去一趟,有啥麻烦事……”
“有事就找胡志斌,我斌哥!他现在还没调过去,但也快了,再不济我哥也在市里林业局呢。”
“成!凤兰呐,那你就去吧,我对你和孩子都挺放心,就是我自个搁家生活有点费劲,也没事,大不了去县大院食堂蹭饭呗。”
徐宁问:“我钱大爷搁市里教育部门不认识人?”
“认识啊,就因为认识才调你嫂子过去的么,要不然能挪地方么。”
徐宁拍手:“那你还寻思啥!行了,我不跟你唠了,还得去趟农机站呢。”
说罢,徐宁起身就往外边走,钱树德一愣与马凤兰紧忙追过去,“你办事归办事,晌午来家里吃啊。”
“晌午就回家了,家里还有两个客呢,我明儿得去望兴一趟。”
钱树德说:“诶,我听斌哥说你搁三道河见义勇为了?到底咋回事啊。”
徐宁出了门,转身笑说:“你到时候看报纸吧,反正挺惊险的,要不等啥时候有空再唠。”
“妥。”
“走了,嫂子。”
“诶,你有工夫就过来嗷,嫂子给你整几个菜,你们哥俩多喝点。”
徐宁摆摆手就下了楼,钱树德则关上门,说:“他现在不抽烟不喝酒,彻底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