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油是黑土地孕育的纯大豆油,徐宁敢说全世界任何地区的大豆都比不上黑土地的!
车里还有三袋面、三袋米,都是三十斤的,三桶大豆油也都是五斤的壶。
进入院里,徐龙问道:“我郭舅搁哪整的啊?”
徐老蔫笑说:“上礼拜他战友搁辽东过来,顺带手给他捎过来的,拢共就一百斤,给咱两家二十斤。”
“啊,辽东那头挺富裕哈。”
徐宁笑说:“那边的海货,就跟咱家这头的蘑菇、木耳似的,便宜娄搜。”
“咋地,你吃过啊?”徐老蔫撇嘴道。
徐宁当然吃过,但嘴上却说:“我胡说八道不让啊。”
“我发现你这两天跟我贱喽搜滴,你是想咋地啊?”
“我给你告诉我妈。”
徐老蔫皱眉道:“有话好好说呗,净整没用的。”
进屋,刘丽珍瞅见海带和虾爬子之后,惊的脸蛋子都快变形了。
“诶妈呀,这啥玩应啊,我也不会整啊!淑华,你会整不?”
杨淑华呆滞摇头:“我也不会呀,我都没见过这玩应,长的好像钱串子。”
“哈哈哈,确实是钱串子,但它是海里的钱串子。”徐老蔫得意大笑。
刘丽珍拍著他胳膊,“你知道咋整不?搁这傻笑啥玩应呢。”
徐老蔫眼睛一呆,“诶我艹,我忘问了……”
这时,徐宁站在东屋门口,靠著门框说道:“海带炖豆腐,虾爬子直接上锅蒸就行。”
外屋地的人闻言转头瞅著他,刘大明拍著巴掌道:“诶妈呀,咱家就数二宁见过世面嗷!姐,听著没,海带炖豆腐,虾爬子直接上锅……”
徐老蔫狐疑皱眉,转头道:“你不说你没吃过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哈哈哈……”一众人大笑。
王二利笑说:“我二侄这小嗑唠的真硬,哈哈……”
缓了会,刘丽珍问道:“小郭搁哪整来的啊?”
徐老蔫将跟徐宁等人说的话,再次重复一遍,刘丽珍点头道:“他战友找他有啥事吧?要不然哪能这么送啊。”
“是有点事,他战友好像是造船厂的……”
徐宁听到后想起个事,在1984年的时候辽东造船厂的船用柴油机厂整体划出,独立经营了。
但这需要用到木头么?肯定需要,但在这年头都是上面给批的用量,再分到地方,由当地的林场完成任务。
如果郭兴民没接到批文,就擅自给老战友拨木材,肯定是犯错误的。
但是,其实这事也不算啥错误,因为这种事挺平常的,就怕被人抓住小辫子,芝麻大点的小事,也能变成大事。
“爸,这事我郭舅跟你说了?”徐宁问道。
刘丽珍推著徐老蔫,道:“你们进屋唠吧,我们得整菜了。”
徐老蔫转身进屋,说:“你问这事嘎哈呀?”
“现在市里林业局正是关键时候,可别让我郭舅犯错误,你咋没嘱咐两句啊?”
徐老蔫蹙眉道:“我也没往这块想啊,你郭舅那人也不能犯错误。”
“万一让人找著借口咋整?”
王二利在旁边问道:“二宁,你是不是听著啥信儿啦?”
徐宁倒是没听说啥信儿,他整天跑山打围,要么就是搁家闲著,去哪听信儿啊。
他是想起前世徐老蔫瘫痪之后,郭兴民受到的一则警告处分,而这条处分就基本断送了郭兴民上升的道路。
“啥事都没听说,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是挺关键的口,那外来户刚进屯子,都知道去屯部拜拜码头呢,我郭舅这没等著船靠岸就搞私自加油这事,那等船靠岸,一瞅码头少了油,那船长能答应么?这不是影响到这艘船的航行距离了么。”
王二利听明白啥意思了,转头问:“大哥?”
徐老蔫沉著脸起身,道:“我去趟屯部……”
“我跟你去。”王二利紧随其后。
刘丽珍瞅见两人急匆匆往外走,喊道:“嘎哈去啊?马上吃饭啦。”
“一会就回来。”
刘丽珍掀开门帘,问道:“这海里的钱串子,今个就吃啊?”
“吃呗,留著年夜饭吃也行。”
“那就晚间整吧,待会让你嫂子熬点浆子,你给灯笼糊上。”
徐宁点头:“行,灯笼搁下屋呢?”
徐龙说:“搁我屋呢,那灯笼都遭烂了,还能使一年,过年就得重新整了。”
灯笼大多数都是用铁丝编的,不过老徐家的灯笼却是木条子扎的,这玩应都使十多年了,还是徐宁的爷爷在世时扎的呢。
李福强说道:“那现在就整得了呗,我那还有俩灯笼架子呢,往年没工夫整,今年得挂上了。”
毕竟李福强家里条件好起来了。
“虎子,去给你家那俩灯笼拿来,一块糊上。”
“得嘞。”
徐宁刚走到外屋地,刘丽珍就白愣他一眼,“早都让你整灯笼,你就懒吧。”
“那你咋不让我大哥整呢。”
徐龙瞪眼说道:“你瞅我一头午闲著啦?你咋张开的嘴呢!”
“就我头午闲著了呗。”
刘丽珍笑道:“那你寻思呢。”
第254章 过年真热闹 日子越过越好
借著刘丽珍、杨淑华整菜的工夫,王淑娟来到东厢房,将大锅里的狗食泔水掏出来,使炊帚、也就是刷锅笤帚洗了两遍大锅,然后才往锅里倒面、水熬煮浆糊……
王虎把家里的灯笼架子取来后,徐宁、李福强、王彪等人就坐在东厢房的炕沿,或者坐在地上的墩子上,各自分工,有裁红纸的、有搓挂绳的、有扶著灯笼架子、也有刷浆子往上糊纸的。
外屋地传来泚啦啦的炒菜声,杨淑华手持长柄勺将大锅都炒冒烟了,刘丽珍紧忙将房门敞开,想将堆在外屋地的眼往外放放。
韩凤娇在菜板子跟前拌著凉菜,吴秋霞则拿著菜刀正在切鹿肝,徐龙抬著大桌面进屋,先是放好地桌和炕桌,然后将大桌面摞在了炕桌上,便催促徐凤、李金玉去捡碗筷、摆凳子。
因外屋地实在是没地方放装著炖菜的大铝盆,刘丽珍和王淑娟就将其端到了西屋,并在西屋将炖菜往盘子里盛,再由徐凤、李金玉端上桌。
家里没人闲著,都在忙忙碌碌,只为了年三十晌午这顿饭!
不多时,徐老蔫和王二利走进了院中,正好碰见提著灯笼的徐宁。
徐老蔫惊讶的阴阳怪气,“诶呦,咋这么勤快捏。”
徐宁笑说:“原本我妈想指著你,这不是你跑了么,这活就落我身上了。”
“你快滚犊子,你头午去东山当我不知道啊?赶紧给灯笼挂上去,招人膈应。”
李福强从柴房的墙根,取了两根两米多长、手臂粗的水曲柳木杆,王虎和王彪也去自家挂灯笼去了。
“待会吃完饭去你家挂,你那有腊没?”
李福强绑著铁丝,点头:“有,上回我老婶给拿一捆呢。”
这灯笼里不是接电线、点黄灯泡的,现在还没有那个条件,别瞅现在没停电,那是因为这是白天,没有多少人点灯,若是到了晚间,家家户户都亮著灯,那屯里的变压器很有可能顶不住,停电是常有的事。
挂完了灯笼,徐宁站在院门口瞅著自个家,当院相当干净,柴火垛整整齐齐、各种农用工具都倒挂在下屋的房檐上,手推车、小爬犁堆在下屋房檐下,在东厢房的墙壁上挂著苞米穗子。
窗户上贴著红艳窗花,房门头贴著彩纸门帘、两侧是对子和福字,瞅著相当喜庆。
徐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咧著嘴笑了起来,李福强站在他旁边,也跟著笑了笑。
王虎、王彪翻墙过来,听见外屋地刘丽珍招呼,便对著徐宁摆手,喊著两人快进屋吃饭。
由于东屋挤满了人,刘丽珍就催促孩子们抓紧上炕,别占地方挡害,徐宁挺有眼力见,直接躲到了炕梢,刘天恩、王彪也有学有样,靠著他们的二哥站在地柜前边。
王二利搁家里接了点药酒,端著茶缸子进到屋,便挨著靠里头的地方坐下,转头瞅著徐老蔫往茶缸子里倒柴兵给拿来的散白,这散白黄盈盈的,瞅著相当透亮。
“凤儿,你咋没张罗著取汽水呢,跟金玉一块喝点啊。”徐老蔫温声细语的说道。
徐凤坐在挨著炕梢的桌前,小嘴叭叭道:“我妈没发话,我哪敢动弹地方呀。”
刘丽珍端著酱猪蹄进屋,闻言翻著眼皮道:“快拉倒吧,你头午少喝啦?赶紧取去,多拿几瓶,伱二哥和你强哥也得喝呢。”
徐凤听到命令,拔腿下地趿拉著鞋,“妈,你不喝啊?”
刘丽珍笑说:“我跟你二婶少喝两盅酒。”
徐宁插嘴道:“少喝点行,别整太多,要不然午夜饭吃不著饺子了。”
“你就长个吃的嘴,那咋地?你妈咋说也累一年了,大过年多喝点能咋地啊?”徐老蔫抓著机会就开怼。
徐宁笑了笑,“你快倒酒吧,我老舅搁旁边等著呢。”
徐老蔫撇一眼,低头往刘大明酒杯里倒酒,而王二利则对著李福强说道:“强子,大过年的少喝点没事!这是正经参酒,你三哥给拿来的么,以前你都没尝过啥味,今个尝尝呗。”
李福强笑著摆手,“拉倒吧,二叔,我一喝酒就上头,别大过年的整出招笑的事儿,你们喝吧。”
徐老蔫说:“那整点你二叔自个泡的药酒,这酒没啥劲儿,你喝两盅呗。”
“别滴了,这都戒仨月酒了……”李福强依旧摇头。
虽说他现在对酒不咋馋了,但这玩应就像抽烟、打麻将、钓鱼一样,一旦再次尝到甜头,那往后再想戒可就不容易了。
刘丽珍进屋说道:“强子不想喝就不喝,你跟二宁一块堆喝汽水。”
徐老蔫笑说:“你俩去老娘们那桌得了。”
王二利说:“快拉倒吧,我嫂子和我媳妇都要喝点呢,让他俩坐孩子边上吧。”
“哈哈……”屋内一众人大笑。
通过一番调侃闹笑,已然将屋内的喜庆气氛点燃,感受著浓厚的过年气息,徐宁心中有种油然而生的舒坦。
徐凤、李金玉和李满堂从西屋抱著十多瓶汽水回来了,他们将汽水放在炕沿,就先递到地桌,询问王虎喝啥,他肯定是喝酒的,毕竟他明个就20岁了,已是成年的大小伙子。
而王彪、刘天恩却只能坐在炕桌,因为他俩过年才15,按照徐老蔫的规矩,咋地都得等过了18才能坐在酒桌,与大爷、姑父同饮。
徐凤、李金玉、李满堂明个13岁,后半年就得上初中了,眼瞅著又长一岁,但徐凤却没有成长了的觉悟,她依旧觉著自个是老徐家的小公主,在刘丽珍心里依旧是磨人精。
杨淑华、王淑娟等人在外屋地洗完手进屋,吴秋霞将饭盆端到炕梢位置,转身询问谁吃饭,徐宁、李福强等人皆说,他们待会想吃自个盛,让舅么赶紧上炕。
徐宁使筷子起开汽水瓶盖,便听刘丽珍笑说:“淑华,咱娘几个喝点。”
韩凤娇劝说:“可不咋地,咱几个也少喝点。”
“啊,我喝不了多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