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他大姐嫁给了同村老吴家的大儿子,从那以后有老吴家的帮扶,关磊的日子就逐渐好了起来。
原本徐宁是打算明年再去找他的,因为明年他会跟着同村的人来庆安林场当套户,到时候徐宁和他建立起关系也有个由头。
否则直不楞登的去找他,肯定会让关磊犯嘀咕。
该咋是咋地,关磊对徐宁属实不错,真是把他当成亲哥对待了,而且很重情义,办事也讲究,就是有时候胆子太大……
当李福强和王虎制作好爬犁,便将这人抬到了爬犁上,把烟袋锅子、烟袋、手闷子塞到布兜子里,与猎枪一同放在他身旁。
徐宁拉着爬犁,李福强和王虎拽着俩狍子,便朝着白石砬子山洞走。
直到四点多钟,夕阳西下之时,三人才进入山洞。
不过却没有将爬犁拖进山洞,倒不是忌讳……而是横死之人,不能进生人之地,就像不能进屯子一样。
徐宁往将要熄灭的火堆里填了把柴火,然后烤着狍子肉、饭盒和油饼,再煮两盒咸菜汤。
王虎和李福强则在山洞外砍着树枝子,堆积到了爬犁上面覆盖,还往旁边的树上挂了两条狍子肉,这是怕夜晚有兽过来觅食……
三人吃完晚间饭,七点多钟就睡觉了,并没有感觉到害怕,这种事情谁见着都得帮忙,既然是帮忙,他还能欺负恩人啊?
翌日,五点半多钟,徐宁起来先去洞外瞅了眼,树上挂着的两条肉还在,而且附近也没有新鲜兽踪就放下了心。
待吃饱喝足以后,三人携带着六盒狍子肉、两盒獾子肉,以及剩下的咸菜、苞米面饼,便拽着爬犁往东走。
九点多钟抵达了小北沟下沿,翻过小北沟东边的山就到了万业地界,这一路都是下坡,拉着爬犁也挺省劲。
但是直到晌午,奔出去三十多里地,也没见到村屯。
三人就地笼火造饭,午后两点多钟终于到了小青沟,站在小青沟半山腰就瞅见了山下只有十几户的屯子。
“这应该是奶牛场八队,待会你俩搁屯外头待着,我进屯子问问能不能打电话。”
“兄弟,让虎子跟你进屯子,我搁外头就行。”
徐宁点点头:“那也行,你背颗枪。”
“诶。”
随即三人迈步下山,直奔着奶牛场八队走去。
“兄弟,你咋知道这有个奶牛场呢?”
徐宁笑说:“搁街里看过林区地图,奶牛场东头就是大浪河,大江支流。”
“诶我艹,那下回咱去街里也整个地图呗,有这玩应咱去哪都方便。”李福强说道。
“行,不过最好是整林场的规划地图。”
唠了两句嗑,三人就来到了奶牛场八队的屯口。
李福强从王虎手里接过猎枪,便站在屯口不远处对着两人挥挥手。
而徐宁、王虎走进屯子后,在街上碰到了俩人。
这两人皱眉询问徐宁是来干啥的,当听说徐宁搁山里捡个人,再瞅着他长相挺俊不像是坏人,便领着徐宁、王虎去了奶牛场的厂区办公室。
“你俩是庆安的?那咋跑这头来了呢。”
徐宁说:“这不是搁山里碰着个人么,他手闷子里写着万发矿业,我仨就搁山里穿过来了。”
“瞅你岁数不大,办事挺爷们啊。走,先进屋暖和暖和,屋里没旁人,他们都去放牛了。”这人四十多岁,应该是奶牛场管事的,但他没自我介绍,只说自个姓刘。
徐宁将枪杵在了墙根下,跟着老刘进了办公室。
“刘哥,我先往万发煤矿去个电话行不?”
老刘点头:“行,我们万发这头的电话线都是连着的,墙上有号码,你播吧。”
“诶。”
墙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号码,不过王虎一眼就找到了,给徐宁报完号码,他就将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响了两声,便被接通了。
徐宁与对方简单说明情况,着重强调这人是在公腰岭子的山里没的,与万发煤矿没有关系,不过这人却戴着万发煤矿的手闷子和小棉袄,很有可能是煤矿工人的家属,就想让对方帮忙打听打听。
对方听闻愣了愣,“你们搁山里碰着个穿我们煤矿小棉袄的人?你等等……这事我好像听说过,待会给你回电话。”
“好。”
徐宁一听对方听说过,便觉得这事能找着正主了。
他在屋里和老刘唠会嗑,没过多久电话就响了。
徐宁刚接通电话,就听话筒里传来急促声音。
“喂,你是搁山里找着我三爷了吗?他五十多岁,下巴颏有颗痦子……”
徐宁说:“对,他穿件深蓝棉袄,里头是煤矿发的小棉袄,戴着煤矿的手闷子……”
待说完后,对方沉默半响,道:“兄弟,我……那他现在搁哪呢?”
“他掉暗沟里了,我们给他拽上来之后,拉到了奶牛场八队的屯子口。”
“人是没了?”对方明知故问一句。
“对,至少有半拉多月了。”
“……谢谢,兄弟,给你添麻烦了哈,我是真不知道咋感谢你,那我现在就从煤矿回村,不……我先找人过去接你们,你一定要跟着来!
诶呀,兄弟,还没问你叫啥,我叫吴海泉,就搁万业村住,你碰着的那人是我三爷,多谢……”
徐宁听闻对方的名字便愣了愣,因这名字很熟悉,是他前世搁万业煤矿上班时,检验部门的一个小领导。
同时吴海泉也是他兄弟关磊大姐婆家的堂哥,也就是关磊姐夫大爷家的哥哥。
“啊,那行,我得等多长时间?”
吴海泉说道:“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先给村里打电话,让他们开车过去接你,幺麽一个半点就能到,兄弟,你务必得跟着来啊……不是,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我叫徐宁,家是庆安的。”
“庆安,好!等咱们见面再唠,我现在给村里去电话。”
“好。”
撂下电话,徐宁皱着眉头陷入思索。
他回想着前世和关磊、吴家人唠的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老吴家有个三爷。
关磊的姐夫吴海龙,和刚才通电话的吴海泉是叔伯兄弟,但吴海龙却从没提起过三爷,只跟徐宁说过,有个叫杨三的跑山人和吴海龙的大爷,也就是吴海泉的爸是拜把子兄弟。
这杨三属于是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几乎每天都得去跑山打猎,却没成想在一年冬天失踪了,始终都没能将其找回来。
第171章 兄弟,你不能多想吧
前世,徐宁和关磊因参帮内讧,从而回到万业养伤时,曾与吴海泉喝过几回酒,但他俩却并没有多大交情,因吴海泉有些内敛,与不干正事的徐宁处不到一块。
当时在酒桌上,徐宁听吴海泉提起过,他曾经也跑过山打过猎,但后来因为忙于工作就收手了,却没有听他说起过杨三。
而关磊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杨三是吴海泉父亲的把兄弟,与吴海泉感情是否深厚并不知晓。
所以徐宁听到吴海泉磕磕巴巴紧张急促的语气后,便推断出了一些信息。
徐宁猜测他搁山里拉回来的人应该就是杨三,因为吴海龙、关磊曾说过,这杨三有一年冬天跑山的时候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至于杨三与吴海泉的关系,徐宁觉着两人应该是师徒。
吴海泉除了叫他三叔,还得喊他一声师父,所以吴海泉在电话里喊杨三‘三爷’属于尊称,没啥毛病。
徐宁放下电话和老刘客套两句,就和王虎离开了办公室,尽管老刘极度挽留,让他们搁屋里暖和暖和,奈何李福强在屯口守着杨三呢,他俩得过去瞅瞅,哪能独自享受。
走出屯口,徐宁就瞅见李福强蹲坐在山包下,身前是一堆火,两手放在火堆旁烤着。
“强哥,你挺有招啊。”
李福强笑道:“我不知道你俩啥前儿出来啊,整堆火烤烤,不比傻站着强啊?”
“虎子,再去找点柴火。”
“得嘞。”王虎应声,便去寻摸柴火了。
李福强一愣,道:“兄弟,咱不走啊?”
徐宁摇头:“不走,联系着正主了,对方说待会有人来接咱。”
待他将通话内容告诉李福强之后,便瞅见李福强拍着僵硬的腿缓缓起身。
“诶我艹,幸好他身上有万业煤矿四个字,否则咱都不知道给他送哪去!不是,兄弟,到时候咱也跟着过去啊?”
以私心来说徐宁确实想去万业,若按公心来说三人更应该去!
为啥?因为李福强、王虎昨个钻灌木林,将身上的棉袄棉裤刮开好几个口子,棉絮子随风乱飘,再不找针线缝一缝,那小风顺着眼就能钻进两人体内,冻得他俩浑身发抖。
“去,到那暖和暖和,给你俩棉袄棉裤补一补。再说,哪怕咱不想去,过来的人也得给咱拽去。”
“这倒是……”
这时,王虎抱着两捆柴火回来了,往火堆里扔了把柴,火焰先被压了下去,然后随风顺势而起,三人坐在火堆旁边唠着嗑烤着火。
现在刮的是西北风,不过三人所在位置是个背风凹地,感觉不到什么风。
徐宁让王虎赶紧取出狍子肉烤点,别浪费了这堆火,况且坐着也没意思,不如嘎巴嘎巴嘴。
三人闲唠着嗑,时间过的非常快。
直到红日西落,天色渐黑,一辆老式解放卡车,闪烁着两颗大灯,从奶牛场八队屯子里行驶了过来。
李福强先瞅见了车灯,指着:“兄弟,伱瞅瞅是他们不?”
徐宁起身朝着老解放张望,“应该是,虎子给火灭了。”
“诶。”
老解放慢悠悠的行驶到,距离徐宁三十米开外的空地。
随后司机探出车窗,喊道:“是徐宁兄弟吗?”
“对!”
司机闻声确定后,紧忙推开门跳下车,而副驾也跳下来两人,跟在司机身后往徐宁方向走。
待徐宁看清三人相貌后心里发笑,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命运,该有交际的人,啥时候能有交际上。
三人往前走两步就小跑了过来,那司机离着老远就伸出手,“徐宁兄弟?”
“恩。”徐宁点着头,抬手和他握了一下。
“我是和你通电话那个吴海泉的兄弟,我叫吴海龙。”
他身高一米七,照比徐宁矮了半个头,但他骨架大,所以瞅着很魁梧,四方脸瞅着就很正派。
吴海龙拍着旁边的小伙,说:“这是我小舅子关磊。”
关磊和吴海龙差不多高,但身体却比他小两圈,瞅着就像营养不良没长开似的。
前世徐宁和关磊去澡堂子搓澡,就老笑话他是活着的骷髅架子,一脱衣服就露出来两扇排骨了。
“这是我小弟吴海涛。”
徐宁瞅着关磊和吴海涛点个头,虽说见着前世的兄弟了,但他心里并没有多大波动,因为这是命中注定早晚的事,现在若表现的太热情,很有可能走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