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酒厂重获新生,拉一个犯事的人进来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朱昌友低头思考酒厂目前的情形,华老敢拿出酒方,看来是势必要华耀乾重回酒厂。
那就要好好拿捏一下,毕竟这是华老十几年来头一遭卖酒方。
朱昌友又重新坐下,思考一番,果断地伸出2根手指。
“华老,华耀乾可以重回酒厂,不过我要2个酒方,2个不用主粮的酒方。”
“可以!”华老直接应下来。
见华老答应的这么快,朱昌友内心暗道:“亏了,要少了,应该再要多2个。”
而华老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朱昌友狮子大开口,要四五个。
即便朱昌友要,他也会一口答应下来,相比起儿子,酒方就显得无足轻重。
华老不由地抬头看着天花板,看着天空,看着列祖列宗,心中很是愧疚。
“列祖列宗,对不住了,我愧对你们,但为了孩子,我只能这样,还望祖宗不要怪罪我儿。”
既然答应下来,朱昌友只能到道:“虽然华耀乾赌博,但他没有带坏其他工人,只是自己赌。”
“相信他经过三个月的改造,一定有很大的进步,一定会改掉不好的习惯。”
“华耀乾毕竟在酒厂工作过一点时间,我们和他有交情,要包容他的错误,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听着朱昌友赞扬的话,华老由衷地哈哈大笑,笑的很是开心高兴。
朱昌友看着,也不由地哈哈大笑。
有了华老的酒方,酒厂就有救了,不用去别的厂。
笑了好一会,朱昌友正色道:“华老,不知道这酒方什么时候能?您也知道,现在厂里效益不好,早点准备的好。”
华老点点头,“放心,一会我给你送来。”
“不知道是什么酒方?”朱昌友询问道。
“地瓜烧和苞谷酒。”华老道。
地瓜烧就是用甘薯做出来的酒。
苞谷酒就是玉米做出来的酒。
相比起小麦、高粱等主粮做出来的酒,这两种原料酿出来的酒,在质量上没它们好。
但产量高,酒厂有了长远的收益。
市面上也有这两种酒,但华老的酒肯定差不到那里去。
“行,这两个行。”朱昌友欣然应下。
“酒方我给你了,我儿子这事.”华老道。
朱昌友道:“放心,我一会亲自帮您弄,保证让华耀乾回来就能上班。”
华老道:“那就好,只是我儿子刚出来,要休息几天,可能不会那么快老上班。”
朱昌友毫不在意挥手:“没事,证明我给您开了,他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下个月来都行。”
华老欣慰的点头。
这时,朱昌友泼了盆冷水:“不过,有件事要提前说好,要是华耀乾再参赌,找工人借钱,还犯了事,可别怪我们厂开除他。”
华老心情不由地低头,但朱昌友说的是实话,“我知道,他要是做错了,该开除就开除。”
“好好好!”朱昌友欣然笑道。
事情谈妥,朱昌友便送华老离开。
回到家的华老,看着熟睡的话语权,没有叫醒他。
从秘密之地拿出酒书,愧疚地抚摸着它,有小心翼翼地翻阅其中的酒方。
“列祖列宗守着这书都没出过错,没成想,到了我这居然要送出酒方,可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华老不由地唉声叹息,看着要交出去的2个酒方。
华老仔细地抄录着2个酒方,列祖列宗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酒方,到他这要卖出去。
华老拿着这2个酒方,正要出门,回头看着房子,好似看见房子中熟睡的儿子,心突然的硬了。
“拿都拿出去了,就拿个更好的吧。”
华老硬着心,小心翼翼地将抄录酒书上的2个酒方,直接撕下来。
这原始的酒方交给朱昌友,肯定能让他看见态度,能让华耀乾安然回到酒厂。
果不其然,朱昌友看着发黄的酒方,瞬间就明白华老撕掉了酒书的酒方,明白华老的决心。
朱昌友拿出已经开好的证明给华老:“华老,证明已经开好了,您儿子什么时候来都行,不着急。”
“麻烦你了。”华老感激道.
“不麻烦,不麻烦。“朱昌友道。
利益交换完毕,华老便回家,准备晚饭。
晚饭时,华老将证明放在桌上,“酒厂的工作你接着去上,想什么时候去上就什么时候去,不着急。”
华耀乾抬头看了眼桌上的证明,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华老给儿子夹了一块肉,“出来了就好好生活,好好做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要往前看。”
“等生活好了,把儿媳妇和孩子都接回来一起生活。”
“嗯,知道了!”华耀乾佯装镇定道,扒拉着饭菜。
紧闭着双眼,不让眼泪流出来。
华耀乾拿到证明后,他打算再休养几天便去酒厂上班。
就在华耀乾以为日子就是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时,一则噩耗犹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他。
让他好不容易平复适应心神,再次受到冲击。
华老走了,安安静静的走了。
就像《再别康桥》中的说的: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乔老离去,华耀乾肩负起了为父亲操办后事的重任
照父亲的要求,华耀乾办的葬礼很是低调,只是将消息告知了周围的邻居。
他们若是愿意前来送行,那就来看看,若是不愿,也不会强求。
至于亲戚什么的,华老早就没有了。
李开朗带着一些粮食来看望华老时,发现院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他们或站或坐,脸上都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门口贴着丧葬的物品,唢呐声从院子里面传出,让整个氛围显得更加凝重。
李开朗急忙冲进院子看,院子里人满为患,都是华老周边的邻居,
大家悲怜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副棺材上,棺材旁摆放着华老生前的照片和一些他喜欢的物品,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白事知宾(丧礼司仪)的主持声在院子里回荡。
众人纷纷对着棺材鞠躬致意,以示哀悼。
“人怎么走了呢?明明前几天看着还好好的,怎么会走了呢?”李开朗看着棺材,不禁喃喃自语。
记得上次见华老时,华老还精神矍铄,怎么转眼间就走了呢?
李开朗上一次见华老的时间,是在华老见华耀乾之前。
这几天华老再见到华耀乾,又为他安排好了工作,感觉没什么遗憾,心中提着的一口气便泄了下来,便没再坚持住。
临走前,华老和华耀乾交待了几句,便安然离去。
华老的一生可以说是操劳了一辈子。他年纪已经不小,身体也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硬朗。
在这半年里,他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生波折。
先是和李开朗“交易”,让自己的技艺得到了传承。
接着又见证了儿子华耀乾的入狱和出狱,还用酒书换来了儿子的性命和未来的工作。
这些经历让华老感到欣慰和高兴,但也让他感到愧对列祖列宗,因为坚守了上百年的酒书秘方在他这里泄露了出去。
或许是这半年各种各样的事出现,极大地消耗了华老的精气神,但看着家里走上正轨,便安然离去。
换个视角看,华老这是喜丧,临了了,孩子出狱了,还有了未来,技艺也有了传承。
对华老来说,最重要的两件事都完成了,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礼成!”随着白事知宾的一声喊叫,葬礼仪式正式结束。
众人最后鞠了三个躬,便有人将棺材托起,朝着院外而去。
华耀乾跪在棺材前,眼神跟随着棺材而动。
他注意到李开朗站在一旁,便和白事知宾说了一声,走向李开朗示意他到一旁说话。
其他人见此情景,纷纷加快脚步离开院子,在院外等待。
“谢谢你啊!李师傅。”
华耀乾眼含热泪,看着李开朗,忽然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李开朗见状,急忙上前,双手扶起华耀乾,“不用这样,不用这样。”
被李开朗扶起来后,华耀乾的眼眶微红,他声音略带哽咽地说:
“李师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父亲在我入狱的那段时间里,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如果不是你一直照顾他,他可能早就走了。”
“如果不是你,父亲传承的酒书也都没了,谢谢你!”
说完,华耀乾再次跪下,向着李开朗深深地叩拜。
这一拜,或许是对李开朗的感激,或许是对父亲的缅怀,或许是对自己命运的无奈。
总之,这一拜包含了太多的情感。
再次被李开朗拉起来,华耀乾感激道:“父亲走的很安详,临走时还很感谢你,感谢你这段时间照顾他。”
“父亲一生勤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送给你,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的恩情,我现在也是身无分文,无法回报你的大恩大德。”
“不过,只要你用得着我的,说一声,我绝不推辞。”
李开朗听着华耀乾的话,心里也不是滋味,拍了拍华耀乾的肩膀。
“我知道了,心意我领了,以后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