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面不改色的厨子,正在天井里处理着一条死狗。
锋利的尖刀剖开已经被除毛的狗肚,狗的内脏瞬间流了一地。
紧接着厨子把手伸进被剜开的狗肚,一股脑把里边的内脏全部扣拽出来,丢进一旁枣红色的塑料瓶里。
随后手起刀落,一刀斩下了狗头。
在蛮牛拖着官仔森穿过天井的这十几秒钟,一只除毛的狗已经被肢解的七七八八。
官仔森看得直皱眉头,但他看着冷脸的蛮牛,又不敢多问什么。
终于,在内堂的一间房间里,官仔森见到了一个熟人之后,当即心沉到了谷底。
“丧……丧泽……你找我啊?”
苏汉泽此时坐在房间里的一张梨木椅子上,脚则是搭在一张木桌上面,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一份娱乐花边杂志。
他脚边的地上,已经掉落了一地的烟头。
显然已经在这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等官仔森被带进来之后,苏汉泽丢掉手中的杂志。
朝官仔森冷笑一声。
开口道:“森哥,过来坐,我问你几个问题。”
官仔森看到蛮牛出去之后,才心虚的凑到苏汉泽跟前,拉条椅子坐下。
“到底什么事情?打个电话给我不就行了……”
官仔森话音未落,苏汉泽猛然抓住了官仔森的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把精钢匕首,直接连皮带骨把官仔森的手掌刺穿,将其钉在了面前的木桌上。
“啊——”
惊恐与疼痛,一时间叫官仔森的嗓子哑然。
他嘴里发出一声冗长沙哑的痛呼,但就在他张嘴喊叫的时候,苏汉泽的右拳已经挥舞出来,一拳打在了官仔森的门牙上。
官仔森痛到眼花,恍惚之间,感觉自己几颗门牙已经落地。
随后苏汉泽再次坐定,面无表情的看着半跪在地,手掌被钉在桌上不能动弹的官仔森。
等他的哀嚎声渐渐平息下来之后,苏汉泽才开口道。
“森哥,我给你算了笔帐。
从昨天下午两点开始,你先是在越楠仔的赌马场输掉了三万块。
然后又去了古惑明的场子里买了一万块的六合彩。
今天下午,你又在潮州伟的狗场里输了两万块,对了,中途你还让鲤鱼门那边的人送了两千块钱的白粉过来。
也就是谁到今天晚上九点为止,你单单是在九龙城就花掉了六万多。
据我所知,我给你的那点钱应该被你还数还的差不多了吧?
你现在哪来这么多钱,不要告诉我是龙根给你的!”
官仔森顾不得满嘴是血,口齿不清对苏汉泽喊道。
“丧泽,丧泽你放我一马!
我没有黑烂命华老婆的钱,这钱是借的,我答应过要还她的啊!”
“也就是说,你真的有去找过黎婉了?”
官仔森清楚苏汉泽的脾气,当下不敢狡辩。
他一边伸出左手,想把钉在自己右掌上的匕首拔出来。
一边脸色惨白,对苏汉泽说道:“我有去找过她。
丧泽,阿公知道吉米仔被你挖走了,他现在拿我撒气啊!
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在深水涉混下去了,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阿公那边要找你的麻烦,你放过我,我帮你想办法摆平!”
砰!
苏汉泽一把将钉在官仔森手掌上的匕首再度往下一压,痛得官仔森几欲昏死。
“冚家铲!走投无路,你也会拿钱去九龙城的赌场玩?
我问你,黎婉的那笔安家费,你到底拿走了多少?!”
“嗝——”
官仔森倒吸了口凉气,半晌之后才缓过神来。
他哆嗦着身子,颤颤巍巍对苏汉泽回答道。
“全……全部拿走了……”
“你是不是拿她儿子威胁她了?”
苏汉泽出声的时候,握住刀柄的手已经在缓缓转动。
官仔森哭丧着脸,已经痛到连喊都喊不出来。
只得哆嗦着点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苏汉泽,示意他停下转动匕首的动作。
咔嚓——
苏汉泽将钉在官仔森手背上的匕首一把拔出,官仔森瞬间身子一歪,彻底痛到昏死过去。
紧接着苏汉泽起身,把匕首上的血渍往官仔森的衣服上擦拭了一下。
用一种嫌恶的眼神看着躺倒在地的官仔森。
一边自说自话,一边往外走去。
“跟过你这么个丧门星,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让你上蹿下跳这么久,直到今天才收你条尸,真是太便宜你了!”
等到苏汉泽出门和细眼打过招呼,离去之后,细眼将桌上的花生壳扫落在地。
拍拍手掌,招手示意一个马仔过来。
交代道:“把里边的那个人送到潮州伟那边的狗场去。
告诉潮州伟的人,今晚给他的狗免费加餐!”
第二天上午十点,苏汉泽提着个帆布包,再度赶赴芽子的住处。
当他敲开这套公租房的房门之后,芽子从房间里边探出了脑袋。
苏汉泽不禁诧异。
“怎么是你?”
芽子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苏汉泽。
开口道:“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这里是我家,不是我会是谁啊?”
苏汉泽尴尬地笑了一声。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个点你应该在警队开工了。”
“你要不要看看今天是星期几?
我拜托,差人也是有周末的好不好?
再说我替警队办妥了这么大一桩案子,就算我请个十天半个月的假,也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芽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禁叫苏汉泽皱起了眉头。
早先自己让雷美珍去接应连浩东之后,芽子便紧随其后,带队在元朗那边的出海口堵住了连浩东。
被自己捅伤小腿的连浩东无法逃脱,只得挟持雷美珍作为人质。
结果被芽子当机立断,当场击毙在元朗海滩。
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似她可人的外表那般软糯可欺负。
相反,她在元朗海滩打夜间靶,直接一发子弹命中了连浩东的头颅。
不论是专业素养,还是心理素质,都过硬的很!
“昨晚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问黎婉,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芽子一边招呼苏汉泽进入屋子,一边开口对其询问道。
苏汉泽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多说。
随后看向黎婉的房间,问道。
“她起来了没有?”
“起来了,不过她哪里都不敢去,一直在房间陪着她那个三岁的崽。”
在把苏汉泽请进屋子之后,芽子放在卧室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我去接个电话,你去找她慢慢聊吧。
小声一点,她刚把儿子哄睡着。”
说罢芽子仓促返回卧室,接听电话去了。
苏汉泽来到黎婉的房间门口,轻轻扣了扣房门。
低声道:“方不方便出来?”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黎婉看到苏汉泽后,目光很快落到了苏汉泽提着的那个袋子上面,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拘谨。
“苏先生,你……”
“坐下来,慢慢聊。”
苏汉泽拉着黎婉在客厅坐下,随后拉开了帆布袋的拉链。
里边装着两捆崭新的港纸。
“这二十万你收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石峡尾那个地方,其实对你儿子的成长不是很友好。
我替你在尖沙咀寻了套公租房,晚点你带着你儿子搬过去。
如果需要做点什么小生意,告诉我就好了,我可以帮你张罗。”
黎婉不禁鼻子一酸,怔怔地看着苏汉泽摆放在地上的那个袋子,眼泪簌簌就掉了下来。
苏汉泽没有出言安慰。
他清楚一个女人所处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儿子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自己花钱买了她老公一条烂命,其他的事情也许自己帮不了,安置好这对孤儿寡母,是自己唯一能恭喜到的一点心意。
“多谢你,苏先生,你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