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秋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摔,率先破防。
“他妈的!想当年一个字头,几百号兄弟。
大家在尖沙咀打拼的时候,什么时候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要指望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后生仔去睇场子?!
四眼蛇你搞乜鬼?什么时候做老板的,还要亲自摆酒去替睇场子的接风了!”
马秋嘴里虽然在吐槽,但其实心知肚明的紧。
忠信义这些年起家的步子迈得太大,尤其是在他们这些叔伯选连浩龙上位一来,打起地盘来简直能用不要命来形容。
忠信义起家虽然快,但在外面树敌过多。
以至于他们这些叔伯现在不赶紧找个靠山抱住大腿,保不齐差佬放过他们的场子,第二天这些场子,就会被昔日敌对的社团给砸了。
这些场子都是他们这些老家伙多年兢兢业业攒下来的家业,一砖一瓦都是自己的心血,是自己养老的本钱。
于情于理,四眼蛇摆酒替丧泽接风的作法,其实并不过分。
四眼蛇知道这些人心里憋着火,当下只是笑笑。
再度替几人把就斟满之后,才开口道。
“秋哥,此一时彼一时。
当年大家在尖沙咀这块地,虽然没打出什么大的名堂,但也算是叫得上名号的人物。
但是世事难预料,当初大家选阿龙出来扛大旗的时候,有谁会想到他敢去差馆里头杀人?
大家都一把年纪了,该收火收火,该熄炉熄炉。
谁叫我们脑子没有四哥那么醒目,混不出个人模人样出来呢?”
马秋揩了揩鼻子,抓起刚倒满酒的酒杯。
向四眼蛇回应道:“你说得对,年纪大了,现在尖沙咀早就不是我们的时代了!
不得不服老啊!”
……
当苏汉泽从尖东广场返回钵兰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事情的进展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顺利。
尤其是四眼蛇,昨天在和许欢面谈的时候,对自己接手他的场子还持一副坚定的抗拒态度。
但许欢一番话,好似真的让他开了窍一般。
第70章 敲寡妇门,挖绝户坟
今天在饭桌上,当着忠信义其他三个叔伯的面,也一直在讲自己的好话。
这让苏汉泽心中不得不平添了几分警惕。
人老成精,出来混的,能四肢健全活到这把年纪,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尤其是这种走粉的捞家,苏汉泽绝不相信四眼蛇只是识时务这么简单。
但是他暂时也未去多做考虑。
反正尖东广场的旗,他已经插出去了。
凭借这十八家场子,洪兴上半年的这个红棍,必然是非他莫属!
不过让苏汉泽意外的是,十三妹自始至终,从未过问过他关于忠信义的任何事情。
对于他开口要人,去收纳忠信义在尖东的这些场子,十三妹也只是稍稍赞了他几句。
好似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般。
甚至于他人还未返回钵兰街,十三妹便把电话打了过去。
告诉他已经从屯门,葵青那边抽调好人手。
只等忠信义的四个叔伯点头,随时可以带人去尖东那边开工。
“靓仔,钵兰街到了,起步价八蚊啦。”
随着计程车司机的一声招呼,苏汉泽从兜里摸出一张十元散钞,递给了司机。
讲声不用找了,便下了车,步入了灯火通明的钵兰街。
自从西贡的大傻把那台MR2拖走之后,苏汉泽再度失去了代步工具。
他有时候确实有考虑过,自己现在是不是该买台靓车了?
如果这样,会不会有些张扬?
他怎么和自家大姐解释,自己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苏汉泽!”
正在苏汉泽低头沉思的时候,一台皇冠轿车停到了他的身边。
车辆停稳,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一声熟悉的呼唤打断了苏汉泽的思路。
苏汉泽侧头一看,发现芽子正揸车停在他身旁的马路上。
扎着个高丸子,脸上画着素雅的淡妆,美的有些不可方物。
“警官,升职加薪了?”
“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面对苏汉泽不咸不淡的打招呼,芽子没有开口回应,只是摁了摁喇叭,示意苏汉泽上车。
苏汉泽只是摇了摇头。
“我很忙的,无缘无故上差佬的车,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芽子似乎吃准了苏汉泽一定会上车一样。
开口道:“石峡尾的黎婉出事了!”
苏汉泽脸色瞬间僵住了。
他上前几步,靠近了芽子的车。
冷语道:“我希望你把话说清楚点,如果你们O记觉得现在可以卸磨杀驴了,我保证你们日后一定会后悔!”
芽子不禁蹙眉。
“你这人怎么这样,如果你行的端坐得正,为什么要对我们差人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不是我们O记在查她啦!”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她现在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
芽子说完看了眼手表,开口道。
“你上车,我慢慢和你说。
怎么,怕我吃了你啊?”
在苏汉泽上车之后,芽子并没有选择把车往石峡尾那边开。
反而是调准车头,径直往红磡隧道那边驶去。
一边揸车,芽子一边对苏汉泽解释道。
“韩琛和忠信义那边的案子,差不多都已经结了。
警队每天有那么多案子要办,没有谁会再去盯着石峡尾这对孤儿寡母不放的。
不过我在报告里,替黎婉申请了线人家属的补贴。
所以今天下午去石峡尾看过黎婉。”
“那个女人到底怎么了?!”
“你能不能有点耐心?”
芽子不悦地瞪了苏汉泽一眼,旋即继续说道。
“我今天在石峡尾看到她的时候,发现她脸上有伤。
但我询问她缘由的时候,她一直遮遮掩掩不敢回答。
于是我只好告诉她,是你让我过去看她的。
出于一个差人的直觉,我觉得黎婉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所以我就把她接到我在湾仔的住处去了,正好我一个人住,有空余房间给她。”
“废话,脸上有伤,除了瞎子都知道她遇到了麻烦!”
苏汉泽不禁吐槽了一声,但很快警觉了起来。
沉默片刻之后,他放缓语气,同芽子道了声谢。
“虽然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帮的她,但我还是向你讲声谢谢。”
芽子回应给苏汉泽一个白眼。
“一下子这么客气,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苏汉泽,我拜托你每次见到我,不要总是龇牙咧嘴的好不好?
差人和古惑仔,不一定就非得是敌对关系!”
“不是敌对关系,那能是什么关系?”
“也可以是朋友关系啊,你也可以着西装打太,就像你们洪兴的蒋天生一样。
也许你不知道,去年我们警队的公众基金,还收到过他八百万的捐款呢!”
面对芽子的侃侃而谈,苏汉泽稍稍放缓了心中的戒心。
释然一笑,道:“芽子警官,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你不是个差人,那我一定要去泡你。
不如你向警队递交辞呈,来钵兰街跟我好了,我养你啊。”
“呸!我不同你胡搅蛮缠!”
芽子脸上飘起一抹绯红,轻啐一口,赶紧集中注意力在前方的道路上,不再去和苏汉泽搭话。
苏汉泽也非常识趣,他拉下车窗,点燃一支香烟。
出神的看着道路两边不断倒退的画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有些出神。
罗便臣道一套约八百尺,两室一厅的公租房,便是芽子的常住公寓。
在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之后,芽子发现客厅里的灯并未亮起。
摁亮电灯开关,芽子指了指右侧的一间居室,开口对苏汉泽说道。
“黎婉就在里边,我没有多去过问她什么,免得你说我们O记过河拆桥,又在审她。”
苏汉泽点了点头,随后大踏步往黎婉的那间居室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