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宾在看清楚来人之后,骂骂咧咧的放下喷子,示意给自己正骨的骨妹出去。
然后抓起一块浴巾披在身上,没好奇的朝苏汉泽问道。
“乜事啊?如果是替你姐来抓奸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整个葵青都知道我只做正规马杀鸡的,他老母的,欧洲那边的应召女全是做鸡的货色,一个擅长理疗的都没有!”
韩宾一通絮絮叨叨,显然是怕苏汉泽生张大嘴巴,在十三妹那边说自己的歪话。
苏汉泽笑着拉条椅子坐低,答道:“姐夫,看不出来你还挺怕我大姐的吗?”
“怕!当然怕!
她现在有个做话事人的弟弟,如果我背着她在外边乱搞,我怕她老弟分分钟过来砍死我啊!”
韩宾白了苏汉泽一眼,随后问道:“过来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苏汉泽笑笑:“姐夫,你不要糗我。
做话事人哪有你这号国际大鳄巴闭?
其实来找你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问下你,今天蒋天生找过我了,他话你在欧洲和黑手党谈生意的时候,截胡了日本佬一批军火,还打死了山口组一个叫什么……
什么横井……什么来的?”
“横井一鹤!”
韩宾答道:“不要放在心上,像这种不知死的扑街,当年我在海上不知道要打死多少个。
对了,生哥和你说什么了?他点解会为这件事情找你?”
“唔,他话山口组的草刈一雄在日本对你下了追杀令,蒋天生在台岛找了中间人,准备下个月初三拉着我一起去撑场,在台岛的善缘山庄和山口组碰头,意图化解你和山口组的恩怨。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过来向你询问一下,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了不起,现在可以替我出头了!”
韩宾一边穿着上衣,一边对苏汉泽竖起个大拇指。
不过等他把衣服穿好之后,当即痴线一声。
“不过山口组对我下什么追杀令,我向来是没放在眼里的。
你要搞清楚,你姐夫我从来不往日本那边做生意,我在自己的地盘混的响亮,还怕山口组来港岛向我寻仇不成?”
“这么说,你确实是做掉了横井一鹤?”
“没错!”
韩宾眼露不屑的神色,开口道:“我在亚欧这一块,有不少军火的路子。
山口组这班扑街眼馋,也想在军火生意上,分得一杯羹。
横井一鹤这个王八蛋是草刈一雄的义子,当初托关系在台岛找了人,开出了八百万美刀的价格,希望我能帮他引荐一下采购军火的渠道。
这家伙当时信誓旦旦和我保证,只要帮他打通渠道,他只会把军火兜售到南美洲一代,绝不会染指我在欧洲的生意范围。
当初我心想,反正我的供应商那么多存货,凭我一个人也吃不下,送上门来的钱不赚白不赚,就带着他北上,将他引荐给了毛熊那边的供应商。
结果这王八蛋前脚拿到货,反手就安排人去欧洲走访我的客户。
抢我的客户不打紧,还要打乱我辛辛苦苦打造的价格市场。
你说我该不该杀他?!”
“该杀!”
苏汉泽认真的点了点头,在他的认知范围内,杀死一个日本人,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理由。
韩宾系好了扣子,又问苏汉泽要了支烟点上。
随后开口道:“这段时间我在欧洲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收拾山口组这群混蛋给我留下的烂摊子。
对了,你刚才说生哥准备赶赴台岛和山口组碰头,就是为了替我去向山口组善后的?”
“没错!”
“他老母的,生哥在搞乜鬼?
我韩宾顶天立地,一人做事一人扛,让你替我去当和事佬,我仲丢不起这个人!
把你电话借我用一下,我要打给生哥问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苏汉泽并没有把自己的电话递给韩宾。
而是琢磨了一下:“宾哥,也许蒋天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依我看,他替你去息事宁人是假,只怕拉着我一起过海,是另有所图。”
“他图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不妨好好想想,三联帮或者山口组那边,有什么吸引到蒋天生地方?”
韩宾不是一个无脑的莽夫,他听苏汉泽分析一番,当即也冷静了下来。
仔细思索片刻,最后开口道。
“生哥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把社团洗白上岸,做白道的生意。
他们蒋家一不碰走私,二不卖白粉,我实在想不到他会有什么事情,会去和台岛以及日本的人虚与委蛇。
如果实在有的话,可能是因为……”
“因为什么?”
“濠江大三巴的赌牌!”
“赌牌?”
苏汉泽心神为之一震,他们和联胜一门,在港岛少说也有成百上千家大大小小的地下赌档。
但他清楚,这些地下赌场和濠江那些金碧辉煌的赌场比起来,卵都算不上一条!
在亚洲乃至世界,濠江都是首屈一指的赌城!
哪怕是若干年后,濠江的赌场依旧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产业!
那个地方每天都有着数以亿计,源源不断的现金流汇入。
说濠江是个大型的印钞工厂,也毫不为过。
“没错!”
韩宾点头道:“濠江的赌牌,从第一代赌王傅老榕开始,再到后来的何家,一直被葡国人交予信得过的华人打点。
但是这几年何家的吃相有些难看,惹得葡国人有些不爽,于是葡国人又把濠江的赌牌重新拆分了一次。
后来虽然何家人力挽狂澜,再次把赌牌的经营权收归手中,但现在濠江已经不是何家一家独大了。
生哥这些年做了不少的投资,我最清楚他一直对濠江的赌牌垂涎三尺。
这次大三巴那边有赌牌拍卖,台岛的三联帮先声夺人,率先拿下了两张。
我想生哥这次拉你们和联胜过海,就是为了争取到这两张赌牌之中,某一张的使用权!”
苏汉泽没有多想,当即问道:“既然三联帮费了那么大工夫拿下两张赌牌,又怎么会让别人去分一杯羹呢?
宾哥,这不符合逻辑啊!”
“痴线啊!你是怎么坐上话事人位置的?”
韩宾毫不留情的对苏汉泽嘲讽了一番,紧接着解释道。
“濠江的赌牌虽然被葡国人拆分了,但是濠江这么多年,那些社团是靠谁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和安乐,号码帮,这两大社团在濠江如日中天,濠江九成九的叠码仔,都依仗这两家社团开工食饭!
而和安乐的龙头水房赖,和号码帮的崩牙驹,都是何家最忠实的打手!
和安乐和号码帮不点头,哪个能把赌场开到濠江去?
你信不信第一天开业,场子里就要被人丢蛇!”
“所以说三联帮这次邀请日本和港岛的社团过去,就是为了整合势力,在濠江的地面插支旗?”
面对苏汉泽的疑问,韩宾嗤笑道:“太阳底下没新鲜事,社团之间的利益说到头还是靠打出来的。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没有港岛社团撑腰,日本佬和台巴子不可能在濠江站在脚!
你知道为什么吗?濠江那些社团火并起来可不是长刀短棍街上开片。
水房赖和崩牙驹开打,动辄就是重火力街头对射,火力比他妈的葡国警方还猛。
他们可以在濠江这么搞,但台巴子和日本佬不行!”
苏汉泽明白韩宾的意思。
港岛和濠江的特殊之处,就在于这两个地方虽然是租界,但说到底,他还是北边的地盘。
再过个几年,这两个地方是要回归大陆的。
现在这个地盘的社团再怎么闹腾,那也是葡国和英方的鬼佬管理不力,大陆不会做过多干涉。
但是三联帮和山口组敢在濠江动用火器打社团大战那就不行了!
往小了说,这是跨境恐怖主义袭击。
往大了说,大陆完全可以把这种情况定性为侵略行为!
搞不好大陆的军队直接下场,骨灰都要给这两家社团扬了!
所以三联帮虽然靠砸钱拿下了濠江的赌牌,但想要在濠江正儿八经经营赌场,他就一定要带着港岛社团一并进场。
不过在苏汉泽分析蒋天生用意的时候,韩宾忽然补充了一句。
“喂衰仔,你先不要想太多了。
这也只是我的一番推测而已,不过我倒是建议你跟随蒋先生去一趟台岛。
现在全亚洲都知道濠江做赌场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不要白不要!”
“我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下来的好事,依我看,就算蒋天生去台岛是为了赌牌,他拉我过去也只是撑场壮威罢了。
不过看在他把旺角的地盘交给大姐打理的份上,我也不介意卖蒋天生一个人情!”
韩宾摇了摇头:“你想错了,如果蒋先生是为了赌牌去的台岛,那你们和联胜一定不会是去撑场壮威的。
你可能不太清楚濠江的局势,和安乐和号码帮虽然是何家养的两条恶犬,但这两家社团之间在濠江一向也是水火不容的。
蒋先生如果到时候带着赌牌进场,两家社团一起过来打他他可能撑不住。
但是如果能拉拢一家,扛住一家,那在濠江站稳脚跟的几率就大多了。
衰仔,和安乐和你们和联胜几十年前是一个字堆出来的骨肉兄弟,你不会不知道吧?”
苏汉泽不禁想笑:“混社团的,亲兄弟为了利益,都能自相残杀。
宾哥你不会觉得和安乐是和字堆的字头,他就会卖我们和联胜面子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们两家字头分家这么多年,和安乐自然不会care和联胜的面子。
但是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和安乐这两年在濠江,一直是被崩牙驹压着打的!
我想蒋先生拉着你们和联胜入伙,大抵是想拉和安乐报团取暖,一起顶住号码帮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