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把眼角的泪花,大东赶紧问道:“老顶,你告诉我,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做吧?!”
五分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骆驼还是尽量让自己考虑的足够仔细。
他知道自己现在做出的每一个判断,都干系到东星的生死存亡。
终于在时间还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候,骆驼开口说话了。
“大东,回去之后,马上以我的名义,去摆一场和头酒!
再以我的名义,邀请和联胜的丧泽过来讲和。
你可以放话出去,白头翁在油麻地所有的地盘,可以全部让给他丧泽去做。
和联胜和东星没有世仇,要他卖个面子,务必赏脸来饮这杯和头酒!”
大东不解:“老顶,摆了这桌和头酒,以后我们东星还怎么在港岛立足?!”
“你真的打算请他饮酒啊?!”
骆驼压低声音,沉声怒吼道。
“丧泽摆明了就是要把我们东星往绝路上逼,我怀疑这次我们货仓出事,就是他在我们东星收买了内鬼!
不管怎么样,约他出来,不择一切手段!”
由于监控室有监控设备,骆驼还剩下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尽量把声音压低,同时伸出右手,微妙的比了个手枪的姿势。
大东瞬间明了,郑重的朝骆驼点了点头。
五分钟的时间刚好到达,审讯室的门被一个差佬推开了。
“时间到了!探视人员请马上离开!”
在大东起身离开的途中,依旧不忘睇了坐在审讯椅上的骆驼几眼。
但见骆驼面沉如水,脸上杀意毕露,微微朝自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放手去做!
富士力道12号地库,串爆正伙同几个老家伙在餐厅打麻将。
在连胡两把之后,串爆显然心情大好。
正当串爆兴致勃勃的准备修新一轮的长城时,坐在他对面的老鬼奀则是把面前的麻将子一推。
烦闷道:“不打了不打了!
我们在麻将桌上打得热火朝天,丧泽在外边带着和联胜众兄弟,也打得热火朝天!
他现在不得了了,一言不合就要灭人家满门!
串爆,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怎么会撑这样一个疯子上位?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做马杀鸡,都要把小姐叫到家里来才敢脱衣服啊!”
对于老鬼奀的说辞,串爆显然是不以为然。
他一边招呼桌上其他两人继续洗牌,一边对老鬼奀开导道。
“老鬼奀,多推个话事人上来有什么不好的?
丧泽做事癫是癫了点,但好在他有担当。
你也知道,他放话出去了,打东星这件事情呢,全是他一手包办的,东星仔就算寻仇,也找不到你这个老家伙头上来。
还有啊,最近他一口气在油尖旺以及湾仔,打下了这么多地盘,也没说要一个人独吞下去。
总之我觉得支持丧泽做话事人没什么不好,他继续风光,我们这些老家伙就跟着继续富贵。
做得好,我还要抽时间给他补办几桌庆功酒呢!”
“冚家铲啊!丧泽不想独吞,是因为他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你真以为他打算一个人去扛啊?分少少地盘出来,拉着整个社团和他一起去顶,算盘打得挺响亮!”
在两个叔父辈谈吐间,有串爆的马仔从地库外头走了进来,凑到串爆身边耳语了几句。
老鬼奀等人并不知道串爆的马仔和他说了什么,但从串爆逐渐惊喜的表情不难看出,串爆是有好消息要宣布了!
果然,打发走马仔之后,串爆直接把面前刚修好的长城推到。
笑逐颜开地看向老鬼奀道:“老鬼奀,你什么也不用多说了。
刚才东星的大东已经派人过来传达骆驼的意思,提出要向我们和联胜摆和头酒了!
痴线啊,出来混不能打,哪个会怕你?”
老鬼奀不禁诧异,他挠了挠发秃的脑袋,忍不住问道。
“有没有搞错?丧泽做掉了东星这么多揸fit人,东星居然还肯出来摆和头酒?
他们东星的招牌以后还要不要挂出来了?”
“那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他们愿意出面摆和头酒呢,我是再高兴不过。
不管丧泽同不同意和他们讲和,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好处,他们是一蚊钱都少不了!”
串爆说着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随后站起身来,同桌上的三个叔父辈招呼道。
“我去隔壁茶包见见东星的这个大东,你们几个坐在这里少等片刻!
我现在手气正旺,不要坏我的风水!”
被带下地库的大东,此时已经竭力放低了姿态。
他两手空空,甚至没有带一个细佬来这边。
自从得到骆驼的安排之后,大东第一时间就安排好了枪手,准备摆下鸿门宴,把丧泽这个祸患斩草除根。
为了避开差佬的耳目,大东特地把这次摆和头酒的地点,选在港英没有治权的九龙城龙江饭店。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让苏汉泽同意敷衍,去九龙城接这杯和头酒。
为此大东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现在苏汉泽大有一副彻底和东星撕破脸的姿态,更是放话要对东星各个堂口进行斩首行动。
自己亲自上门去拜访,肯定是不合适的。
如果随便找个中间人去说情,他又怕苏汉泽不卖这个面子。
思来想去,大东便把主意打到了和联胜辈分最高的串爆身上。
他早知道和联胜的串爆,收钱办事,为人非常可靠。
这次为了请动串爆出山,甚至不惜开出了一张一百万的本票,让串爆的贴身马仔转交过去。
一百万港纸对于东星而言并不算多,但对于和联胜这些紧巴巴的叔父辈而言,不啻于是一笔天文数字!
难怪串爆在麻将桌上,会一改往日和稀泥的态度,对苏汉泽的作风大加赞赏。
笃笃笃——
马仔把大东带到茶包门口,便退守到了一旁。
大东非常礼貌的敲响了房门,不多时,茶包内就响起了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
“进来!”
吱呀——
房门被大东推开了,但见这处布局典雅的茶包正中央,端坐着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年人。
气场虽然不及昔日和联胜太上皇肥邓那么强大,但眉宇之间,也无不透露着老江湖对后生仔审视的威压。
大东明白自己有求于人,当即放低姿态,快步上前,对着串爆微微躬身。
“天叔,晚辈是东星社元朗一代的揸fit人梁东升,今天冒昧登门拜访,没来得及备足人情,还望天叔见谅!”
“行了,废话就不要多说了,坐吧!”
串爆指了指茶桌对面的一张椅子,示意大东坐下说话。
等大东坐稳,串爆当即开门见山。
“听说你是受骆驼所托,想请我出面,替你们东星社做一次和事佬?”
大东点了点头:“没错,和联胜和我们东星社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有什么恩怨,那也是贵社团的话事人,和我们社团的本叔有过一些什么纠葛。
现在本叔死都死了,我们由衷希望贵社团能够高抬贵手,放我们东星一马。
天叔,大家都在港岛搵食,把事情做绝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串爆挑了挑眉:“怎么,被和联胜打怕了啊?”
大东闻言,嘴角不免一阵抽搐,最后还是不得不低头道:“没错,我哋东星被你们打怕了!”
串爆闻言心中不免一阵暗爽。
他虽然退休多年,但也清楚和联胜虽然人多势众,但这些年各堂口一直如同一盘散沙,大家各自为政,整体势力羸弱不堪。
这么多年,五万会员的和联胜连个尖沙咀都打不进去。
现在港岛最拔筹的社团之一东星社的龙头,亲自委派亲信向他俯首称臣,叫他心中怎么能够不爽?
于是乎串爆的头颅不禁高抬起来:“大东,我哋和联胜呢,一向是主张以和为贵的。
你代表骆驼开出的条件我也听细佬说过了,既然肯把油尖旺一代的地盘拱手让给我们和联胜,相信我们和联胜也不好过分去为难你们。
但是你也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我虽然在社团辈分大,有资历,毕竟话事人也不是我。
丧泽肯不肯收手,我也只能以叔父辈的名义去劝劝他。
具体怎么样,还要看他和火牛做什么打算。”
大东连忙附和道:“我怎么敢为难天叔替我去做这个决定,我们东星这次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
只要天叔肯出面帮我讲和,请丧泽坐低下来,饮过这杯和头酒,我可以代表我们老顶决定,以后东星在和联胜的地盘,永远退避三舍!
另外我已经在周大福定制了一套六百六十六万的福禄寿三星,准备用来给天叔添福增彩!
讲和的事情,千万拜托天叔多多费心了!”
咕咚——
串爆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嘴角一时间比AK还难压下去。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嘛!
你放心,一会我就给丧泽打个电话,和他好好讲一讲这件事情。
他在和联胜是我一手支持起来的,没道理这点小事都不听我的!”
……
在送走大D之后,串爆当场去解散了牌局。
他嘴上虽然说一定拉着苏汉泽去饮东星这杯和头酒,但心中其实也没有底。
因为他明白,如今的丧泽,在和联胜是绝对稳压任何人!
自己能坐叔父辈第一把交椅的位置,还要依仗丧泽的照顾,他串爆自己是没资格在苏汉泽面前指手画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