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是慈云山一代拼杀出来的屋邨仔。
而大东则是东星的发祥地——元朗出身的本地土著。
元朗作为东星的大本营,凡是在这一代打拼出来的马仔,在东星的话语权绝对要比乌鸦这种外来户要高。
所以白头翁想要落井下石,彻底把骆驼摁死,率先选择拿大东开刀,也是情有可原。
大东脸色有些难看。
他们一行人昨晚被差佬带回差馆,被问了一宿话不谈,今天被保释出来还没来得及睡个好觉,就要被白头翁拉出来立威。
任凭他脾气再好,此刻也不免憋着三分火性。
于是大东答道:“本叔,你这么问我,是不是在怀疑我和老顶在货仓做什么文章?
你别忘记了,那个货仓里面存放着的是我们东星所有堂口的货源,我也有一份在里边的!”
“不是我在怀疑你们,但事实就是,昨晚O记的差佬在老顶家里搜出了四百多公斤的货源!
货仓的位置除了你和老顶,我们谁也不知道!
这批货总不会是我们放进老顶家里的吧?
如果不是你们想黑吃黑,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货是怎么回事?”
白头翁一番犀利的言辞,顿时叫大东哑口无言。
确实,东星这个货仓,除了他和骆驼,谁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
更离谱的是,昨晚货仓不仅被烧,其中一大部分货居然莫名其妙出现在骆驼的家中。
别说是向来和骆驼不和的白头翁,就连大东,也怀疑骆驼是不是在暗度陈仓,想私吞掉社团集资采购的货源。
但以大东对骆驼的了解,他绝对不肯相信骆驼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良久之后,大东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具体为什么货会出现在老顶房间里,我会查清楚的!”
白头翁冷笑一声:“呵呵!里里外外的监控,不止差佬看遍了,就连我们都看遍了!
这半个月内,没有发现任何监控有任何的异常,你说你要查清楚,你拿什么去查?”
面对咄咄逼人的白头翁,大东不免语塞。
思索良久,终究是想不出任何应对之策。
只得闭口不言,选择沉默。
眼见大东哑口无言,白头翁知道到了该给他台阶下的时候了。
“大东,不是本叔在怀疑你,毕竟货仓的分配一直是由老顶在负责,你只是个跑腿办事的,货仓出了什么问题,也怪不得你。
现在情况非常明了,事实就是老顶鬼迷心窍,试图私吞兄弟们用命搵来货源。
同时放火烧掉货仓,意图扰乱大家的视线!
如果不是O记的差佬收到什么风声,把他的老底掀了出来,只怕我们这些人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大东,我这样说你有没有意见?!”
白头翁知道自己想要上位,取得元朗一代的人支持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他打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强摁大东让他低头。
让他代表元朗一脉,亲手把这口黑锅扣在骆驼的头上,才是白头翁真正想要的。
大东现在心乱如麻,他知道白头翁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但出于对骆驼的尊重,他还是选择对白头翁如是说道。
第104章 东星内讧
“本叔,如果老顶这次出不来了,东星于情于理,都该轮到你坐庄了。
不过我始终不相信老顶会做出这种事情出来,这件事情,一定还有别的隐情!”
“大东!你不要执迷不悟!
天水围的货仓,是我们东星上万兄弟的脂血!
谁要趴在兄弟们身上敲骨吸髓,我司徒浩南第一个不答应!”
眼见大东此刻还在维护骆驼的尊严,司徒浩南当即跳了出来,替白头翁撑场。
此举当即惹毛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乌鸦。
他也是从荷兰跑路回来不足一年的东星仔,这次回来踌躇满志,全倚仗骆驼重新捧他出头。
现在骆驼莫名其妙身陷囫囵,如果东星龙头的位置落到白头翁手里,只怕他乌鸦这辈子在东星都没法出头了。
乌鸦当即朝司徒浩南怼道:“我屌你老母的司徒,老顶吸你什么血了?
这些年东星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没有他这些年坐庄,你们湾仔这些扑街只配在地里玩泥沙!
你说老顶黑了兄弟们的货就黑了兄弟们的货?我还说那些货是你买来,偷偷藏到老顶房间里的,就是为了陷害他,赶他下台呢!”
“乌鸦,你讲乜鬼话?!”
“我在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大东,你不要慌,我哋慈云山的人,全部站在你这边!
我看哪个敢趁老顶不在,在东星内部搞搞震,我乌鸦第一个不答应!”
乌鸦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倒不是他真的心疼自己大佬被人凭空栽赃。
只是他心里清楚,他和骆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骆驼去蹲苦窑出不来可以,作为骆驼的嫡系,他可以顺理成章把骆驼在外边的势力接手下来。
但是如果白头翁抛出去的这口黑锅被骆驼坐实了,那他非但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日后还要面临白头翁一脉肆无忌惮的打压!
这是乌鸦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场面被乌鸦这么一搅合,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自然是有人认可白头翁的说辞,有人认为其中必有隐情,不相信骆驼会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这种局面是乌鸦想要看到的,也是大东乐意看到的。
对于他们这些骆驼的心腹而言,现在最好的局势就是等骆驼那边有了结论再说。
再不济,元朗这块老陀地,也不能这么轻易落到白头翁的手中。
针锋相对的局面一旦形成,白头翁便知道今日朝骆驼发难,已经不再合适了。
最后只得站出来,不痛不痒安抚了众堂口一番,结束了这个毫无营养的会议。
晌午时分,湾仔军器厂街。
正准备出门食午茶的芽子,忽然在警务总政大楼门口撞到了一脸坏笑的苏汉泽。
此时的苏汉泽正倚靠在一台红色的MR2车上,手握一支殷红的玫瑰,向芽子招了招手。
芽子不禁一喜,随后大步走向苏汉泽,满怀激动的接过那支红玫。
娇嗔道:“死靓仔,第一次送人家花,就这么小小一支!”
“我是想包一大束花过来的,不过我怕太过张扬,被你们警队的同事发现,他们在背后嚼你的舌根啊!”
苏汉泽说着拉开了跑车的车门,对着芽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同时说道:“上车吧芽子小姐,我在金鳞酒店定了位置,好久没请你吃过饭了,我还有件小小的礼物要送给你。”
芽子一边上车,一边为难的看了眼手表。
“什么礼物啊?我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歇工时间,下午还要开工呢!”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就是简单的吃个饭!”
苏汉泽砰的一声把车门关好,随后驾驶着车辆飞速往中环一代赶去。
金鳞茶餐厅。
二人用过餐之后,苏汉泽把手伸向腰后,取出一个手提电话,摆到了芽子面前。
同时向芽子询问道:“我听说你们警队的情报科,昨晚在元朗那边牺牲了一名高级督察?
听说这名警员是你们警队出了名的青年才俊,这些年替你们各个警队,提供了不少非常有价值的线报?”
芽子端起一杯茶水漱了漱口,随后把水吐在杯中,点头道。
“是的,这名警员叫刘建明,这些年在警队的功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就连madam尤,都对他颇为欣赏。
我说下午没时间,就是要赶去参加他的追悼会。
听说他马上就要晋升警司衔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苏汉泽嗤笑一声:“这样,你现在就可以打报告给政治处,告诉他们,这名青年才俊的追悼会可以取消了。
你们全警队寄予哀思的这名警员,其实是韩琛埋在你们警队十多年的内鬼!”
“什么?!”
芽子杏目圆睁,一时间不敢相信苏汉泽的说辞。
苏汉泽对芽子的反应并不意外,他只是指了指桌上那个手提电话。
同时对芽子说道:“这个电话,是我之前从韩琛身上取回来的。
我花了不少代价,把电话里的通讯记录以及讯息全部修复完毕了。
之前我答应过黄志诚,要把这个电话给他的。
一会你回警队,代我把这个电话转交给他。
把这个电话交给政治部,里面的信息够他们把刘建明的内鬼身份调查出来了!”
芽子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那个电话。
询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个电话交给黄志诚?”
“你傻啊?我和黄志诚什么关系,能帮他把内鬼揪出来,已经算是非常给他面子了!
这种功劳,自然该由我们英明神武的芽子小姐去领啊!”
芽子眼含笑意,把韩琛的那个电话又推到了苏汉泽跟前。
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这份功劳,你还是留给黄sir他们去领吧。
我这个月月底,就要赶赴新苏格兰场进行为期半年的受训,不需要再和别人去争什么功劳了。”
苏汉泽微微一愣。
旋即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芽子继续摇了摇头,但紧跟着解释道。
“这个资格,madam尤和我uncle替我争取了很久。
其实我是舍不得离开港岛的,但是后来我想清楚了,不过是为期半年的受训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