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嗦嗦朝着苏汉泽喊了一声:“大佬……”
苏汉泽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大口基道。
“大口基,以后跟这个十八岁的后生做事,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大口基此刻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但想到苏汉泽刚才的血腥手段,当下急忙点头。
“泽哥怎么安排,我们这些人一律遵从,不敢有任何意见!”
“那就好,下午四点,带着黑狗的账本,陪同你们新的大佬,去我的士多店找我。
另外我知道你老婆一直想开家奶茶店,石峡尾东南口的那家奶茶店,我已经盘下来。
算我送给你的见面礼,毕竟当年收数的时候,你也帮过我不少忙!”
“多谢泽哥!”
大口基顿感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这些年他跟着黑狗做事,除了每个月开工按例的分成,从没在黑狗身上捞到过任何好处。
就连昨夜在大排档的那顿饭钱,都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的。
苏汉泽打一巴掌给自己一个甜枣,出手就送一间价值二十几万的铺面给自己,让他第一次感悟到,跟对一个好大佬,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九龙殡仪馆的一处偌大的灵堂里,夜深人静。
林怀乐一脸的憔悴,此刻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还守在肥邓的灵前。
陪同坐在他身边的,是现在叔父辈资历最老的串爆。
眼见林怀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串爆不禁开口。
“阿乐啊,你也不用太心急。
这段时间你在龙根和邓威的灵堂两边跑,社团的兄弟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大D那边我已经去和他交涉过了,不管怎么样,就算要打,也得等威哥风光大葬再说。
他也答应我了,这段时间不会搞事。”
“天叔,大D那边我倒不是很担心。
最让我担心的,是深水涉的丧泽!”
“丧泽?他现在得罪了洪兴的蒋天生,自身难保了,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串爆不屑一顾的说道:“像这种跳来跳去的小人,哪个社团都容不下他!
你放心好了,等搞定大D这档子事情,你马上可以腾出手来收拾他!”
“天叔,你可能不知道,就在今天晌午,丧泽把深水涉的黑狗做掉了。
还把他十根手指全部砍了下来,深水涉各个档口的负责人,每个都收到了一根手指头!
现在深水涉那边是人心惶惶,没有哪个敢去和丧泽顶着干了!”
串爆当即火起:“反了天了!刚过档和联胜,就敢拿我们社团的兄弟开刀!”
“其实黑狗也是死有余辜,他勾结号码帮的人,在自己屋邨卖粉。
丧泽以清理门户的借口把他做掉了,我还真不好做文章。”
林怀乐悠悠叹口气,继续说道。
“其实我顾及的是韩宾,谁都知道韩宾是出了名的护短。
他打理的葵涌货柜码头,又可以说是大D的命脉。
如果因为丧泽的事情,迫使韩宾和大D站到了一起,只怕和联胜到时候就真的要分裂了!”
串爆也是在话事人位置上坐过的,听到林怀乐的分析,当即收敛起脾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所以你答应丧泽回来,还把深水涉的地盘交给他打理,我一直没有发表过什么意见。
现在就看洪兴的蒋天生,到底能不能震慑得住韩宾了。
丧泽想在我们和联胜两头押宝,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串爆说着,注意到肥邓棺材下面那盏长明灯快要灭了。
又起身去拿了香油和灯草,把灯火重新续上。
接着对林怀乐说道:“阿乐,这些天操办龙根和邓威的后事,实在是辛苦你了。
这样,明天早上我抽个空,去洪兴找蒋天生见上一面。
不管怎么样,丧泽也是犯了他们洪兴的冲突。
如果蒋天生那边能给到韩宾施压,你就用不着顾忌到丧泽这个扑街,放开手脚去和大D争长短了!”
这正是林怀乐想过的结果。
当下林怀乐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姿态,对串爆说道:“天叔,邓伯死了,我本以为和联胜的半边天塌了。
还在还有你们这些叔伯在,和联胜可以没有话事人,但不能没有你们这些叔伯啊!”
翌日上午,串爆果然守信。
他特地挑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在上午九点半左右,赶到中环陈耀的财务公司,找到了洪兴的管数陈耀。
在道明自己的来意之后,陈耀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打了通电话给蒋天生。
上午十一点左右,洪兴的龙头,和目前和联胜辈分最大的叔父辈,便在陈耀的财务公司二楼的会客室碰面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晌午还有泰国的客人要陪,不知道你老人家忽然造访,事先也没个准备。
就在这里饮杯粗茶聊一聊,等改天我有空了,在亲自做东,请天哥叙叙旧,希望不要见怪。”
蒋天生一边给串爆添茶,一边说着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
串爆自然不会在意那么多,他这次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性来的。
当下浅浅喝了口茶,便直接抛明了来意。
“蒋先生日理万机,比不得我们这些退休养老的老骨头闲散。能抽出时间来见我一面,我已经是很感激了。
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该说的刚才陈耀已经在电话里和您说过了。
丧泽这个人呢,之前本来是我们和联胜的。
不过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承蒙蒋先生收留,让他在洪兴混了一段时间。
现在他带着尖沙咀五十几家场子再度回到我们和联胜,说句实话,我们和联胜的人最讲规矩二字,他这种做法,其实我和话事人,都感到有些不妥。”
蒋天生只是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也许是发现自己过于啰嗦了,串爆当即换了种说法。
“蒋先生,我把话说直白点吧。
丧泽吃里扒外,做过的这些事情,不管在洪兴,还是在和联胜,都是要受家法处罚的!
这五十八家场子,我们也知道是洪兴的人打下来的。
我们现任话事人阿乐已经拍板了,如果蒋先生不高兴,届时他可以代表和联胜,把这五十八家场子,拱手交还给洪兴!”
“天哥,据我所知,你们和联胜最近在闹分家吧?
而且丧泽把这五十八家场子交给了荃湾的大D,阿乐现在够资格处置吗?”
蒋天生一语道破要害,串爆当下便知道好赖话说不下去了。
只得长叹口气,开始老实道明自己的来意。
“其实蒋先生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的。
是这样的,我知道洪兴的韩宾是丧泽的姐夫。
现在和联胜正处于闹分家的节骨眼上,我们很不希望洪兴卷入到我们和联胜的家事里面来。
如果蒋先生方便的话,能不能和韩宾打好招呼?
和联胜的事情,他尽量还是不要插手。
不然到时候伤了和气事大,你们两家社团,谁都脱不了干系!”
蒋天生微微抬了下眼皮,紧蹙的眉心瞬间舒展开来。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和联胜明确的答复?
刚才你也说了,这是你们和联胜的家事,既然是你们的家事,我们洪兴就断没有插手的理由。
韩宾现在在国外还没有回来,但我可以替他给你答复。
他韩宾首先是洪兴的揸fit人,其次才是谁的姐夫!”
说着蒋天生看了眼手上的手表,又露出个笑脸,对串爆问道。
“不知道我这么回答,您老人家满不满意?”
“有蒋先生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串爆知道蒋天生刚才掐表那个动作,是在表明没有继续和自己聊下去的意愿了。
反正想听到的话已经听到了,索性起身,先行一步向蒋天生告辞。
大窝坪,孖记士多店。
苏汉泽正坐在椅子上,面前的玻璃柜台上,码放着一沓堆成小山的账本。
自打黑狗的死讯传出去之后,深水涉各处档口的人一个比一个利索。
定在下午四点的会议,这些人在三点半之前就把账本全部带过来了。
该收的数收了,眼下还有一堆烂账要去慢慢审理。
从昨天晚上审到现在,说实话苏汉泽看到这堆陈年烂账,实在是有些烦躁了。
深水涉,本来在和联胜九区堂口中,并不算一个破落堂口。
自从嗜赌成性的官仔森染上白粉之后,这个堂口就愈发显得破落。
搞到最后,深水涉各个档口的人,每个月都选择直接把数交到龙根的手中。
官仔森那边,已经很少有人甩他了。
也造成了深水涉一干人散漫习惯了,扛着和联胜的招牌在外边做事,却经常性对官仔森阳奉阴违。
“丢!代客泊车居然赚的比放贵利还多,看样子这些人还是不太老实啊!”
苏汉泽把一册账本丢落在柜台上,随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已经不想再去过目这些烂账了,这种白纸扇负责的事情,自然该交给师爷苏去做。
正当他打算起身,去门口的冷柜里取一瓶雪藏啤酒来饮的时候,一道曼妙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芽子双手抱在胸口,一脸不爽的靠在冷柜前,注视着面前的苏汉泽。
“怎么,打算假戏真做,真的吃干抹净不认账了?”
“姑奶奶,你在说什么废话!”
苏汉泽一把将芽子拉进屋内,讪笑道。
“你是不知道你那个上司,口气大到吓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