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荔景那边有几个学生仔最近辍学了,他们说想过来跟大佬你。”
黑狗放落手中的啤酒瓶,瞥了波仔一眼。
随后抓起桌上的这沓钞票数了起来。
等把这沓零散钞票数完,黑狗脸上顿露不悦之色。
“三千五百蚊,还有一千蚊哪去了?”
波仔连忙答道:“大佬,屋邨那边的陈伯,还有卖鱼的赵阿四,他们一个月初痛风没开张,一个家里老人做寿办了酒。
我看都是街坊邻居的,就先宽限他们几天。
他们答应我,这个月的茶水费,一定和下个月一起交足!”
黑狗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波仔,拿大佬的茶水费去给你做顺水人情,谁教你的啊?”
波仔连忙把头埋低,哪里还有半分跋扈的模样。
“不敢大佬!我只是觉得,毕竟我还要在屋邨生活,不好意思把……”
“不好意思什么?你坏了我的规矩就好意思了?!”
黑狗猛地一拍桌板,吓得波仔一个哆嗦。
随后黑狗把踏在椅子上的脚放了下来,套进人字拖里。
换上一副和煦的面孔,笑道:“波仔,不是大佬在为难你。
你出来混呢,一定要够狠!要让别人怕你!
你不是一直想出头吗,街坊邻居算什么?等你做了大佬你就懂了。
今天他们敢拖欠你的茶水费,明天他们就敢蹬鼻子上脸!
给你几处这样小小的地盘都打点不好,将来怎么出来带小弟?”
“大佬教训的是!”
“不是在教训你,我再多给你一天的时间。
回去告诉陈勇还有赵阿四,要是小小的五百蚊茶水费他们都交不起,以后就不要让我看到他们在屋邨做买卖了!
你要是连少少一千蚊都收不回来,以后出门就别说你是跟我黑狗混的!”
波仔瞬间急了,他一个少不更事的古惑仔,年轻气盛,借着和联胜的名头,不知道在深水涉一代得罪了多少人。
现在黑狗要是放话出去不罩着他了,只怕以后深水涉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大佬,我一定记住你的教诲,你放心,明天我一定把钱收回来!”
“听话就好,大佬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没什么事情就回去,明天记得把钱给我送过来!”
在新收的几个小弟面前立完威,黑狗当即随意的摆摆手,示意波仔不要打扰他吹水的兴致。
波仔挠了挠铮亮的脑门,却没有按照黑狗的吩咐离开。
反而是凑近了黑狗两步,有些难为情道。
“大佬,今天我在大窝坪,见到了我们深水涉的新揸fit人了!”
黑狗脸色一沉,脸上的笑意随即消散。
“你见到丧泽了?”
“没错,他说大佬要是有空,抽时间去他那边坐坐。
大佬,你该是要发达了,丧泽哥现在名头很响的,他有意照顾你,到时候希望大佬也带我们多去见见世面。”
黑狗脸色当即黑了下来,陪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两个心腹马仔,脸色也变得怪异起来。
就在黑狗快要发作的时候,同桌的一个大只佬连忙起身,对着波仔喊道。
“行了,没什么事情就赶紧回去吧!”
波仔也注意到了自己大佬脸色有些不对劲,当下明白同桌的这个大只佬是在替自己解围。
当下转身就想要开溜,却被黑狗叫住了。
“慢着,谁允许你走了?”
“大……大佬,还有什么事情吗?”
波仔顿时僵住了,他拖着沉重的脚步,麻木转身,却看到黑狗在向自己招手。
不敢违背黑狗的意思,波仔只得硬着头皮凑到黑狗跟前。
黑狗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继续招手示意波仔把头低下了。
瞬间波仔意识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僵住,几乎快哭了出来。
“冇啊大佬,冇啊!”
“听话,把眼睛闭上!!”
随着黑狗一声怒吼,波仔几乎是潜意识的把头低了下来。
随后黑狗操起桌上的一个酒瓶,用力就朝波仔铮亮的脑门上砸去!
“冚家铲,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理个铮亮的光头,就够巴闭,够威风啊?!
我告诉你,你这种发型,天生就是欠打的样!
是个人看眼你的脑袋,都在想这么溜圆的脑壳,被打烂了是个什么体验!
你知唔知啊扑街!”
一道黑褐色的血液,顿时顺着波仔的天灵盖上流淌下来,滴落在地面上。
即便此时的波仔已经被吓得声如筛糠,却依旧保持弯腰埋低身子的姿态,不敢吭声。
眼见黑狗还要去拿第二个啤酒瓶,刚才提波仔说话的大只佬赶紧起身拦住。
“喂狗哥,差不多得了。
年轻人不懂事,说错话也是无心之失嘛。”
黑狗狠狠地甩开大只佬拉着自己的手,这个啤酒瓶还是不偏不倚砸在波仔的头上。
玻璃渣子碎裂一地,此时波仔已经感觉到脑子一片眩晕。
“行了,把头抬起来!”
得到黑狗的吩咐,波仔抽噎一声,站直身子,任由血污满脸,却不敢去擦拭一下。
黑狗却伸出自己的左手,朝波仔喊道。
“看着我!”
“好,大佬!”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的波仔,透过鲜血糊住的眼眶,看到黑狗指着自己左手的那截断指。
“承蒙你的丧泽哥照顾,我这条手指,就是在四年前被他砍掉的!
看你平时虾虾霸霸的,跟我了快一年了,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吗?!”
“对不起大佬,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
彻底慌了神的波仔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眼泪跟随鲜血,一起从脸上掉落下来。
“那现在知道了?”
“现在知道了!”
“知道就好,自己去上药吧!”
“多谢大佬!”
直到黑狗发了话,波仔才敢拂去眼眶上的血污,不敢在此地多留一秒,匆促跑开了。
而连同黑狗在内的一桌三个人,此刻再没有吹水吃饭的心情。
尤其是黑狗的两个心腹马仔,个个低头不语,刚才那个拦着黑狗的大只佬,甚至还抽起了闷烟。
最后还是黑狗出声打破了沉默。
“我屌他老母的,他苏汉泽现在真的是巴闭了!
两年前像条狗一样跑路去了荷兰,也不知道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让他大姐嫁了个巴闭到不得了的韩宾。
现在乐少不知道发什么癫,又把他请回和联胜,做个屌揸fit人,我们这群人还要被他踩头!”
“黑狗哥,要不你还是去见丧泽一面吧!
两年前我们就斗不过他,现在他做了深水涉的揸fit人,我们更是得罪不起他的!”
“放他妈的屁!丧泽一边把尖沙咀的地盘交给大D打理,一边又接受乐少的招揽。
他到底站那边我们还不清楚呢,现在和他去示好,哪天大D和乐少真的打起来了,他站错边了,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狗骂骂咧咧的吐槽完毕,随后又恶狠狠地看向自己两个马仔。
继续说道:“总之深水涉的揸fit人谁做都可以,我就是不想看到他丧泽泽上位!
其他档口的大佬不主动和丧泽靠拢,我们也依旧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黑狗哥,当真不卖他这个面子?”
“卖他面子?我巴不得他死啊你知不知道?!”
翌日上午,苏汉泽一直在士多店守到了早上十点。
如自己所料,自己昨晚交代师爷苏去替他搵那些档口的大佬,早上十点开会,直到九点五十五了,都没有一个人赶过来。
好不容易等到十点出头,士多店外头才开来一台灰色的丰田车。
车上走下一个方面阔耳的平头男子。
苏汉泽认得这个人,这人名叫左立东,绰号拳头东,早年在旺角打地下黑拳出身,当年和自己一同在龙根的财务公司做事。
由于一起共事过,当年两人也算是点头之交。
苏汉泽万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深水涉堂口居然还有人肯卖自己这个面子。
看来社团之中,也不是个个都无利不起早,不乏有重情重义的人物。
“丧泽,不好意思,来迟了!”
拳头东下了车,便快步走进士多店,抱歉的朝苏汉泽笑了笑。
苏汉泽报以一个真诚的笑容,答道:“没关系,现在深水涉这边,都当我是个笑话。
你肯给我这个面子,按时过来见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拳头东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
摆手道:“你别说了,其实今天我起了个大早,一直到半个小时之前,才打定主意过来见你的。
我和你说句心里话,现在外边都在传阿公的死和你脱不开干系,阿乐和大D开打在即,不管哪方占到便宜,到时候你都要被人收拾,深水涉没有哪个人肯来见你的!”
“那你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