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龙根把话说完,大D又是抬起一脚。
这一脚力度比上一脚更大,猪笼不断在山坡上翻滚碰撞,只是这一次,龙根连嘶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显然大D的气还没有消掉,他依旧双手叉腰,站在山丘上。
指挥着一干马仔,继续去把翻滚下山的猪笼继续抬上来。
几个马仔不敢违逆正在气头上的大D,当下狂奔着下山,去追赶那个翻滚的猪笼。
只是此时,荔景方向的滨海公路,忽然驶来一台小巴,稳稳地停靠在山脚下的一颗老树下面。
随后小巴车门打开,一干五大三粗的打仔从车上陆续跳了下来。
领头的是一个染着一小撮黄毛,身穿白色紧身背心,浑身腱子肉的男子。
二话不说,带着人就朝那个翻滚下山的猪笼赶去。
站在山顶的大D,由于距离过远,并不能看清楚山脚下的来人。
只当是林怀乐收到风声,来保这个撑他上位的叔伯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快让大D傻了眼。
这伙人抢在自己马仔之前,扶稳了那个滚落下山的猪笼。
随后没有片刻犹豫,为首的那个打仔从腰间扯出一把椰刀,一刀就劈开了竹条编制的猪笼。
而后两个马仔把手伸进猪笼,揪住了龙根稀疏的头发,把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叔父辈从猪笼里拽了出来。
左顾右盼一番,拖着龙根便往一块从泥地里凸出的青石上走去。
随后按着龙根的脑袋,狠狠往石块上磕去!
“喂!做乜嘢!!”
大D此刻已经被惊得六神无主。
他虽然跋扈,但不代表脑子不好使。
龙根收钱不办事,他可以把这个叔父辈整的半身不遂,但要是落下个弑杀叔父辈的污名,这辈子也别想出来选话事人不谈,只怕是和联胜,都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此时的大D也顾不得想许多,他一拍大腿,跟着也狂奔着下山。
来到现场之后,大D才发现弄死龙根的这群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但为首的那个黄毛仔,却对着自己咧嘴傻笑,同时喝退身边的同伴给大D让出一条道来,表示自己对他大D并没有恶意。
自己带过来的马仔并不多,算上自己在内,不过七个人而已。
对面可是足足来了一小巴的人,算上山脚下接应的,起码有十多个。
而且看样子个个带着家伙,真打起来,他大D不占上风。
“扑街!你们到底是谁?!”
“大D哥,我叫生番,现在在钵兰街,帮丧泽哥做事的!”
生番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面对大D的反问,直接自报家门。
大D匆忙走到躺倒在地的龙根身前,试着用手指凑近满脸血污的龙根脸上,探了探龙根的鼻息。
这一探,当即让大D跌坐在地,心都凉到了谷底。
“丧泽的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大佬知道龙根出尔反尔,怕大D哥不方便下手。
所以就叫我们过来,帮你出口恶气喽!”
“出你老母的恶气!你们这是在陷害我知不知道?”
生番不屑的挠了挠后背,当下语气也有几分不爽。
“谁他妈的想陷害你?你回去只管说人是我们做掉的!和你没有半蚊钱的关系!”
“人是我带过来的,我说是你们干掉的,和联胜哪个会信?”
大D此刻已经是心乱如麻,他站起身来厉声朝着生番吼道,口水直喷了生番一脸。
生番嫌弃的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冷笑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总之丧泽哥交代我过来帮你做掉龙根,剩下的事情我就管不着了。
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说完生番大手一挥,就准备领着人要走。
大D当即暴怒,一脚蹲在地上,大喊一声:“站住!”
生番一行人止住脚步,回头注视着大D。
“怎么,大D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在生番说这句话的时候,停在滨海路上的那台小巴上面,再度跳下几个马仔。
个个手中拿刀,面色不善的打量着山脚下大D的一举一动。
大D不禁哑然。
最后只得狠狠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好!算丧泽有种!”
佐敦,保良屋邨的足球场观赛台上。
肥邓牵着一只沙皮犬,正大腹便便坐在球台的一处台阶上,身旁站着的是春风得意的林怀乐。
“邓伯,我知道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喜欢有烟火气一些的地方。
6栋208室的那套唐楼,我其实早就物色好了。
您搬到这边来住,也方便我随时过来照顾您的起居。”
“你有心了阿乐,不过现在不到你庆功的时候。
大D这几年做的太旺了,你这个话事人的位置能不能坐稳,还得把他搞定才行!
刚才我打电话问过吹鸡了,他现在把账本和龙头棍藏了起来,大D不摆平,他不敢交棍子出来啊!”
林怀乐得意的神色微微收敛。
按理来说,以往和联胜的话事人换届,上任话事人早该把账本和龙头棍准备好。
半天时间内,就得把该交接的东西交齐。
但自从上午肥邓和一干元老在湾仔拍板,确认这届话事人由他林怀乐来做之后,已经过去差不多六个小时了。
吹鸡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才肥邓已经打过电话询问过吹鸡,得到的消息就是大D现在癫咗!
威胁吹鸡龙头棍不能交,账本不能交。
吹鸡已经安排人把龙头棍和账本送到大陆那边去了,只有等他邓威协调好林怀乐和大D的矛盾之后,才肯把棍子交出来。
这一举动看似吹鸡两方都不想得罪,其实两方人都被他得罪了个遍。
林怀乐顿感心头一阵犯堵。
“邓伯,大D这么搞,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需不需要我去和他聊聊?”
“还不到你和他聊的时候,他现在目空一切,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当务之急,是说服吹鸡把棍子和账本先交到你手中来。
等大局已定,任凭他再怎么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肥邓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成,他随后拄着拐杖,在林怀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看向林怀乐道:“所以你现在最应该找的不是大D,而是吹鸡!
把我的话转告给他,他要是执意不肯把棍子交给你,到时候大家都会生气。
你让他好好考虑清楚,以后还想不想留在和联胜养老,叔父辈这张椅子,他还想不想继续坐下去!”
林怀乐慎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邓伯!”
“知道还不快过去?在这里陪我遛弯是没有意义的。
吹鸡这人有太多的把柄被大D抓在手中,迟则生变,你过去搭把手。
我怕他老糊涂了,做出什么发瘟的事情出来!”
“那邓伯,我先带人过去了!”
等到林怀乐走后,肥邓一手牵着狗绳,一手拄着拐杖。
开始颤颤巍巍往林怀乐给他新备好的住处赶去。
下午的斜阳,一如晌午般刺眼。
肥邓的身影被拉得老长,他自己心中比谁都清楚。
象征着和联胜至高无上权力的龙头棍,从来不在某个话事人的手中。
只有他手中这支拐头已经盘到包浆的拐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头棍’!
208室,肥邓从兜里摸出钥匙,不紧不慢的打开的房门。
牵着那只憨态可掬的沙皮狗进屋之后,肥邓刚准备把狗栓在外边的阳台上。
这条沙皮犬忽然对着屋子里头狂吠了几声。
肥邓不禁笑了一声:“人认生也就算了,你一条狗,主人到哪你到哪,叫什么叫?!”
说着一紧手中的狗绳,拖着自己的沙皮犬,就往阳台上走去。
栓好了狗,肥邓才迈着小步伐,准备前往客厅的沙发上歇息一会。
他年纪实在大了,体态本来就臃肿。
从球场赶回住处不过几百米的步行距离,已经让他疲态尽显。
在走到大厅里边的时候,肥邓忽然一个激灵。
他猛地看到崭新的沙发上,赫然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被他越到湾仔讲数的苏汉泽!
“丧泽!你是怎么进来的?!”
肥邓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念头,但转念一想,外头的两间居室,有不少林怀乐安排的安保,在保障他的起居宿食。
当下肥邓把心放了下来,调转步伐往屋外头走去,看样子是准备去外边喊人问个清楚了。
苏汉泽此时开口了:“邓伯,我劝您坐下来陪我聊两句,不然我怕一会你在和联胜这群细佬面前,会很没面子的!”
肥邓止住了脚步,随后笑了一声。
“外边少说有我们和联胜三十多个打仔,你要是敢乱来,我怕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只是坐下来聊两句,你不用这么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