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杨队长点点头,又打量了他几眼,突然起身走到里面房间,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两双布鞋。
随即递给陈凡,“你脚上的鞋还是原来一个知青走的时候丢了不要的,都破得快不能穿了,而且也不太合脚,这个你拿着试试。”
陈凡赶紧将搪瓷缸子放到地上,站起来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杨队长往他手里一塞,“给你你就拿着,试试,要是小了,就让你婶子再给你做,一天就能做好。”
陈凡推脱不过,便坐到椅子上,先将脚上的棉鞋脱了,再把布鞋穿上,站起来走了两步,“正好。”
杨队长哈哈笑道,“正好就好。”
还转过脸笑道,“本来还在想会不会小了,没想到他高我半个头,脚却一般大。”
杨婶也没在乎两双鞋,笑着说道,“人家一看就是从小穿鞋的,你是光脚板长大,那能一样?”
她又看着陈凡,“人在外头都不容易,有什么难处就跟婶子说,婶子帮你想办法。”
陈凡咧着嘴,“谢谢杨婶。”
看这事儿闹的,又混了两双鞋。
第17章 抓了个大家伙
2023-11-02
在屋里熏了会儿烟,陈凡听着杨队长他们聊明年的工作安排,字面意思倒是能听懂,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这三位都是老手,只言片语就能交流清楚,讲起话来自然不会跟着解释。
听了个云里雾里之后,他便坐不住了。
站起来说道,“队长、会计、保管、杨婶,你们聊着,我先走了啊。”
杨队长抬起头看着他,“再坐一会儿啊,反正你回去也没事,就在这里烤烤火。”
说到烤火,他似乎才想起来,“是不是你那边屋里冷待不住?这样,我给伱找个火盆。”
陈凡赶紧拦住,“不是不是,真不是,就是闲不住。”
刘会计打了个哈哈,“年轻人都这样,以前那些知青在这里的时候,不也是一样,就跟陀螺屁股似的,两分钟都坐不住。”
陈凡咧着嘴,“对对,就是坐不住。”
客套了一番,才拉开门从屋里出来,又转身把门带紧。
这一走出来,顿时空气清新、精神一震。
那屋里太熏人了,而且坐在火堆旁边,总想着打瞌睡,又没别的事分散注意力,要是继续坐着,他指定能睡着。
吸了两口冰鲜空气,一边往前走,一边看了看手里的两双布鞋,这就是传说中的千层底,几十年后,这玩意儿都绝版了。
倒不是说没有这手艺,而是这个鞋底是布做的,不仅如此,底面还布满了针眼,沾上水就湿,自然被不透水的橡胶鞋底淘汰。
不过晴天的时候穿这个还是很舒服,后来网上好多卖这个的店,售价还不便宜。
陈凡将两双鞋分开,一边一双揣进棉袄兜里,等回去洗了脚就换上。脚上这双棉鞋实在是太脏了,还破了好几个洞,要不是天气冷,他宁肯光脚也不愿意穿这双鞋。
可能是现在太阳进了云层,天阴沉沉的,只有风在刮,顺着坡道往下走,外面还真就一个人都没有。
陈凡一路走一边数,后坡上有十八户人家,坡顶有四户,前坡上还有二十三户,加起来共有四十五座房子,再算上知青点,那就是四十六座。
一般来说,生产队刚成立的时候,一个小队也就二三十户,小一点的十几户、七八户都有,这个小队竟然有四十多户,兵强马壮啊。
也有可能以前只有二三十户,增加的户数是后来分出去的,毕竟生产队成立都快二十年了,增加一倍的户数,也很正常。
除了居民房之外,陈凡还在西南边看到两排长条形的房子,不用过去看,闻气味就知道,那里应该就是队里的猪场。
从那里还隐隐传来“嗯啊嗯啊”的驴叫声,说不定整个生产队的牲口都在那里养。
陈凡左右看了看,便往另一边走去。
往东是大堤的方向,他还记得坡底下有不少池塘,便顺着田埂往那边走。
冬天的田埂上全是枯黄的杂草,泥土虽然有些湿润,却不沾鞋,走起路来还挺舒服。
不一会儿转到池塘边,才发现池塘里的水早就干得差不多了,两米多深的塘底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浅水,一条鱼都看不到,带着几分荒凉。
陈凡双手抱着裹紧棉袄,发了一会儿呆,便继续往前走,
这一边总共有五口池塘,说是五口,其实也只能算一口,因为有四条小路从坡上延伸下来,将这个长条形的池塘隔断,分成了5部分。
但是小路又被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沟截断了去路,要从这里去大堤,还要过一座用树干搭成的木桥,再越过一片菜地,才能走到大堤脚下。
陈凡左看看右瞧瞧,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反正无所事事,就瞎晃呗。
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池塘边的几只大甲鱼。
比脸盆还大的甲鱼有多重?
陈凡脑子里闪过这个问题,便准备下去捉鱼。
可是看着那黝黑的淤泥,又有点下不去脚。
再看看正懒洋洋趴在泥塘上一动不动的甲鱼,想到刚刚到手的技能,陈凡默默思考,甲鱼会说话不?
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怎么跟甲鱼沟通,看来自己这个技能等级太低,不能把甲鱼叫过来,那就只能自己过去。
找了个缓坡下去,试探着在泥塘里踩了一脚,发现这塘泥早已经干硬,几乎和田埂上的泥土差不多,便直接走过去,从后面将那只最大的甲鱼抓起来。
陈凡掂量了一下,“窝去,这王八最少15斤。”
那只大甲鱼正舒舒服服地吹着风,突然就天旋地转被竖了起来,伸出脑袋一看,却只能看见天,当即伸出四肢爪子乱抓,脑袋也跟着乱转。
咦?好像看见一个怪物?
陈凡看了一眼旁边纹丝不动的几只大鳖,顺着来路走上田埂,这时才仔细观察手里的甲鱼。
整个背甲长度超过四十公分,长着黑色的花斑,黑一块黄一块,跟得了白癜风似的,只是色差不明显。四只爪子很尖,爪尖偏黄色,越往根部颜色越深,渐渐成黑灰色,锋利的爪子乱抓,可惜只能抓抓空气。
陈凡也没翻过来看腹部,抱着大甲鱼顺着小路往上走。
穿过一片杂树林,再穿过一户人家门前的稻坪,便到了主路上。
接着便往杨队长家赶去。
生产队时代,谨慎为先!
这只大甲鱼是在池塘里抓起来的,他不确定要不要上交,所以要先找杨队长问问。
不一会儿便回到杨队长家,首先迎出来的,依然是那只大黄狗。
这回大黄狗没冲着他狂吠,显然是认识人了,只是呜呜叫了两声,“来啦。”
也对,能跟它说话的人,它也是头一回见,就这么一个,想记不住都难。
陈凡却没理它,用手肘推开大门便说道,“队长,你看我抓了个大家伙。”
然后满屋子人都傻傻地看着他。
陈凡眨眨眼,看了一圈众人,再看看手里的大甲鱼,“怎么啦?”
刘会计这才哭笑不得地说道,“没事儿你跑去抓这东西干嘛。”
陈凡举了这么久也有点手酸,便将甲鱼翻过来放到地上,一脚踩着鱼腹,不解地问道,“这个不能抓吗?”
第18章 猪都嫌弃
“没有说不能抓。”
刘会计满眼嫌弃地看了一眼甲鱼,“这东西腥味太重,没人吃这个,就开春放鱼苗的时候清理鱼塘,抓出来剁了去喂猪,有时候腥味熏得猪都不吃。”
黄保管员也笑道,“这个东西,还是早年有叫花子的时候,叫花子馋肉了,就到水边捡两只解解馋,其实一点油水都没有,正常人谁吃这个。”
听他这么一说,陈凡也想起来,小时候隐约听外公说过,这东西以前只有叫花子才吃,老百姓但凡有口吃的,看都不看一眼。
杨队长打了个哈哈,“小陈没见过,还以为抓了个好东西,情有可原嘛。不过抓都抓了,何况这么大的甲鱼,不知道吃了多少斤鱼苗,不能便宜了它,干脆今天剁碎了煮一锅喂猪,后天杀年猪,给它吃顿肉。”
陈凡呆呆地眨了眨眼,算是听明白了,在他们眼里,这东西不是给人吃的,是喂猪的,而且猪还嫌弃?!
他低头看了看还在拼命挣扎的大甲鱼,然后抬起头来,小声说道,“队长,那我把这个抓回去吃,不算违规吧?”
“啥?”
杨队长怔怔地看着陈凡,再看看他脚底下的大甲鱼。
如果自己没听错,这个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娃子,竟然要吃猪都嫌弃的甲鱼?
他不禁说道,“你吃这东西干嘛?是不是馋肉了?再忍忍,后天杀了年猪,会做杀猪菜,到时候够你吃的。”
陈凡憨笑两声,也不辩解,“没事,我就想试试。”
杨队长还准备说什么,旁边的刘会计便笑道,“他要试你就让他试,等尝到苦头就明白了。”
杨队长似乎想到什么,摇头笑了笑,对着陈凡说道,“行,伱想试就去试,反正这东西沟塘里多的是,你要乐意抓,随便抓,没人管你。”
黄保管员还在一旁善意提醒,“你要真想吃,去抓泥鳅、鳝鱼都比这个强,虽然也有腥味,但就算不放油也能下嘴,这个是真下不去嘴。”
抓泥鳅鳝鱼的最好时节当然是秋天,不过冬天也能抓到这些东西,就是鳝鱼洞和泥鳅洞有点难找,不是高手几乎摸不到。
陈凡也不管泥鳅鳝鱼,听到这甲鱼能吃,便咧着个嘴,没脑子地点头,“谢谢谢谢。”
然后抱起大甲鱼就跑。
刘会计起身把门关上,转回来笑道,“他就跟村里那些半大的娃子一样,不信邪,非要吃一回。”
杨队长笑着摇摇头,“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咱们以前不也是这样,我还记得60年那会儿,粮食不够吃,肚子咕咕叫的时候,下不去嘴的王八不也照样吃。”
一听这话,刘会计脸色都变了,赶紧摆手说道,“你可别提这一茬,待会儿我吃不下饭,都赖你。”
杨队长哈哈一笑,“正好给你省顿饭。”
……
陈凡捧着大甲鱼,三步并做两步回到知青点,正好便看见姜丽丽在收三脚架,不禁愣了一下,“这么早就收了啊?”
他还想着自己回来收呢,这下可好,全让人家小姑娘代劳了。
姜丽丽直愣愣地看着他手里的甲鱼,伸手指了指天,“我看变天了,被子也吹干了,怕下雨,就先收了。”
然后指着大甲鱼,“你抓这个干嘛?”
陈凡呵呵一笑,举起甲鱼晃了晃,“今天晚上做好吃的。”
姜丽丽赶紧说道,“这个不能吃,腥味很重,而且煮了这个的锅都有腥味,前年有个知青非不信邪,抓了一只煮着吃,结果那半个月的饭都不好吃了,真的,我不骗你。”
陈凡笑道,“我知道,不过那是他弄的方法不对。”
见姜丽丽依然满脸惊恐,他只得无奈地说道,“行,那我不用厨房的锅弄,这儿还有别的锅没有?”
姜丽丽想了想,指着后院小声说道,“后面还有一口大锅,不过是以前煮过猪食的。”
煮猪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