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你会做生意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家里存款还有多少?”
“没多少,几十万吧。”
“都给我,我朋友说能带我发大财。”
“……”
闻言,老父亲的手抖了一下。
这可是他几十年辛辛苦苦存下来的,儿子张口就是全要,就像是在要几块钱似的。
翌日。
李雨晴穿着一身新衣服,挎着小包高高兴兴的来到了公司楼下。
没有想象中的什么繁琐招聘环节,也没有豪华的办公桌,整个公司也就几个人而已,准确的说连十个人都没。
领导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脾气还算不错,讲话挺温和随意的。
随便走了个过程,李雨晴就忍不住问道:“我到底算什么岗位的?”
“什么岗位?嗯……就是实习生,也就是开户岗,你现在什么证书都没有,也只能这样。”领导耸了耸肩。
“不是说工资靠提成吗?”
“是的,客人开户后会按照客户初始入金金额或者客户在一定时期内产生的总交易额的某个固定比例给与业务员提成。”
“那能有多少钱?我算了一下好像最多也就几千块吧。”
“你还想要多少?”领导笑眯眯的看向她。
这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脑子似乎不太灵光,胃口也稍微有点大。
“那实习期过了,我要有证书了能到什么岗位?”李雨晴不死心的问道。
“客户经理,具体还要看你的工作时间、证书、业绩考核。想要钱的话就做基金经理,这个比较来钱快。当然,从事金融行业,你自身也要有人脉关系。也就是拉到客户,其实干我们这行你考不考要什么证书、金融知识的根本无所谓。只要你有关系、有客户,能拉来资金就行。说实话也就是个销售,等于是在卖货。”领导没有隐瞒,而是实话实说。
“额……”李雨晴心中有些犹豫,不过为了还债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公司人不多,随便找个位置坐就好了。”
“就进门那几张光秃秃的电脑桌?”
“不然呢?要不我把办公室腾出来给你?”
“……”
见领导有些不悦,李雨晴只能不情愿的走出了办公室。
“新来的?”
“随便坐吧。”
几个男同事看有新人来了,还是个小美女,表现的还是很热情的。
李雨晴随口打了声招呼,环顾四周一圈后,找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
电脑桌上除了一台破旧的电脑,连个毛都没有。
桌子和椅子一看就是上个公司搬走后留下的,破破烂烂上面全是灰。
好不容易清理了一下,屁股还没坐热,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新来的?正好银行要做业务推广,你过去一趟。”
“啊?”李雨晴傻乎乎的转过身。
“啊什么啊,有活要干了。”女人三十多岁,长相一般,语气不善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惹。
李雨晴明白,这人应该就是管她的经理,于是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半小时后,证劵公司楼下的某银行。
李雨晴像是个木偶般站在大堂,身边还立着一块东西,那是某基金的广告牌。
第一次做这种工作的她,完全就不懂怎么推销,甚至连一句介绍语都没,只能原地等待。
路过的那些中年大叔,一个个色眯眯的盯着她,就连门口的保安也是如此。
一上午,银行里人来人往,却连一个询问基金的都没。
挫败感上头的李雨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暗骂自己今天不应该穿个高跟鞋来。
中午,到了饭点。银行里的工作人员纷纷拿起了自己的盒饭。
李雨晴摸着自己发出叫声正在抗议的小肚子,撅起了嘴。
“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吃吧。”一个和李雨晴差不多年龄,看似也是刚工作的女孩递了份盒饭给她。
“谢谢。”李雨晴欣喜的接过,找个的地方坐下就打开了饭盒。
看着那卖相有些不好的饭菜,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殊不知,这盒饭将会是她未来几个月的午餐。好在盒饭是免费的,公司后面可以报销。
不是说,做金融的都是什么小资生活么。喝着咖啡,晒着太阳,坐在办公室里敲敲键盘,再来个下午茶什么的,然后和金融大咖一起探讨当下最火的赚钱方式……
李雨晴扒拉着手中的盒饭,满脑子全是另一个画面。
第714章 普通海归打工记
两周后,李雨晴依旧站在银行的大厅,有些适应了工作的她学会主动和来往的人打招呼了,但还是拉不下脸皮缠着客人推销。
在她看来,自己是海归硕士,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存在。
现在的遭遇,不过是她成功路上的一些小挫折罢了。
这段期间,虽然有路人跟她搭话,但是却无一人买基金。就算她费尽口舌介绍,那些男人就好像没听见似的,眼睛全都放在她的胸和腿上。
自然而然的,李雨晴每次回公司都要被经理一阵批评教育,说她是自己带过最差的业务员。
“李雨晴,你这个月要是再没开单,下个月就不要来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笨的,长得还算个人样,脑子却跟缺了弦一样。看你简历说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留学生都像你一样笨吗?”经理拿着一份文件,不停的敲打着桌面,嘴里骂骂咧咧,让李雨晴一阵脸红。
“我们是证劵公司,在银行打广告怎么会招到人呢?来银行的人大多数都是存取款的。”李雨晴不服气的顶嘴。
“我不管,公司就是这么规定的。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本事就是没本事,不要找其他借口,这里在坐的第一个月都开单过,不懂的就向别人请教一下经验。”经理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你这样是不行的,来了半个月了怎么一单都没开呢?我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不会呀。”
“是啊,是啊。你不是留学的海归么,那家里肯定经济条件不错,我们这种单位就和银行拉存款一样,刚进去都是靠亲戚朋友帮忙的。实在不行你找家里人买个基金不就成交一笔了?”
“先把工作保住再说吧,话又说回来了,你不是靠关系进来的么,经理怎么对你这么凶?”
“我看那老女人就是嫉妒你漂亮。”
等经理走后,同事们纷纷出言安慰李雨晴,虽然是嘴上说着安慰,但他们心里却感觉很爽。
这就跟读书时的情况差不多,自己考了五十分,本来心里很难过。但看到老师在骂考了四十分的,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我不想靠父母,我要凭自己的能力出头。”李雨晴撒了个谎。
她家里的存款还没有石涛家的多,哪里有钱买什么基金?
况且自己在国内也没什么朋友,哪里拉的到订单。
转念又一想,刚刚经理让她请教别的同事,随即又问道:“有没有别的办法,不靠拉身边人获得单子?”
“有啊,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们私底下都喊你是公司的证劵之花,既然有天生优势,那就要充分利用一下。”一个和李雨晴差不多的女孩出言提醒。
听到同事的赞美,李雨晴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骄傲的挺起了那不是很丰满的小胸脯,自信心立刻又回来了。
然而想了想,她又感觉不对,自己长得是不丑呀,但在银行站了那么久,根本就没有效果。这不是长相问题,肯定是其他问题。
“什么意思?我这段时间打扮的不漂亮吗?我口水都说干了,那些老男人都不买我的基金,靠长相根本就没用。”李雨晴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的转着笔。
“你也都说了,他们都是老男人。国内的老男人现在都是奇葩,大多都是幼态审美。你把自己打扮的这么成熟,完全就不符合他们的喜好。”女同事又道。
闻言,李雨晴点了点头,决定明天换身造型去上班。
等到下班时间,同事们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李雨晴也关闭了电脑,准备好好回家看剧。
“李雨晴,过来一下。”这时,领导恰巧回来,把她叫进了办公室里。
“今天我听说你被训了?”
“嗯。”李雨晴低着头,像是个准备迎接挨骂的小学生一样。
“这没什么,每个人刚进公司业务都不熟,但你这个情况有点离谱啊。但做了半个月了,连一单都没有开。国内是人情社会,跟你在国外不同。有的时候要动动脑子,把架子给放下,这才能有钱赚。别总以为自己是国外毕业的就觉得了不起,整个江城有99%的人学历没有你高,但是人家赚的比你多。你看不起别人,别人还看不起你呢,是不是这个道理。”领导喝了口茶,语重心长的看着面前的实习生。
“知道了。”李雨晴噘着嘴回答道,但是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愿意。
道理她都懂,想不想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土澳她可以放下架子,因为感觉都是一类人。
但是回国后,她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就像是白人去了非洲,看谁都是低级物种。
“先开一单,把工作先保住,我也好将你留下,工资才能稳定发是吧。否则上面来查,就你这业绩,我想留都留不住你。”领导人还是挺好的,公司刚刚建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李雨晴作为海归硕士,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他们证劵公司属于行业倒数,在所有证劵公司里排名比较靠后,虽然集团名气很大,但是旗下公司在证劵行业里的知名度却不咋地。
“好好干,证劵公司并不只是开户和卖基金能赚钱的。我们还有其他业务,例如帮助企业融资等。等你入行久了,就会有额外渠道赚钱。”领导看对方情绪不太好,以为是她觉得这行业没前途,于是稍微指点了一二。
每个行业其实都有私底下的赚钱小渠道,也就是拿回扣开特殊渠道,为没有达到要求的客户解决困难。
李雨晴也不傻,立刻明白过来,拼命点着脑袋保证自己会好好干。
等离开公司后,她像往常一样开始走向远处的公交车站。
为了维护自己海归硕士的形象,李雨晴早上去公司都是打出租车的,到了下班点都会走到很远的公交车站,坐巴士回家。
这么一算下来,自己就算拿到工资,通勤费和日常开销减去后,都成负数了,还何谈还账?
就在她好不容易走到巴士站等车时,一辆电动车突然来了个急刹,把李雨晴给吓了一跳。
“个斑马,这不是李大小姐么,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骑着车在你旁边兜了好几圈才确定。你这是整容了还是画了个新妆,我怎么看都有些不太一样。还跟老子说什么回国后找了个白领工作,没想到却在这坐公交车。”电动车上的男人捋了捋头发,盯着面前面容有不小变化的女孩说道。
“艹,你个死石涛,不是说要留在土澳继承你姑姑的会计事务所么,怎么突然回来了?”见到故人的李雨晴很是开心,也顾不得对方的挖苦,上去就锤了对方一拳。
江城女人就是这么彪悍,路人也都是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淑女的。
“你去哪啊?”一分钟后,被揍的发型有些凌乱的石涛问道。
“本来想回家的,现在不想回去了。”
“那就找个地方吃饭喝酒。”见老同学心情有些不好,石涛拍了拍屁股后的座位。
“就坐这玩意?我才不要。”李雨晴嫌弃的摇了摇头。
“不坐拉到,你自己坐公交车走,拜拜了您内。”石涛学着父亲的京腔哼唧了一声。
“哎~等等,我坐,我坐。”李雨晴见对方要走,立刻抓住了石涛的衣服,一个跳跃就上了电动车。
武倡,粮道街。
李雨晴嗦着一碗牛肉粉,另一只手抓着烧烤,像是个饿死鬼般。
旁边的石涛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