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造司新做的一批成品堪称艺术品,让肖迎春也是看得不由自主面露微笑。
想象一下,喜欢传统中式美学的客人看到这样精美的艺术品竟然可以订制,该是怎样的惊艳。
肖迎春还见到了唐思琼。
唐思琼一身中式裙子,风姿绰约地正在现场进行最后的确认。
肖迎春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告辞,匆匆又赶往机场:她要飞回去,去见傅辰安。
如果不是何良聪一路跟着,她很想省下一张机票钱,直接传送回去……
……
肖迎春回到卧龙山庄,就看到傅辰安已经等在那里了。
傅辰安说了自己这大半天的经历。
之前他趁着肖迎春从米国往回飞的功夫,已经去拜访了一位大儒,不出所料地,他被拒绝了。
不仅拒绝了,那大儒言语间还很不恭敬,完全不顾及傅辰安的太子身份。
就差直接说傅辰安为了给肖迎春铺路,连太子的脸面都不要了。
傅辰安得了肖迎春的提点,倒是不急不恼,放下准备的黄山毛峰茶、琉璃茶杯套装、徽墨、歙砚、宣纸、宣笔就告辞了。
那位叫濮阳照的大儒是个固执的老头儿,等傅辰安走远,就命童子将傅辰安送的东西都丢出大门外去。
童子依言丢出大门,礼物盒子在地上滚了滚,散开来,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立刻就有好事者上前细看。
“哎哟哟,这可是一两茶叶一两金的那个茶叶?”
“哎呀,这是琉璃杯啊!摔碎了,真是太可惜了……”
“咦,这文房四宝瞧着跟寻常的不太一样唉?”
“我的天,这个是砚?这也太精美了吧?”
“太子爷是真舍得啊……”
随着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其中一样东西吸引了过去。
众人顿时连呼吸都屏住了。
童子看着跌出来的砚台,也是呆住。
这砚台雕刻极其繁复精美,荷叶从周围聚拢过来,四周有几个大小不等的乌龟攀爬其上。
一看就不是凡品!
包装盒上有歙(shè)砚两个字,前面那个字他不认识。
这……还要扔吗?!
好心疼啊!
然而丢都丢了,若是现场再捡回来,会不会堕了老爷的名声?
在捡还是不捡之间,童子纠结了好几个呼吸。
有围观者眼热脸皮厚,直接问童子。
“小童,你家老爷不要的东西,反正都丢出来了,我若是捡走,你不会再问我要吧?”
童子跺脚:“你们且等着!待我问过老爷!”
书房中,濮阳照在复盘自己坚拒太子的整个过程,确保发挥不错,就听童子匆匆而回。
濮阳照顿时不满:“又有何事?”
童子咬牙:“老爷,东西我丢出去了,那砚台……那砚台……”
濮阳照蹙眉:“有话说话!吞吞吐吐做什么?”
童子吞了口唾沫:“那砚台着实精美……”
随着童子连形容带比划地一说,濮阳照也忍不住好奇起来:“那是什么样的?”
童子一跺脚:“要不我去捡回来,老爷亲自看看?”
濮阳照顿时就不高兴起来,瞪了童子一眼:“胡说八道!我自己丢出去的东西,我再捡回来?!”
“你家老爷一辈子的脸面就不要了?!”
童子顿时歇了心思,满是心疼:“那砚……真不捡回来了?”
濮阳照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童子一眼:“不要了!”
若是他刚刚直接捡回来了,也就罢了。
可眼下他都进来了,再出去捡回来,谁都知道是自己舍不得那砚台才叫童子捡回来的。
那自己的名声就真是一点也不剩下了!
童子见他果断,也只好退出去。
可濮阳照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终究还是忍不住:“待我出去看看!”
只是看看,捡回来是断然不可能的!
濮阳照袖子一甩,往大门外走去。
262.第262章 书院招生受挫
262.
门口的家丁看着呢,众人也不敢真的就去捡走,只等那童子出来传话。
谁知等来等去,却等到了正主出来。
濮阳照走到门口,鼻子里一哼:“老夫特意出来,就是告诉诸位:这样的东西,老夫不在乎!尔等要捡走只管随意!”
说完,他眸光在地上的砚台上扫过,双眸微微一定,眼底掠过惊艳,手指都蜷紧了!
强忍了多看几眼的冲动,濮阳照拂袖而回。
正主都说了不要了,早就等在门外的众人立刻就扑了上去。
除了碎成渣渣的琉璃茶具,旁的都被人抢了个干净。
就连已经落在地上的茶叶,都被捡得干干净净。
一两茶叶一两金呢!
脏什么脏?!
濮阳照人回到书房,心却留在了门外。
那块造型繁复精美的乌龟莲叶砚台一直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
他对旁的东西没什么爱好,唯独对砚格外痴迷。
多年积蓄,多半都用来买了各种各样的好砚,却从没见过如今日那般模样的砚。
若是早知道这样特别,好歹也该先打开仔细看看,多看一会儿再丢出去!
于是一下午过去,濮阳照整个人都很燥。
童子被骂了好几次后,连门都不敢进了,只求助地去找老管家。
老管家听说了今日之事,知道症结在哪儿,端了茶水进了濮阳照的书房。
“老爷,下仆给您添茶。”
濮阳照蹙眉看着老管家:“你怎么亲自来上茶?”
老管家憨笑一声:“松儿说您心情不好,他做事不够细致,有些怵您……”
濮阳照沉默下来。
这是老管家委婉地提醒。
不等主子说话,老管家自顾自地继续:“那方砚台我听说捡到的人送去了松石斋,松石斋给开出了五百两的高价收购了。”
濮阳照冷嗤一声:“松石斋也是心黑。那砚只看雕工都不止五百两……”
只一眼,他就能看出端倪,那是一方好砚。
老管家点点头:“老爷的眼光断不会错,老爷人品高贵,不收新朝太子的礼自是极好,那东西却是死物,本身没有什么错。”
“若是老爷觉得那东西不错,不如下仆让人悄悄地去买了回来?”
濮阳照被管家这同理心极高的话说得心动不已,想了想点头:“嗯……莫要叫人知道是我买的。”
“喏……”
天黑前,濮阳照终于再次见到了那方砚。
花费两千两纹银!
管家很肉痛,濮阳照很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丢的……骂几句也算“不接受太子招揽”。
下一秒他的心神就被面前的砚吸引了,细细端详起来。
这砚雕工繁复精美且不说,细看石质,更是惊叹连连:这砚石质结构坚紧、纹理缜密、石肤温润。
加上造型特别,用途也可以很多。
他试着倒水研磨,发现也是极好:发墨如砥、涩不留笔、滑不拒墨、瓜肤而縠理、金声而玉德。
濮阳照也算是文房四宝的鉴赏收藏大家了,这种砚却从未见过。
他不由得更加好奇,翻找出刚刚被丢开的匣子。
匣子已经被摔破了一个角,正面写着“歙砚”两个字。
歙(shè)砚?
他闻所未闻,就是这前面的字,也见所未见。
身为大儒,他有着读书人特有的好奇心:遇到不懂的,就总想弄明白。
这个字从哪儿来?是什么意思?
是这砚的产地吗?
还是它的特点?
若是往常,他定然会找知道的人问个明白。
然而很明显:最可能知道这“歙砚”的来历的,就是太子爷。
毕竟东西就是从他那儿来的。
可他前脚刚把东西丢出去,后脚就去买回来,还厚着脸皮去请教太子爷?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他打死也做不出来。